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我佛慈悲，罪業一肩承擔」
行者眼神中透出一縷刻毒神色，他冷笑兩聲，正要說話，卻聽見有人在門外說話。
聲音慈和端雅，讓人不自覺心生敬意。
「你這猴子當真闖下滔天大禍！」
伴隨著話聲，從門外走進來一個身穿素衣的美貌女尼。
女尼容貌雖美，卻沒有半點冶艷之態，有一種讓人無法生起絲毫褻瀆之心的神聖氣質。
她就這麼款款走進屋內，把守在外面的女兒國護衛竟然沒有絲毫阻攔的意識。
唐僧這時肚子已經隆起，他通過渾身直打冷顫，可依舊強撐著站起身行禮。
連桀驁的行者也端正了姿態。
師徒四個齊聲道：「見過觀音菩薩！」
女兒國王與丞相大吃一驚，這才知道這位女尼竟然是傳說中那位救苦救難的大士，於是也連忙恭敬行禮。
觀音菩薩溫和地向眾人合掌還禮，這才看向行者，厲聲道：「悟空，你不該因為與唐玄奘賭氣，便犯下這等大錯，佛祖處恐怕無法交代！」
行者嘿嘿笑道：「老孫只管除妖，此處有大妖，老孫便要除去，你們若要怪，就該怪當初不該選老孫陪這老和尚取經。」
唐僧見兩人言談間似乎事情頗為嚴重，忍不住問道：「菩薩，到底怎麼回事？
觀音菩薩搖頭道：「這事還要從子母河談起。」
唐僧道：「菩薩，弟子也算博覽群經，卻也從未聽聞飲一口河水便會受孕的奇事，這子母河到底是何來歷？」
觀音菩薩道：「這子母河的本體乃是一尊妖魔，她的跟腳三界無人知曉，只知她是純陰之身，號大陰聖母。」
「在無始劫前，當時佛祖還未成道，便遭遇此妖，為了救拔世人，佛祖打算除去此妖，卻被她逃脫。」
「為了逃避佛祖追殺，她化成子母河，不論何人，但凡飲一口河中水，便被她元神侵入。」
「元神吸納人體內精血凝結胎兒，生下後便是她的化身。」
「不久之後，沿河兩岸便形成由這類化身組成的國度，也便是如今的女兒國。」
女兒國王還是首次聽到自己國家的起源，可是這種起源未免太聳人聽聞。
整個國家竟然是妖魔造就，甚至可以說整個國家就是一個巨大妖魔。
這讓她無論如何不能相信。
她說道：「可是我國子民與凡人並無兩樣，同樣不過百年壽命，同樣的喜怒哀樂，大家也都有自己的心思，在心中找不到妖魔的半點影子。」
觀音菩薩道：「你們當然都是凡人，各有自己的魂魄，那妖魔只是盤踞在你們每人魂魄深處，隨時可能浮現出來。」
「國王最近應該已經有些異樣，那些難道是凡人該有的表現嗎？』
女兒國王想起自己近乎預言的噩夢，心中對觀音菩薩的話又信了幾分。
唐僧道：「那妖魔為何這麼做？」
觀音菩薩道：「那妖魔將自己的元神分散在子母河以及女兒國百姓中，只要子母河與百姓在，她就不死不滅。」
「她知道我佛慈悲，斷不會傷及人命，這個辦法可保她性命無憂。」
原來如此。
唐僧暗自點頭，問道：「可是菩薩剛才所說的大禍又是什麼？」
觀音菩薩嚴厲地看了行者一眼，說道：「這些年來，因為有女兒國百姓掩護，再加上那妖魔也沒有再作惡，我佛也就不想與她計較，任她再次繁衍。」
「如果沒有意外，這種局面將會永遠持續下去。」
「誰知道悟空卻引誘你喝下河水，闖下天大禍事。」
唐僧問道：「這是為何？」
觀音菩薩道：「唐玄奘，你是十世修行的好人，本性中有至為陽剛的東西，
你的前世又與佛祖有甚深因果。
「那妖魔是純陰之體，若在你體內孕育成功，陰陽調和以後，便再也難以鉗制，再加上你與佛祖的因果，他也不再好出手對付她。」
「這將給天地間造成一尊極為恐怖的妖魔。」
唐玄奘大吃一驚，忙道：「那就請菩薩立即拿去禍胎，消此劫。」
觀音菩薩神色淵深難測，說道：「已經晚了。」
「這世間只有破兒洞的泉水可以化去胎兒。』
「那是妖魔當初吐出的一口污血，擁有斥退妖魔元神的功效，可惜被悟空毀去。」
「除此之外，再也沒法化去胎兒。」
唐僧呆愜半響，說道：「貧僧願以命相殉，只要貧僧死去，那胎兒自然也跟著死了。」
「不可能。」
觀音菩薩搖頭道：「你身上肩負著取經的大業，這事關風俗教化，以及無數亡魂能否得到超拔，你萬萬不能有失。」
唐僧道：「那該如何處理妖魔？」
「還有一個法子。」
唐僧急忙道：「什麼法子？」
觀音菩薩的表情無悲無喜，漠然道：「只要在那妖魔孕育完成之前，將子母河以及女兒國所有百姓除掉，那魔胎沒了根源，自然慢慢萎縮了。」
「啊！」
「啊！」
唐僧被觀音菩薩冷酷的語氣驚得倒退兩步，驚叫出聲，隨即他便發現同樣發出驚叫的並不只他一人。
女兒國王同樣驚叫出聲，臉色慘白，渾身抖若篩糠。
她再次想起夢中的情景。
神佛妖魔在國土上肆虐，無數百姓慘遭殺戮。
夢醒以後她無論如何都不能想起這一切究竟是為何發生，現在總算知道了。
女兒國王絕望道：「佛家以慈悲為懷，怎麼能說出這種將一國百姓除掉的話。」
「恐怕這世間最窮凶極惡的妖魔也說不出這樣的話，還請菩薩可憐我國百姓，另想其他妙法！」
觀音菩薩眼眸低垂，平靜道：「佛家慈悲為懷，所以將這天大罪業一肩承擔，只為阻止大妖出世，禍及天下蒼生。」
女兒國王見觀音菩薩神態，便知事情難以更改，索性放開襟懷，諷刺道：「菩薩這話說得可笑，佛家將罪業一肩承擔，死的卻是我女兒國百姓。」
「若有哪位佛菩薩願與我國百姓同生死，我才願意相信菩薩所說句句屬實，
否則還是不要說什麼承擔罪業的話。」
觀音菩薩眼皮輕抬，警了女兒國王一眼，眼中神光乍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