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想要瀆神
陰森的綠色光線下是黏濕的大理石地板,上面覆著不明的液體。
寬闊的大廳兩側,擺放著一排透明柱體。
裡面搖曳著,難以想像的、幾乎存在於另一個維度的生物。
少女頭狗身正在流淚的怪物被凍結在玻璃體中,嬰兒身體蟲族頭顱的類蜂群體被浸泡在透明柱體的不明溶液里漂浮。
越往後看,怪物的軀體越龐大和怪異。
無數腦花被捆綁在一個乾枯瘦弱的肢體上,還在抽搐;還有將獸類的臟器拼湊塞入哨兵的屍體
最後一個透明柱體裡。
是一個男性。
肌肉緊實蒼白,伸展的身體充滿了力量。
那是——
「厄。」千枝靠近柱體,近距離看著男人的臉。
他的半邊臉呈融化的狀態,融化的部分不是黑霧,而是腐爛的組織。
這是個失敗的實驗體。
「我見過他。」陸沉洲厭惡地盯著實驗體,「在『門』里,在我們即將逃離的時候,他產生的黑水抓住了阿瀾的小腿。」
「所以阿瀾在後續測試的時候才會失控,也讓他現在的情緒依舊非常不穩定。」千枝點點頭。
不過厄的實驗體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他們的視線隨著蔓延的粘稠水跡向前望去。
大廳的盡頭還有一扇小門。
「千千。」緊隨著千枝的薄瀾抓住千枝的手,男人的瞳孔因為敏感的直覺擴大,他擋在她的面前,「我覺得那扇門後面會很危險。」
他向旁邊的西奧示意:「千千和殿下可以在外面先等候,等我們哨兵確認沒有威脅了再——」
他的話還未說完,手指被少女狠狠地捏了捏。
「在我看來,阿瀾才是更容易陷入危險的那個,還不如讓我來保護你,」她輕聲說,輕盈地從薄瀾的身後走到他的身前,「而且,我感覺到這扇門的背後,隱藏著些我需要知道的東西。」
是與她有關的秘密。
薄瀾甚至沒有聽到她說的後面的那句話。
在聽到千枝說到前一段話的時候,他的顱腦內就已經開始放戰慄的煙花了。
她說他更容易陷入危險,要保護他,說明他要比別人更值得她在意.
靡麗的紅爬上他蜜色的脖頸,讓他輕飄飄又恍惚地與她十指相扣。
西奧盯著薄瀾那副不值錢的樣子,不耐地「嘖」了一聲。
「我也去。」他拉起千枝的另一隻手,放在唇邊吻了吻,蠱惑著向千枝眨了眨眼睛,「保護公主是騎士應該做的事。」
陸沉洲僵著臉,示意其他的哨兵跟在他們身邊。
他的友人變成超級戀愛腦之後,連太子殿下也要變得不正常了。
走得近了,他們才發現,大廳盡頭的那扇門,隱隱約約閃爍著金色,浮著不甚清晰的花朵雕刻。
似乎是感受到了來人的氣息,那扇門居然在微微顫動。
等到千枝站定的一瞬間,它就迅速敞開,好像迫不及待地想將她擁入門內。
門內瀰漫著白色的霧氣。
在消散之後,他們的視線逐漸清晰。
清晰到可以看見布置的一切。
這是一座綺麗的小花園。
落葉蔥鬱的低矮樹叢與高大的喬木錯落有致地分布著,從中點綴著無數或是艷麗或是樸素的花朵,潺潺水流從肥沃的土壤間繾綣流過,簌簌樹葉與水流的聲音好似一曲寧靜的晚安曲。
「這是.」陸沉洲沉鬱的神情沒有被恬靜的景象所迷惑,「都是千千喜歡的植物。」
就像是專門為千枝準備的金色籠子一樣。
少女的眼眸在花園中停留了僅僅一瞬,就加快了步伐。
在花園的一側,是一間透明的小屋。
小屋裡,陳列著種子、幼芽,被肢解的根系,以及,還在活動的肉塊。
「那是什麼?」不知為何,西奧對那些肉塊並不覺得噁心。
他甚至覺得上面搏動的蜿蜒細小的血管,還有呈果凍狀的外形很可愛,甚至覺得很好吃,很想舔。
「那是胚胎。」陸沉洲低聲回答,他的喉骨滾動了兩下,紅色眼眸散發著灼熱的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屬於千千複製品的胚胎。」
「又或者說,是我的失敗品。」少女的眸子落下去,晦暗不明。
威廉那個瘋子,不僅想要瀆神,還造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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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千.的?」薄瀾出神地望著,怪不得他看見它們的時候,從胃部傳來巨大的飢餓感,連大腦都在發出想要舔舐和吞噬的欲望。
那是哨兵對嚮導在潛意識裡最強烈的渴欲。
他向胚胎的方向走了兩步。
就在這一瞬間,靜謐的環境驟然改變,安寧的光線倏地變成殘忍血腥的紅色。
透明澄澈的水流變成了污黑的血水,轉瞬之間讓植物和花朵迅速枯萎,有氣體從植物中散發出來。
「污染物!」陸沉洲瞳孔驟縮,「快拉上防護服的面罩!」
他們從小門內快速撤離,卻發現原本的出口已然不見蹤影。
與此同時,整個花園充斥著可怖的震顫聲。
那些大廳透明柱體裡的怪物紛紛從凍結的狀態甦醒,咆哮嘶吼著向哨兵們的方向襲來。
「保護好千千!快走!」西奧一把將千枝推向陸沉洲的方向。
陸沉洲一把將千枝抱在懷裡,在其他哨兵的掩護下,順著牆體方向敲擊每一處的縫隙。
「小心!」身後類蜥蜴的怪物如影隨形地跟在他們身後,千枝將藤蔓伸出,想刺穿它的身體,卻沒想到被怪物豎起的渾身骨刺格擋,並被它伸出的長舌撕扯去了一部分的藤蔓。
它們果然不是「門」內的精神體污染物,不會被她的藤蔓淨化,所以她的精神力攻擊沒有效果。
被撕扯的感覺讓她小小地悶哼了一聲。
「千千!」陸沉洲倏地伸出精神體的硬化枝條,將身後的蜥蜴切斷,但它的殘軀居然繼續生長,又步步跟向了他們。
陸沉洲眸色沉沉,將跟隨著他們的蜥蜴再次切成數段,甩脫了它。
但他的步伐不知為何越來越踉蹌,密密的冷汗從他的額上流下。
他抱著千枝,沖開一扇密閉的小門,用肩背抵住,然後向下慢慢滑落。
「沉洲.沉洲!」少女的聲音忽近忽遠。
有些昏沉的男人閉了閉眼睛。
剛才被蜥蜴刺到的蟄痛感慢慢減弱,另一種難以言喻的欲望在緩緩升起。
他驀地睜開了蔓著血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