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通天
在登上湖心山之前，山是山，階梯是階梯，青銅殿是青銅殿，可在葉慕雪雙腳一踏上湖心山，身後的鹹水湖立即消失不見了……準確是說，是湖心山消失不了，只看到眼前直通山頂的白玉階梯……是的，遠看跟白石頭似的。
它實質上是一種玉石，這種材質也是她不久後才知道的，是一種特別適合做建築材料的玉石，不僅能夠抗得住法寶、靈寶的直接攻擊，還能夠吸收法術攻擊，在修真界特別值錢，至於名字……叫『青玉』，特麼的，也不知道是誰起的，色盲！
階梯的兩側是濃霧，神識不透，想要硬穿過去也沒用……葉慕雪甚至用碧鱗劍砍了一下，結果碧鱗劍反彈回來，好懸沒傷著她。
葉慕雪也沒想著迂迴，八思巴人品卑劣，可實力不容置疑，他既然是看出了葉慕雪身體的問題，說這個階梯對她的問題有幫助……甚至能夠痊癒，那就一定不會錯。
葉慕雪看向階梯，向上不會，就有一具骸骨趴在上面，致命傷來自前胸的箭傷，一根烏黑鋥亮的箭矢直透後背，雖然歷經數百年，卻依然不失其鋒銳，身下的血跡已呈黑色，看得她悚然動容。
向上看，還有一些屍體，大多是被箭矢殺害，但也有死於其它攻擊，只能從遺留的衣物碎片可以看出，其中還有蒙古或者其他民族的人，武器也是花樣百出，有劍器、也有彎刀、降魔杵等。
葉慕雪深吸一口氣，邁上了第一步……『嗡～』，她感覺著就像有人在她耳旁敲了一聲鑼，腦子嗡嗡的，精神似乎都是有一陣恍惚，身體也是微微一墜，第二步沒邁出去，差點兒摔倒在地。
定了定神，葉慕雪沒有立即向上走，而是調息了兩個周天后，精神不再恍惚，身體也再度輕盈後，再邁上一級台階……這回沒那麼不濟，雖然依然有這種感覺，但沒有那麼突然。
每上一級，不僅精神衝擊加強了，而且連身體更加沉重了，葉慕雪知道，這是重力法則……要不是對重力法則有所了解，也布不下這個陣法。
葉慕雪猜得沒錯，這條階梯的真正名字叫『通天梯』，是天龍禪寺建的，其中蘊含著兩道法則，一條精神力法則，一條重力法則，再加上虛幻法則……本來是天龍禪寺用來獎勵通關弟子的，結果建成之後，自然還沒有使用，就讓八思巴拿來了，只不過他把修煉參悟用的東西用來殺人了，結果通天梯最終被破了，虛幻法則被強行破除。
通天梯三條法則才是最有難度的，現在少了一條法則，難度不知道降了多少倍，葉慕雪以後才會明白自己撿了個多大的便宜，但現在的葉慕雪只知道自己需要上去救那些前輩！
什麼？
精神衝擊和重力場？
累了就打坐調息，起來再繼續走！
第十級，那具骸骨所在……葉慕雪俯身撿起那具骸骨下的一塊銅牌，歷經百年，依然沒有生鏽，上面刻著『峨嵋派向景峰』，除了這塊銅牌之外，還有一柄劍和骸骨食指上套的儲物指環。
葉慕雪將骸骨、箭矢和那柄飛劍都給裝進了儲物指環……在骸骨之前，葉慕雪很鄭重地對骸骨保證，有生之年，要麼將他帶回家裡，要麼將他帶回峨嵋！不僅如此，其他的修士遺骸她都會如此辦理。
聽起來葉慕雪這個保證很傻，先不說事隔幾百年，峨嵋派有沒有他的紀錄或者……家中後繼無人，這數百年時間，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再者說，他的飛劍到現在依然保持鋒銳，可見其本質，他的儲物指環……葉慕雪為了尊重這位修士，也根本沒有查探過，即便這件事情沒有要求她做。
