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我?小爺是大理寺評事,我爹是中書令,你們現在放開我,我不與你們計較!」
蘇凌恩大喊大叫,林晚棠提聽到他的聲音讓馬車停了下來。
竹影先一步走下馬車,扶著林晚棠下來。
「妹妹,你看這人你認識嗎?他叫嚷著要找林姐姐,咱們這也沒有姓林的啊。」
梁知許特意大聲說著,提醒林晚棠不要輕易暴露身份。
林晚棠戴著面紗,還沒走近,就聽到蘇凌恩的大聲哭嚎。
「小爺我這些年,從沒受過這樣多的氣,你們把小爺放開!不然我就要喊人了。」
蘇凌恩瘋狂的掙扎,塵土飛揚,但他的聲音,林晚棠和竹影是認得的。
「哥哥,放開他吧,他是來找竹影的。」
林晚棠也說得很大聲,蘇凌恩馬上哭叫了起來。
「哎呦喂,我的姐姐喲,我要被打死了,我就是說錯了一個字,這些人就要打死我,姐姐快救我。」
鏢師們從沒見過這樣能哭鬧的男子,見梁知許揮了揮手,就將他放開了。
蘇凌恩也顧不得滿身是土,站起身就朝著林晚棠和竹影撲了過來。
梁知許本想一腳踢開他,擔心自己力氣太大,將人踢死了,就伸出手,提溜著蘇凌恩的衣襟,不讓他靠近林晚棠。
蘇凌恩髒亂不堪,雙手揮舞著,又哭又笑。
「姐姐,竹影,我找你們找得好苦啊。」
竹影上前,看了眼梁知許,又看著蘇凌恩說道。
「蘇公子,你且先冷靜些,你這樣鬧著,人家也不敢放開你啊。」
蘇凌恩吸了吸鼻子,放下了手臂,淚水在滿是泥土的臉上,流出了兩條白淨的小河。
「竹影,我太難了,我找你們一天一夜了。」
梁知許見蘇凌恩老實些了,稍微鬆了松他的衣襟,但是沒有放開,瞪著他問道:
「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梁知許不認識蘇凌恩,但是鏢師們都十分警醒,絕不會讓人跟蹤。
按理說,蘇凌恩不會找到他們。
蘇凌恩擦了擦眼淚,臉上更糊了。
「我想著你們可能會出城,一直守在城門口。早上看雲驍出城,就一路跟著,我兩條腿哪裡跑得過快馬。嗚嗚嗚,竹影,我這輩子都沒走過這樣多的路。嗚嗚嗚,太慘了。你看看,我鞋都磨破了。」
蘇凌恩越說越委屈,嚎啕大哭了起來,竹影拿出手帕,幫他擦眼淚。
梁知許立即放開了他,「這裡到城門,不到二十里的路,怎麼鞋還磨破了。」
蘇凌恩哭得更狠了,甩了甩腳下的鞋,「我這鞋是絲綢做的啊,最軟最舒服了,可是也最不耐磨了。嗚嗚嗚,竹影,你都不知道,我剛才還怕被雲驍發現,躲在草叢裡,你看看,我這手臂都被野草劃傷了。」
梁知許瞥了一眼蘇凌恩的鞋,果然和他們的鞋都不一樣。
竹影見蘇凌恩哭得氣息不穩,立即拍了拍他的背,哄著他。
「好了,蘇公子,不哭了。你這不是找到我們了麼?有什麼事麼?我們還要趕路,你快回府去吧。」
蘇凌恩立馬死死抱住竹影的手臂,「你們要去哪?我也要去。」
林晚棠側目,「蘇公子,我們此去不知何時回來,你是有官職在身的,每日還要去大理寺點卯呢。」
蘇凌恩緊貼著竹影的肩膀,說什麼也不肯放開,「我辭官了,家裡的侍妾也都賠了銀子好好的送出去了。竹影,我為了你,什麼都可以不要,你去哪裡,我就要去哪裡。」
竹影有些為難,不知道林晚棠是否願意蘇凌恩跟著。
林晚棠看到兩人的樣子,馬上做出了決定。
「那蘇公子就先跟我們上馬車吧,等到了歇腳的地方,你再換身衣服。」
蘇凌恩愉快的點頭,巴不得一直粘著竹影。
「多謝姐姐,竹影,咱們上馬車。」
梁知許搖了搖頭,忍住要打蘇凌恩一頓的衝動,帶著大部隊出發。
馬車上,蘇凌恩擦洗了好幾次,才勉強把臉洗乾淨。
「竹影,你們要出城怎麼不通知我,若不是我昨日急著去見竹影,都不知道你們走了。」
竹影幫蘇凌恩倒了一杯茶,按住他伸過來的手。
「現在茶水太燙了,你等等再喝。」
林晚棠遞了一個盒子給他,「這是金瘡藥,你先塗下傷口。我們要去靈安城,還不知道要住多久,蘇公子,我勸你先回去吧,免得中書令找不到你,憑白的擔心。」
蘇凌恩立即接過藥瓶,遞給了竹影。
「好竹影,我這雙手都傷了,勞煩你幫我上藥吧。」
竹影看他可憐,也沒遲疑,用手指沾著點藥膏,擦在蘇凌恩的手臂上。
蘇凌恩美滋滋的揚起臉,對著林晚棠說道:
「姐姐不用替我擔心,以前我出去找樂子,經常半個多月不回家。我爹娘早就習慣了,才不會擔心呢。」
剛說完,看到竹影在看他,馬上加了句,「我說的找樂子,就是出城去玩,絕不是尋花問柳。」
這句話完美詮釋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諺語,竹影忍不住笑出了聲。
林晚棠也笑了出來,誰會信他只是出門玩啊。
蘇凌恩見狀,激動的搖動著手臂。
「真的,我以前是胡鬧了些,但尋花問柳都是在盛京。」
說完,他又覺得不對,「不不,我,我就是去聽曲子。」
林晚棠忽然覺得,這一路有蘇凌恩跟著,會多了許多樂子。
「蘇公子,你這可是,越描越黑了。」
蘇凌恩臉頓時紅了,欲哭無淚的模樣。
「好姐姐,快別說了,咱們說點別的。」
嘩啦啦啦,外面忽然下起了雨。
梁知許和鏢師們停了下來,穿上了蓑衣,給木箱罩上了防水的油紙。
「哎呦,這雨可真大呀。」蘇凌恩抬起了馬車的窗子,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林晚棠笑著,朗聲說道:「哎喲喲,這話題轉得,真硬呀。」
竹影和林晚棠笑成了一團,蘇凌恩尷尬極了。
梁知許走到車窗旁,提醒幾人:
「看來要提前歇息了,前面再走幾十里,有個小客棧,我們今晚到那裡住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