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他高興得要死了
伊恩站在門口，冷峻的目光轉移到千枝身上時，變得柔和了許多。
他聽見西奧說的話了。
打斷儲君不是他作為元帥的做事風格，但是潛意識裡存在的極強的危機感和恐慌讓他幾乎下意識就截住了西奧的話，以及千枝的回答。
他害怕千枝的答覆。
他的小姑娘單純又溫柔，又那樣好騙，會不會就這樣答應西奧的懇求。
他又怕她回答得又乾脆又絕情，這樣也意味著他們在她的心中沒有占上足夠的份額，又或是，她的喜愛只來自於信息素的引誘，和她曾經作為神的使者，只有著對人類憐憫的愛意。
無論是哪一種，都會讓他痛苦。
而且，自從災厄之日結束的那一天，他總是在做夢。
在做上一世的夢。
夢中他和她曾經有無數個旖旎的夜晚。
他寬厚的脊背覆著她，聽著她甜膩柔軟的喘息，和呼喚他名字的聲音。
她眸中氤氳著對他無限的喜愛，渾身上下都散發著屬於他的味道。
直到夜色散盡，晨光初現。
她躺在他的臂彎里，睡得香甜。
伊恩願意一輩子陷在這樣的夢裡，不再醒來。
現在，看到生動的少女就在眼前，夢裡的那些綺麗的場景就瞬間湧入他的腦海。
讓他的頸背瞬間冒出細密的汗液，脊椎酥麻。
他現在沒有再注射抑制劑了。
曾經他每隔一段時間會注射抑制劑，不僅是讓自己不會受信息素的影響，同時他也希望不是僅僅靠著信息素，而是靠著自己本身，去吸引千枝。
他對信息素的狂熱程度實際上不比皮膚和信息素敏感症的西奧好上多少。
他也害怕自己變成那個樣子會嚇到千枝。
不過現在，伊恩有了別的考量，也改變了定期攝入抑制劑的習慣。
「伊恩。」
耳朵靈敏地捕捉到千枝的聲音。
站在門口的男人緩緩回神，但耳尖蔓上的一點紅色好像在泄露他複雜又古怪的內心。
「千千，我聽說你醒了，所以帶了一些你可能會喜歡的甜點。」
伊恩邊說著邊走到西奧的身邊，不著痕跡地與西奧對視了一瞬。
後者眉骨輕聳，神情晦暗不明。
兩隻大型貓科生物不動聲色地互望著，然後相互錯開視線。
一瞬間的火藥味，以及多年的默契在這一刻碰撞，又瞬間消弭。
千枝的鼻尖輕嗅了一下，依稀嗅到伊恩身上傳過來的清涼的薄荷味。
還有，以前不怎麼會出現的甜膩腥氣，很黏膩，蛛絲一樣在她的鼻尖纏繞著，有點類似於發晴的味道。
就好像總是斯文嚴肅的男人，撕扯下一點偽裝的拘謹皮囊，露出下面野性的面容。
「蛋糕？你明明知道千千到底喜歡什麼，伊恩。」
西奧將剛才的話題重新拉回來。
「比起工業糖精做出的東西，我相信千千更喜歡我的信息素味道。」
他俯下身去，吻了吻千枝的發梢，燦金色的眸子熠熠閃光：
「不過，的確是我唐突了，千千，比起之前的約定，你的心情和笑容要比一切都重要。」
少女恬淡、無憂無慮的微笑從「門」出現的那一刻開始，西奧就很少看見了。
所以他不捨得破壞它。
但他撫摸她的、即將要挪開的手指被千枝捏住。
少女眨了眨眼睛，指尖緩緩用力，像是在給他一個新的承諾。
「我那時的確騙了你，西奧，」她搖了搖西奧的手指，「那時的災厄離我們實在太近了，所以我想儘快遠離你們，找到災厄，與他一同終結——」
她的唇被西奧的大手擋住，他表情有些痛苦：
「——千千，我不許你說那個詞，你不會有事，永遠都不會。」
手心被濡濕，是她的唇畔蔓延過的溫熱氣息，他低下頭看著千枝彎起的碧色眼眸，聽見她的承諾。
「嗯，以後不會再有了。」
千枝從甦醒到現在都在疑惑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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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恍惚中的確看到了星際意識，那麼祂也許真的還存在在這個世界上。
既然祂存在，那麼祂為什麼沒有將她一併吸收回自己的身體裡，甚至歸還了她所有的精神力呢？
還有厄，他到底去了哪裡？
以及她自己，曾經的使命似乎劃上了句點，讓她任務為空白的時間裡有些茫然失措。
而且她是不是，還能再繼續做些什麼？
最後，因為精神撫慰和肩上的責任，她一直沒能正視自己的感情，現在是否應該給自己一個更加清晰的答案？
千枝抬起頭，認真地看向西奧燦金色的眸子。
「再給我點時間，西奧，」她又若有所思地低下頭，「這次，讓我來追上你。」
她的感情比起真正的人類要來得遲鈍，所以她還需要點時間來理清思緒，她不會再逃避，甚至會主動去探索。
門外把守的侍衛發出了尖銳的爆鳴聲。
他他他他他聽到了什麼？千枝閣下要追殿下了？
我們殿下豈不是不用再抱著菟絲花玩偶黯然垂淚了？
「追追我？」西奧瞳孔驟然擴大，嘴唇顫抖，語無倫次。
他以為千枝會像從前一樣，會淡漠地將他的示愛和追求全部忽略，但沒想到，他鍥而不捨地投入山谷里的石子，居然會有這麼一天，重新飛回到他的手心裡。
而且山上的幼苗，還向他伸出名為「在意」的枝條。
「千千的意思是，她會追上殿下您獨特的、天馬行空的、一躍千里的思維。」
旁邊的伊恩表情依舊淡淡，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帶著寒意，極輕微的冰晶從他的周身散逸開來。
一直言簡意賅的他很少會用一連串的形容詞，代表著他散發的濃濃醋意。
這讓西奧挑了挑眉。
「元帥大人，千千很·喜·歡·我超脫的思維，你覺得呢？」
「不覺得，我認為和你無關，只是千千對你太過於溫柔而已。」伊恩說話的語氣愈發冷硬。
「是嗎？」西奧湊近千枝的面龐，清雋精緻的面容，旖旎溫柔的桃花眼上挑著，「那麼，千千，如果想要追趕上我的步伐，現在，可以吻我嗎？」
話音未落，那雙小手捏著他的下巴，輕輕地吻了下他的唇角。
明明是像雪花落在唇瓣上那般的輕，卻仿佛像烈火一樣將金髮男人的嘴唇灼傷。
他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一樣，漂亮的臉頰暈滿酡紅。
這一次，完完全全無關精神安撫，她真的給了他一個純粹的吻。
糟糕，他高興得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