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下派跑河床
「江叔,您這可就都有點耍賴了,一上午都悔幾手棋了,大家都可以作證哈蘇陽坐在棋盤旁,直接用兩個馬將了他的軍,老小孩直接攤牌悔棋,要是其他人就讓著他了,但是蘇陽可不吃這套,死死的摁住棋盤,想悔也悔不了。
老江眼看著要輸,也是恬著臉能悔就悔,「老子眼花了嘛,沒看清那個馬撒,重來重來—」
旁邊幾個人看著,笑的樂呵呵的,心想現在終於有人敢將你軍了。
平日裡下棋,他們幾個也是讓了三分,老江還以為自己棋藝高超,難逢敵手。這下遇到了蘇陽,直接連輸三局,一樣粘著蘇陽不讓走,非得贏一把不可。
「江叔,這都下班了,下次咱們再挑燈夜戰。」
「是啊,這都該吃飯了。」
老江看看自己的老手錶,到12點半了,這才慢慢鬆開手:「說好了撒,下次老子非得贏了你個麼兒。」
說著,幾個人去食堂吃飯,文化局的食堂在大院後面,根據飲食習慣分為兩個區,而他們幾個都是漢人,吃飯沒什麼忌諱,打了兩菜一湯。
蘇陽打了一份清炒豆芽,一份辣椒炒蛋,一份蛋花湯。局子裡也不是天天有肉吃,尤其現在肉的價格飛漲,一周才開一次葷。
就算是素菜,蘇陽也吃的津津有味,在村里也不可能頓頓都炒菜吃,一般都是煮粥熬糊塗,最多甩倆雞蛋,打成蛋花,就著醃菜缸里的菜疙瘩,吃的津津有味。
蘇陽正吃著飯的時候,林曉倩跟兩個女同志拿著飯盒走了進來。
林曉倩一進門就看到了埋頭吃飯的蘇陽,站在門口愣了愣。旁邊的兩個姑娘,沿著視線看了過去。
「怎麼了曉倩,那個巴郎子就是被你甩的那個人嗎?」旁邊的女同志,看著林曉倩眼神不對,便問道。
林曉倩點點頭,冷笑一聲:「就是他,思想覺悟很差,居然問我康德是哪個秧歌隊的,一直纏了我好幾年,前段時間還為我跳河,真想不通小學畢業的人,
怎麼當上的鑑定員!」
幾個女同志聽後笑了笑,也注意到幾個老頭中間坐著一個帥氣的巴郎子,看模樣還挺不錯,有鼻子有眼,跟鑑定科的江老有說有笑,應該也是一個溜須拍馬的人。
蘇陽吃飯很快,跟餓狼一樣三兩下就扒拉乾淨,想起下午還有事,跟江老打了聲招呼,便站起身來,收起飯盒朝門口走去。
林曉倩挺直了胸脯,用餘光注意著他的身影。
「不好意思。」蘇陽開口道。
林曉倩站在門口,轉過身來,得意的揚起嘴角,「怎麼?現在知道道歉了?」
「不好意思,你擋我路了。」
蘇陽從她身旁側身而過,像是路人一樣,頭也沒回。
「曉倩,怎麼感覺他沒有糾纏你的意思啊。」
「你別說,剛才那兩步走的還挺帥的。」
旁邊的姑娘了那花痴一胳骼膊,「什麼呀,那肯定是裝的唄,大男人跳河,
也不嫌丟人。」
林曉倩腳,氣鼓鼓的朝食堂走去,暗自嘀咕一聲:「你給我等著,有你好果子吃。」
蘇陽在餐廳前面的水池邊清洗了下飯盒,裝進布袋裡,隨後來到鑑定室。剛進屋就開始工作,屋裡陳列著他們今天的工作內容,桌子上擺放著著一堆抽樣石頭,約摸有一百多個。
蘇陽彎著腰,看著石頭上得標籤,右手拿著筆。
有了系統的幫助,蘇陽幾乎是三秒鐘一個,也懶得打燈細看。這種工作對他來說就是筷子夾花生豆,直接往嘴裡送就行了。
只用了十來分鐘,所有的石頭都已經鑑定完了,隨後走出門外,正好碰到了江老他們回來:「江叔,我已經把樣本都已經看完了,順便也都鑑定了一遍,我下午還有點事就先回去了。」
「行吧,別忘了下次老子要贏你撒!」
「放心吧江叔,你沒這個機會。」
蘇陽笑著騎上了摩托車,猛蹬了幾下,擰了擰油門,就朝大門去了。
「這年輕人做事就是毛躁,這一頓飯的功夫就鑑定完了,這不是開玩笑嘛。」旁邊的老頭指著那道身影:「八成啊,是去談朋友咯。」
江老沒說話,來到屋裡,看到石頭上整齊的貼滿了標籤,也是愣了愣:「乖乖,這都打完勾勾了撒?」
