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母親的死
他們走了以後，病房裡就只剩下溫芷和溫方明。
溫方明感受到溫芷的難過，從床上慢慢爬起來，小心的來到溫芷身後，伸出手拉了拉溫芷的衣角。
他猶豫了一下，安慰道：「姐，你別擔心，一直都是二哥照顧著我和小小，陪我們來過很多次醫院，這次他陪小小去，肯定沒事的。」
溫芷聽到溫方明的聲音，回頭看過去，就看到他赤著腳站在地上，稚嫩的臉上全是對她的擔心。
她心頭一暖，不想再讓溫方明擔心，「嗯，姐姐也相信小焱會照顧好小小。」
她輕輕抱起來十歲的溫方明，把他抱回病床上。
「方明，你身體還在虛弱，不要光腳下床，好好躺著休息。」
溫方明聞言，立馬乖乖躺在床上，再偏頭看向溫芷，「姐，沒準過幾天，二哥就會帶著會說話的小小回來了。」
溫芷眼底露出期許，唇角微揚，「到時候，你也出院了，然後我們去新家住，好好慶祝一番。」
溫方明使勁點頭，「好！」
溫芷拿起一顆蘋果，開始削皮，「方明，之前你說過，要跟我說說母親的事，不如現在你跟我說說吧。」
她對於母親的了解，全是來源於那些信件，來自於那些一字一句里的感情。
對於母親本人，她知之甚少。
溫方明捧著她削好的蘋果，啃了一口，開始說：「母親一直很溫柔，其實我對她的印象不多。」
「我六歲的時候，母親生小小難產去世，我就記得她去世的那天晚上。」
說到這，他放下了手中的蘋果，抬頭看向溫芷，眼圈紅了起來。
「姐姐，媽媽其實本來不會難產，都是因為爸爸那晚賭博輸了錢，回來要拿錢去繼續賭，媽媽不同意，他就打了媽媽。」
「他把媽媽踹到在地，使勁的踹媽媽的肚子。」
溫芷聽到溫方明的哽咽聲，看到他流淚的面容，瞬間心疼的抱住他，連忙用紙給他擦眼睛。
「方明，對不起，姐姐不知道這件事。」
溫方明窩在溫芷溫暖的懷抱里，繼續說：「姐姐，這件事不是你的錯，都是我們爸的錯！」
他氣憤的說：「媽媽本來還有一個月的預產期，但是因為那晚爸喝醉酒，家暴媽媽，讓媽媽大出血，不得不提前生小小。」
「當時他搶走了家裡所有的錢，就對血泊中的媽媽不管不顧，直接去了賭場繼續賭。」
「是哥哥最後冒著瓢潑大雨，帶著媽媽和我，騎著家裡唯一的三輪車去醫院。」
「可才走了一半的路，媽媽就在暴雨中生下小小，跟我們說，要好好活下去。」
「之後，媽媽就去世了。」
說到最後，溫方明哭得泣不成聲。
溫芷聽到這些話，眼眶也紅起來，有淚水沿著眼角滾落下來。
她仿佛能看到那個場景。
天邊滾滾暴雷，傾盆大雨不停泄下。
才十二歲的顧焱穿著破洞雨衣，挺直著乾瘦的軀體，冒著豆大的雨，哪怕視線模糊，也拼盡全力的往前蹬著三輪車。
車裡是才六歲的溫方明，撐著一把破舊的傘，早就被冷得臉色蒼白，也不忘緊緊抱著穿著雨衣的母親。
他把小腦袋貼著母親冰冷的額頭，顫抖著叫她。
「媽媽，你再堅持一下，哥哥馬上就能帶我們到醫院了。」
而母親早就虛弱不堪，拼命般握緊拳頭，努力不讓自己徹底倒下去。
她的下方全都是鮮紅的血，被雨水一衝刷，就變成渾濁的血水。
腹部不停傳來劇痛感，她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快速流逝。
她顫著眼睫，失了血色嘴唇的，開始變紫。
她伸出手看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哭著說：「小焱，別蹬了，找個地方躲雨吧。」
顧焱不管身後的母親如何說，一個勁的往前騎。
「媽媽，我要送你去醫院，你不會有事的！」
聲音顫抖，背影卻充滿了堅定。
母親緊緊握緊拳頭，感受到腹部孩子的不安，知道必須立馬把孩子生出來，否則孩子就會死在腹中。
她咬緊下唇，艱難的說：「小焱，我要生了，去旁邊找個地方。」
顧焱這才往旁邊找了個能勉強躲雨的地方。
母親在那場大雨里，艱難痛苦的生下了顧小小。
生完後，她耗盡最後一點力氣，把小小用乾淨的衣服包裹住，遞給旁邊的顧焱。
她呼吸微弱，氣息奄奄道：「小焱，以後照顧好方明和妹妹，媽媽照顧不了你們了。」
說完那句話，在濃濃夜色，瓢潑大雨下，撒手人寰，離開人世。
留下三個孩子從此相依為命。
溫方明看到溫芷哭了，連忙抽出紙給溫芷。
「姐姐，你別哭了，現在你回來了，還把爸弄走了，以後我們就不會受欺負了，媽媽在上面看到，也會高興的。」
溫芷看著同樣哭紅眼的溫方明，努力安慰她，她心頭更加酸澀。
「方明，你是不是也是因為這個，把自己的顧姓改成媽媽的溫姓？」
溫方明點頭，「「我不想跟那個噁心的爸姓顧，所以我就讓二哥給我上戶口的時候，改成和媽媽一樣的姓。」
溫芷摸著他的頭，「以後姐姐不會再讓顧紹雄出現在你們面前，還會讓他為媽媽的事付出代價。」
現在，她突然覺得之前讓他受追債的幾天折磨，實在是太輕了。
像這種不是人的父親，就該讓他一輩子都不要再出現在他們面前，永遠都只能做一隻見不得光的老鼠！
溫方明聞言，期待的看向溫芷，「姐姐，你真的有辦法，讓他永遠不出現嗎？」
「他真的不會回來搶錢，打我們了嗎？」
溫芷看到溫方明眼底對顧紹雄的畏懼，心頭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
她握緊他的雙手，眼神格外的堅定。
「對，姐姐說到做到，一定讓他回不來，再也打不了你們。」
「你也不用再怕了，我不會再讓他像上次一樣，回來欺負和傷害你們，更不會讓他謀財害命！」
她要讓顧紹雄落在那群追債人的手裡，讓他一輩子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