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她曾愛著他們
溟摩挲了下側頸處深深咬痕。
「他們被威廉注射了實驗藥劑，就算千千想救，也無計可施。」
人類所能做出的下限超過想像的空間。
為了生存，從古時的人吃人，到末世的人體實驗，再到星際，犧牲星際嚮導和哨兵，只是為了謀取政場上的更多席位。
為了利益，他們可以犧牲一切。
卑劣的人類的確會讓星際意識感到失望和困惑，才會有災厄降臨。
「而且，這些實驗甚至可以做到干擾肉體裡的靈魂，讓他在千枝面前看上去更加明顯和誘人。」
那個威廉將那些實驗品的靈魂打散，加強了他自己靈魂的強度，想要誘捕這個尚在人間的小小神祇。
「誘人？」千枝皺了下鼻子，下意識攥緊了溟的衣領。
想到威廉那副脫離人皮的恐怖樣子，她覺得溟簡直就像個天使。
「他聞起來充滿了腐爛的屍臭味。」她的鼻端好像現在還能聞到那股味道。
「因為他並不清楚自己做了一件南轅北轍的事，也不知道千千的口味。」
溟故意扯了扯自己的領口，幾滴晶瑩的血珠從他的脖頸處流下，順著側頸的一條筋脈滴到鎖骨上，在深深鎖骨里積了一小灘。
坐在他懷裡的少女眼眸瞬間亮了亮。
她綿軟的臀貼在他緊繃的大腿上，被那灘血色的「湖」誘惑得殷紅舌尖舔了舔唇角。
然後在溟輕柔撫摸下，她伸出舌，小口小口啜著泛著幽香的湖面。
鎖骨被舔得發癢，溟微仰著頭，清晰的下頜線隨著他吞咽的動作顯得格外色氣。
他像只被獻給神明的祭品，心甘情願為自己的神明付出一切。
等到饑渴的感覺褪去，千枝的思緒才緩緩回籠。
「他獻祭了別人的靈魂，為了吸引我將他的靈魂從那灘污濁的肉體裡抽離？」她想到威廉的做法，困惑地蹙了下眉。
「所以他才會選擇在密閉的空間裡釋放令人失去理智、精神錯亂的迷霧。他在做一次有百利而無一害的賭注。」
溟盯著千枝沉思的小臉，又滑向她的嘴唇。那裡微微嘟起，像花骨朵一樣。
「他在賭我.」千枝沉吟了一瞬，「在賭我到底是善是惡，以及我到底能將人類的靈魂，影響到什麼程度。」
如果她是隱藏本性潛藏在人類當中的災厄，自然會被他慘無人道的做法吸引，讓他成為她的信徒。
如果她是來自善的那一方，就會迷霧所迷惑，無法對他進行迅速的懲戒，甚至會受到迷霧的影響，做出他希望她做出的事情。
「不過他怎麼知道『神』與『靈魂』的事情？」
「因為這個末世里，也有預言的司命存在。他們想將神學與科學雜糅在一起，試圖爆發出更大的力量。」她聽見溟淡淡的嘲諷聲音。「『靈魂』將會被『神』賦予永生。」
「瞥見未來冰山一角的人總以為他們會掌握未來。但實際上，他們連自己都無法掌控。」不僅是元老院的人，連溟自己也是。
「追根究底，我沒有抽離他們靈魂的能力。」千枝聳聳肩，繼續眼睛發亮地盯著溟脖頸上的血漬。
「你有，千千。或者說，曾經的你有。」
鮮血隨著男人俯身的動作向下流淌，隱秘地滲入他白色襯衫上，浸濕了一小片布料，露出結實的胸膛肌理。
「也許你不記得我了，但是我，作為末世時的那個靈魂，回到了你的身邊。」
他低下頭，紫眸漾開瀲灩，似是盛著靈魂的點點星光，墜落在少女身畔。
「你」蕩漾著醇酒的味道氤氳在千枝的鼻尖，曾經在千枝模糊記憶里那個末世的司命的臉逐漸清晰。（對應第52章）
那個人長得和溟幾乎一模一樣。
穿著玄色的長袍，在末世的晚風裡向她輕柔微笑。
也會在她在末世有些不開心的日子裡，用玄妙的占卜讓她安定下來。
「我記得你。」她的碧眸沾上幾分潮濕霧氣。
但是後來他們怎麼了？
她不記得他們是怎麼死去的，也不記得她是怎麼將他們的靈魂收集起來的。
「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我也很想早點認出千千。」溟克制地親了親她的臉頰，「但是直到進入『門』內，我才一點點想起來。」
在遇到千枝之前，他只知道他要找到一個人，一個他會將一切獻出，永遠陪伴在她身邊的人。
司命神殿空曠而無聊。
所以他偶爾會隱匿身份，成為了星盜，漂浮在每一個星球，去尋找深深紮根於他直覺中的那份縹緲與真實。
所幸，他找到了。
胸膛處有些痒痒的，是千枝終於忍耐不住，用舌尖去蹭了蹭那塊被鮮血濡濕的皮膚。
「既然『門』內的黑暗被我們剷除，是不是意味著我們就可以回到現實了。」千枝聽見溟健壯的胸膛內那顆健康的心臟發出的砰砰響聲，恍然隔世。
她聽見溟輕聲嘆氣。
紫眸帶著一縷古怪的情緒。
「我在想，那個威廉還沒有死。」那個狡猾的男人，在他處理那些實驗品腐爛皮肉的時候發現，攤在地上的，只是威廉那層蛻掉的人類皮囊，而他帶著腐爛的內在逃跑了。
而且隨著記憶的清晰，他也發現了——
「這個『門』內世界，在慢慢復刻我們曾經遭遇過的事情。」
「什麼.事情？」隱隱不安的感覺在千枝的心頭升起。
她好像意識到了什麼。
「那就是千千身邊的哨兵將會死去。」溟的手指纏繞著千枝的發，雙臂將她的腰肢摟緊，「說不定這才是災厄想要做的事。」
「不會的！」千枝抬起頭來，「不會的。」她重複著。
但是聲音卻喪失了幾分底氣。
因為她想不起來他們曾遭遇過什麼，但是卻清晰地記得，在最後的最後，她放飛了那些靈魂。
所以她為什麼會遺忘？
是因為災厄當時擊中了她，讓她失去記憶的嗎？
溟將千枝摟得更緊，黑蛇的精神體冒出來，將醇美的信息素散逸開，去安撫有些惴惴不安的少女。
他能想到千枝在思考著些什麼。
對災厄來說，人類的死亡對她是最好的打擊和墮落。所以他不會對千枝的記憶有所干預。
而她最後之所以會遺忘。
大概是，她曾愛著他們，所以選擇放棄了那些最痛苦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