隨後他們四個人用了半下午的時間才鑑定完畢。發現蘇陽的鑑定結果居然無一錯誤,而且有好幾塊石頭,在抽樣時和選送單位標記的不符。也都蘇陽寫了出來,直接打了叉,並且寫上了真正的品級和發掘地,甚至連市場價格也都寫了一個區間。
這種鑑定速度和正確率,就算是他們,也要查價格,查資料產地。現在來看,以後完全用不著他們幾個老頭子了,乾脆天天下棋喝茶得了。
許久,老江吐出一句話:「後生可畏嘛。」
正當他們下盤棋回家時,克里木江走了進來,看到江老也是打了聲招呼:「江老,你們忙著呢?」
「忙個錘子撒,你有啥子事就電話裡頭說嘛,還用得著你親自跑來撒?」
克里木江笑笑:「是這樣的,我想跟你們借調個人,聽說你們今天新來了一個叫蘇陽的巴郎子,眼光還不錯,我想讓他跟著測繪隊去河床上跑跑。」
老江皺著眉頭愣了愣,回頭看向後面的幾個人,有些納悶。
人剛到就要被下派到河床跑腿,這很明顯是得罪人了。
這種下派測繪的事,他們以前也都參與過,每隔幾年,河床都會重新測繪一次,一去就是一個多月,風吹日曬的。在那種環境下,每天腿都要跑斷,那臉上的皮都是成塊成塊的掉。
「克里木江,人家巴郎子剛來就要被下派,這咋回事嘛?」
「哎呀,年輕人嘛,就應該先去歷練歷練,再說了,有補貼的嘛。」
克里木江把手裡的檔案袋遞給江老:「就麻煩江老幫我轉交一下,我有事就先走了。」
克里木江走後,幾個人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往年測繪人員不夠,是有跟他們借調的先例,畢竟是掛職嘛,那就是一塊磚,哪裡用就往哪裡搬。
但是人家剛來,都不知道廁所朝哪開,就直接被點名的針對,很明顯是有問題的。老江皺著眉頭轉悠了一圈,也沒想明白這回事,看來只有等蘇陽回來了,
再問問吧。
蘇陽離開文化局,就直奔了建設路的玉石門店。
卡布提吃過飯後,就一直呆在屋裡頭雕刻,裡面傳來機器打轉的聲音。古麗在前面屋裡看店,看到蘇陽,臉上露出了微笑「蘇陽你來了,剛才阿塔回來的時候,我把米達料給他看了,他讓你去後院找他。」
「行,我去看看。」
蘇陽跟古麗來到後院,卡布提剛刻好了一個九層玲瓏塔,正抹上油開始在打磨機上拋光。
「巴郎子,來的正好嘛,看看我這個玲瓏塔刻的怎麼樣嘛?」卡不提將手裡的玲瓏塔小心的遞了過來。
蘇陽接過玲瓏塔仔細打量一圈,不由得豎起了大拇指。玲瓏塔的原石就是蘇陽上次賣掉的那塊青白玉,卡布提利用裡面的幾道水帶,再加上鏤空的雕刻,將九層塔的中庭掏空,尤其是塔頂的佛珠舍利,巧妙的鑲嵌在上面,整個玉石渾然一體,頗有靈氣。
沒有幾十年的雕刻功底,是完不成這種作品的。同樣,成品的價格將是原石的幾倍,這種寶塔擺件放在家裡,有鎮邪驅魔的寓意。
高宅大院的生意人會很喜歡。
「阿達西,這寶塔真不錯,得空你教教我,等我學會雕刻,我也能賣點錢不是?」蘇陽將玲瓏塔遞給古麗,坐在旁邊的凳子上。
「巴郎子,你還用雕刻嘛,你的運氣那麼好,每天去河床上跑跑就好了嘛。」卡布提本臉上掛著笑,摸了摸口袋想掏煙的,看了眼古麗的小眼神,就砸巴砸巴嘴:「你那個米達料我看過了,好的很嘛!我這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好的料子,你真捨得賣?」
蘇陽得意笑笑:「阿達西,我就是農村俗人一個,石頭放在家裡又不生崽,
換成鈔票多實在。您要是收的話就開個價,合適我就賣了。」
蘇陽也不轉彎子,這都是切開的明貨,價格一眼就能看到,不存在什麼賭性。
卡布提笑了笑,在體制內待久了,很欣賞蘇陽這種直來直去的人,「好嘛好嘛,那就兩千五百塊嘛。」
蘇陽也沒有猶豫,直接拍了下桌子:「成交!」
卡布提哈哈笑了起來,指了指自己的保險柜,「這麼好的料子我是不捨得賣,我要收藏嘛!」
