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奇怪紅印
周昭心中想著,手腕一動,那把青魚匕首便落到手中。
她二話不說,亦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直地朝著千面的脖頸扎去。
周昭自幼學破案,對於怎麼讓人死,怎麼讓人疼,讓人多久死,讓人怎麼死,都瞭然於胸。
她不似周晏,學不來君子劍,學的只有殺人法。
千面瞳孔猛地一縮,像是從未見過如此快的身手,一時之間有些手忙腳亂,他有些僵硬的挪動著身體,堪堪避開了匕首,沒等慶幸逃過這一劫,卻只覺得手臂一涼……
他手中的那把長劍脫手被人奪去了不說,就連衣袖都被囫圇扯了下來。
千面一臉的不敢置信,他抬起右臂,捂住了自己脖頸上正在流血的傷口,對著周昭道,「我輸了。」
天斗寨門前一陣歡呼。
「昭姐威武!」這聲音最洪亮的,必然是韓大山。
「三當家贏了!韓大山你比不上三當家一個腳指頭!」這是其他人。
周昭看著千面,神色莫名的複雜,當真是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啊!她雖然不知道千面的武功究竟有多高,但是能夠血洗瑤光堂,坐上內七堂堂主之位的人,顯然不止這點兒本事。
這是在給她抬轎呢!
周昭想著,視線突然一頓,她的呼吸一滯,為了不讓人瞧出異樣來,趕忙挪開了視線。
在那千面的右手小手臂內側,竟是有一顆鮮紅的印記,那印記沒有什麼傳奇的形狀,譬如什麼真龍梅花之類,就是一點紅色,像是綠豆粒兒大小。
她想著,忍不住伸手握住了自己的右手小手臂。
在與千面同樣的地方,也有這麼一顆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紅點兒。
周昭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了心頭的疑問,衝著千面笑了笑,「你輸了!日後便跟在我身邊吧,不說吃香的喝辣的,同天斗寨的兄弟們一樣,有肉吃肉,有湯喝湯。」
說到吃肉喝湯的時候,她的視線朝著天斗眾人看了過去。
「有肉吃肉,有湯喝湯!」有韓大山領頭,眾人又是一陣山呼海嘯的附和。
千面看著振臂一呼,眾人響應有如山大王一般的周昭,心頭忍不住一顫。
他寧願將這些人都殺了,都做不來這樣的事……
怎麼會有這麼高調囂張的細作啊!
「走吧!」千面正想著,就聽到周昭喚他,他忙跟上輕輕一躍,跳下了擂台,天斗寨門前還是鬧哄哄的,周昭像是游魚一般穿過人群,領著他進了一條無人的小巷中。
「玄武堂堂主要收我做徒弟,你同阿晃與我同去。原本我以為打垮了天女同天虛,天斗寨不戰而勝,成玉媛掌握局面讓我做堂主。如今看來,這老堂主有蹊蹺,我還要同他碰上一碰。」
周昭說著,再次看了千面手臂上的紅點兒。
她深吸了一口氣,到底沒有問出口來,因為她知道,即便是問出了,千面也未必會說真話。
蘇長纓的手臂上並沒有這個紅色印記,但是她的手臂上有。
這實在是太詭異了。千面究竟是什麼人?
千面腳步一頓,驚訝的說道,「葉玄要收你做徒弟?為什麼?他從來沒有收過徒。」
周昭搖了搖頭,「不知道,今夜便知道了。」
……
一入夜,周昭便帶著千面同劉晃入了堂主府。
雖然撐紅傘的謝老四,換成了拿著雞毛扇子的千面,但情況並沒有好多少,她依舊是很沒有排面。
看上去就像是破落戶兒隨便抓了兩隻鬼來充場面。
「周姑娘,這個小院是堂主特意吩咐人給你準備的,若是有什麼不合適的,您與我說。我這是府中的管家,您喚我葉柏便是。堂主入內城去了,亥時方才會回來。」
「他讓你先用晚食,不知道您喜歡什麼,老奴就看著準備了一些。」
叫葉柏的管家看上去約莫五十多歲的年紀,頭髮花白,在他的臉上有一道猙獰無比的傷疤,從左側的耳朵開始,一直劃到了右側的下巴,過了這麼多年傷口都癒合了,但看上去還給人一種皮開肉綻的感覺。
周昭一眼便看出,這絕對不光是尋常兵器能夠造成的。
十有八九那兵器之上餵了毒藥,為了性命直接割掉了有毒的腐肉。
他說話的時候,總愛扯著嘴笑,在燈火的照耀下,恐怖得像是剛從地府里爬出來的惡鬼。
他的身上帶著重重的殺氣,雖然已經刻意掩飾了,但周昭還是能感覺得出來,此人必定乃是上過戰場的人。應當是葉玄的舊部。
周昭瞧著,衝著那葉柏笑了笑,「柏叔,有勞了。」
葉柏見她毫無懼色,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他點了點頭,沒有繼續說什麼,而是側開了身子。有兩個女婢端著托盤走了進來,在桌案之上擺放了炙羊肉,同一盤莧菜,還有一籃子饃,外帶一壺小酒。
「周姑娘,這府中旁的地方你都可以隨意去,但是有兩個地方還請謹慎為上。一是堂主的主院,不得擅闖;另外一個是英靈堂。」
「亥時堂主歸來,說不定會想見姑娘。如此,老奴便先告退了。」
他說著,目光掃過千面同劉晃,然後退了出去。
待他一走,整個小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劉晃立即掏出了銀針,對著桌上的吃食一頓猛扎,而千面則是四下里敲敲打打,走走停停。
唯獨周昭將包袱一扔,大馬金刀的在桌案前坐了下來,「快來吃吧,羊肉若是涼了,就不好吃了。這羊一看就嫩得很,上頭還灑了不少西域的香料,不吃可惜了。」
劉晃收回了銀針,吐出了兩個字,「沒毒。」
千面亦是轉過頭來,「沒有什麼密室,也沒有藏人。」
二人說完,發現周昭早就已經一口小酒,一口肉的吃得暢快無比,「不急,先吃飽喝足再說,不然你們以為我為何要卡著這個時辰過來。那張阿婆做的飯,實在是沒有任何的油水。」
「先前那柏叔不是說了兩遍,堂主亥時會尋我,我們只要等著便好了。」
千面啞然,劉晃啞巴。
三人氣氛怪異地用完了這一頓飯,又等人撤走了碗盞,方才各尋了一個角落待著。
千面坐在窗戶口,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輕敲著手臂,劉晃面對著牆角比比劃劃,口中念念有詞不知道說些什麼。唯獨只有周昭,睡在床榻上,整個人酣然入睡。
千面聽到裡頭那人逐漸平穩的呼吸聲,餘光瞥去,見她身上空空的,並沒有蓋上薄被。
他想著,站起身來,輕手輕腳的朝著床榻邊走去,在離那床榻還有五步遠的時候,卻見一把大刀橫在了面前。先前還待在角落面壁的劉晃,像是後腦勺長了眼睛一般,跟了過來。
他的頭上還戴著斗笠,也不敢抬頭看,卻是倔強的橫在了周昭前面,寸步不讓。
千面舉起手來,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薄被,示意自己並無惡意,可劉晃的橫刀還是沒有撤下。
正在這時,床榻上的周昭,一個骨碌坐了起身,她打了個呵欠,揉了揉眼睛。
劉晃立即將刀一收,乖巧的站在一旁。
「你們都圍在我床榻邊做什麼?亥時已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