顧建平沒有搭話,臉色卻是逐漸沉了下去。
部隊裡誰不認識陸遠征?
首長的兒子,還是讀過高中的文化人。
他曾經見過陸遠征一次,和他這種身材魁梧,槍林彈雨中建功立業,練出一身腱子肉的糙老爺們不一樣。
他是帶著光環去的部隊,被安排在部隊辦公室做文職,戴著金絲邊眼鏡,氣質儒雅乾淨,周身都帶著高不可攀的冷漠氣息。
他不得不承認,他跟季暖站在一起,郎才女貌,般配又養眼。
他剛才竟然痴心妄想他和季暖能在一起,他自嘲地笑了笑,心裡鈍鈍地疼。
李院長說完這個,又提了一件高興的事情:「我剛才聽上面說,你這次任務表現特別優秀出眾,決定給你記一等功。」
這是顧建平軍旅生涯中第一個一等功,除此之外還有數不清的二等功和三等功。
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功績,前途不可限量。
李院長拍拍顧建平的肩膀:「你的好日子在後面呢!」
這本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顧建平心裡卻異常沉悶,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
季暖將近四天滴水未進,餓得頭暈眼花,四肢也沒力氣。
她不會像前世那麼傻,以為自虐就能換來別人的心疼和愛。
不管有沒有人愛她,她都會好好愛自己。
季暖端起陶瓷缸,小口小口地喝著小米粥,喝完了還沒飽,她又吃了兩個水煮蛋。
吃飽喝足之後,季暖才覺得自己活過來了。
她把雞蛋殼收進袋子裡準備丟掉,走的時候看了一眼保溫桶,一起拎著走了。
她扔了垃圾,在醫院門口看見流浪狗的狗盆,她擰開蓋子,準備把粥倒進去餵狗。
剛要倒,有人拽了拽她的衣擺,力道很輕。
季暖扭頭,一個髒兮兮的小孩映入眼瞼。
他大概八九歲,卻很瘦小,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頭髮長得打綹,遮住了髒兮兮的小臉,身上穿著一件灰撲撲的補丁棉衣,棉衣領口袖口泛著油光,還有股酸臭味。
最讓季暖震驚的是,他腳上穿的是草編的涼鞋。
這麼冷的天穿涼鞋,他的腳凍得發紫,腳趾也生出裂口了。
季暖下意識地摸口袋找零錢,這衣服是新的,她摸了個空。
季暖正尷尬地想著怎麼拒絕這可憐的小孩。
小男孩醞釀好久,終於鼓足勇氣,啞著嗓子問:「你的小米粥能給我嗎?」
季暖怔了怔,原來是要她的小米粥。
她只是不想喝唐英紅熬的粥才會拿出來餵狗。
但這粥是她早晨現熬的,夾層里還有雞蛋和她醃的鹹菜,是好東西。
「可以。」季暖直接把桶遞給他:「你拿走吧。」
「謝謝。」小男孩激動地伸手去接,在快碰到保溫桶的時候,他看了一眼髒兮兮的小手,又看了看那乾淨的保溫桶,侷促地收回手:「請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回來,很快的。」
「好。」
季暖等在原地,不一會兒功夫就看見小男孩飛奔出來,他跑得太快了,沒看清楚腳下台階,差點摔一跤。
季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你慢點跑,我又不會跑。」
小男孩沒說話,從懷裡掏出一個帶豁口的碗:「姐姐,倒這裡面就好。」
季暖把粥倒進去,又把雞蛋放進他的口袋裡:「快喝吧,等下涼了。」
「謝謝,你是好人。」
小男孩解開棉衣,護著碗跑了。
他這次跑得很小心,生怕粥灑出去。
季暖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視野里才轉身回醫院。
她找的一個小護士,打聽道:「同志,請問顧建平住在哪個病房?」
「顧建平?他已經走了。」
「什麼?」季暖震驚不已,急切地追問:「他的傷還沒養好,怎麼會走呢?」
她不過是吃了頓飯的功夫,他怎麼就走了呢?
甚至連句道別都沒跟她說。
「我也不清楚,部隊的車和幾位軍官來接他的,李院長也跟著走了。」
季暖又問:「那他還會回來嗎?」
小護士如實道:「顧建平是醫院重點關注對象,是李院長在負責,我們並不知道他的事情。」
季暖失魂落魄地回到病房。
前世,她和顧建平的遇見是在被趕出季家之後。
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們下次見面是一年之後呢?
一年未免太久了……
季暖無精打采地望著窗外發呆,王媽來送飯,看見她這副樣子還以為她是為季家人傷心。
她解釋了季家人沒來的原因。
原本季家打算在家裡辦成人宴,季薇無意間提到了自己從沒有去過飯店,只在鄰居家裡的電視上見過。
這句話激起了季建國和唐英紅的愧疚,立刻決定去飯店辦成人宴。
短短兩天時間,又要定飯店布置,又要重新通知親戚朋友,忙得不可開交。
王媽也要幫忙收拾,安慰了季暖幾句之後就離開了。
殊不知季暖壓根沒把他們放在心上,她在想日後的打算。
季薇容不下她,日後會有數不清的陷害污衊,她雖然有重活一世的經驗,可以見招拆招,卻也不想把自己大好的光陰浪費在季家人身上。
她想離開季家,跟他們劃清關係,這一切都少不了錢的支撐。
季暖有重活一世的經驗,還有滿腹才華,不擔心賺不到錢。
就是遺憾沒把顧建平追到手,但只要有緣,他們肯定會再見面,她就不信拿不下他!
晚上,王媽來送飯的時候,季暖讓她出去買了幾份報紙,她要好好了解了解這個時代的商業版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