「阿塔剛來到家,看到料子就鎖了起來,可寶貝著呢」古麗在一旁補充道。
隨後,古麗從前院端來了兩杯茶水,大抵是看蘇陽喝不慣普洱,這次是清單的龍井,並將一個信封遞給蘇陽:「拿好了哦,路上可別丟了。」
蘇陽這次沒帶尿素袋子,突然覺得沒有了安全感,金兜銀兜不如咱的布兜,
信封塞進了懷裡,拍了拍:「放心吧,這比我命都值錢。」
卡布提站起身來,想問問他今天工作怎麼樣,鑑定組的幾個老頭,他心知肚明,都是怪脾氣老小孩,一般人不好相處。
還沒等卡布提開口,家裡的電話響了。
古麗小跑著來到店裡接了電話,嗯啊了幾聲,隨後朝卡布提喊了道:「阿塔,文化局的江叔,說找你的。」
江叔?他打電話做什麼。
蘇陽思索了片刻,卡布提便接了電話,語氣還是很尊敬的,畢竟在鑑定方面,江老還是他半個師傅。
「江老,您怎麼打電話過來了?」
「對嘛,是我推薦的,怎麼還有這個事情..:」
「讓您費心了,正好我來問問他嘛。」
卡布提掛了電話,來到後院,表情有些:「巴郎子不錯嘛,剛去半天,江老就開始關心你了,看來你不光運氣好,人緣也可以嘛!」
蘇陽嘿嘿一笑:「沒有感情,只有技巧,殺了兩盤象棋而已。』
卡布提若有所思的笑笑,隨後問道:「巴郎子,剛才江老打電話想問問你,
你在文化局有沒有得罪什麼人嘛?」
蘇陽和古麗對視一眼,有些疑惑。
蘇陽搖搖頭:「沒有吧,我今天第一次去局裡,連人都不認識,怎麼會得罪人呢?」
想來也是,不過小鬼難防。
「江老說,克里木江要派你跟著測繪隊去跑河床,測量數據。」
蘇陽聽到後,眼珠子轉了一圈,忽然覺得這個差事不錯,現在河床禁采了以後,河床附近都有巡邏的人看著,要是抓到有人偷采,那是要進局子的。
現在他可以光明正大的進去,而且還要跑所有的河床,甚至有些興奮,那簡直是送上嘴裡的午餐肉。
「害,在哪不都是為人民服務嗎?跑河床也沒有什麼不好的。」蘇陽說道。
古麗有一些不理解,他聽阿塔說過,年輕的時候跑過一次河床,回來的時候,連親媽都不認識了,古河床戈壁灘上的風沙,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蘇陽,你要不要再想想?」
卡布提老向蘇陽:「你要是不想去,我就去找克里木江說說,我說話嘛,還是有幾分面子的。」
蘇陽在院子裡走了幾步,忽然想起昨天的事,要說得罪人嘛,林曉倩現在就是文化局的人,也只有她嫌疑最大了,而且蘇陽知道她能當上電影放映員,背後沒有人推一把,大學生都進不去。
「倒是有一個人,現在文化局當放映員,叫林曉倩。」蘇陽將他的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當然把那段跳河的故事有所保留了。
尤其是林曉倩愛慕虛榮,一家人攀高枝,又大難臨頭各自飛的事情,原原本本的敘述一遍,卡布提和古麗越聽越氣。
「蘇陽,原來那個女人就是林曉倩,你怎麼不早說,我肯定能幫你出出氣。」古麗生氣著嘴,好像是自己受到了某種不公待遇。
「這樣的人嘛,離開是對的,不過別人的事咱們不好多說。但是我覺得你做的對,既然如此,我就幫你說說話。」
卡布提深思熟慮,雖然憤憤不平,但還是補了一句:「不過,你要是願意去的話,局裡的補助肯定少不了,一天十塊錢的餐補,額外再加十塊錢的外出費,
這一個月也有六百塊,再加錢三百塊的基礎工資,一個月也有九百了。」
九百對於現在來說,絕對是高收入了,蘇陽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測繪辛苦,可那也沒有挖玉辛苦。
而且,蘇陽要是去了河床上,那不就是狼入羊群,左右逢羊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