因為，他們值得！
十一級，十二級、十三級……對那些異族的修士，葉慕雪就沒那麼客氣了。
「塵歸塵，土歸土，我會將你們的遺骸埋起來，也省得風吹日曬的，你們的東西……當喪葬費吧。」
這些人的骸骨也收起來了，從他們服飾來看……好吧，其實看不出來，剩下的布料也看不出什麼款。不過他們的武器真的很有特色，像那個大馬士革劍，打造得確實很漂亮，上面的陣紋……哦，他們叫做『銘紋』，弄得跟花紋一樣，而且只有一個——破甲！
其它的武器不乍的，銘文這東西咱不懂，不是一個體系的，但武器做得確實很粗糙。
三十級階梯上去之後，葉慕雪累得是筋疲力盡，坐倒在緩衝平台上喘息了片刻才打坐調息……十個周天過後，葉慕雪睜開眼睛，恢復是恢復了，可這不能頂飯吃，平台有三具骸骨，兩具是女子，中原幻音門的弟子，而那另外一具屍體應該一個蒙古人，他的頭上戴著蒙古喇嘛戴的帽子，身上背著箭囊，裡面還裝著二十幾支箭矢，這具骸骨是面朝下死亡的，身下還壓著一張弓，弓身是寒玉製成的，弓弦是蛟筋、人發和金絲擰製成的，入手奇寒且重，是件寶貝，她在下面所看到的幾具被箭矢射死的骸骨應該就是他幹的。
雖然這些修士與葉慕雪沒什麼關係，可是……算啦，大人大量，葉慕雪還是將他的屍骸收起，清理乾淨之後，葉慕雪拿出乾糧和肉脯填飽了肚子，這才繼續前行。
嗡～
她的腦子就像被重錘擊打了似的，腿上更是如同灌了鉛……
……
京城，吳家小院。
正坐著月子的楊雪頭上扎著塊白毛巾……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要扎，反正是她娘硬要她紮上的，說這是什麼老家的傳統，不過這兩天她倒是漸漸明白了，這玩意……她就是止疼的，頭痛，心累，看著面前坐著的客人，她一臉的無語。
客人是醫院的成大夫，只見她以非常專業的手法給孩子做完檢查後，又給孩子取了血，將血樣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
「成大夫，你的技術真好，剛開始孩子都哭得什麼似的，現在一聲不吭。」
你這是在誇我嗎？
成大夫無語地看了楊雪一眼，欲語還休。
羅秀娥在一旁忍不住問道：「成大夫，我們這孩子有什麼問題嗎？」
成大夫有些尷尬：「沒問題，她的身體健康出奇地好。」
羅秀娥這就有些不解了：「那你檢查個啥？老這樣抽血樣，雖然不多，孩子說不出來，大人提心弔膽的也受不了啊，有什麼你就直說嘛。」
成大夫想了想，也不想再拖著了，索性直接說道：「嬸子，楊雪，那我就說了。當時住院，楊雪血崩，孩子體弱，我自信沒有診錯，可楊雪硬生生從死亡邊緣被拖回來，我問你們吃什麼了，你們堅決否認；但孩子……葉同志去看望孩子的時候，分明給孩子吃了東西，他還是堅決不承認。當然，這還不是關鍵，剛出生的嬰兒吞咽功能還沒發育全，他是怎麼做到的？你生產時大出血，就算我誤診了，出血總是真的，你又沒有輸血，是怎麼恢復的？」
楊雪這回臉色都變了，生硬地道：「於是你就折騰我女兒？」
成大夫苦笑：「我是一個醫務工作者，最基本的操守我還懂的。我想知道你們給孩子服下的東西對孩子的影響是怎樣的？至於血樣，你們也看了，就是一點點血，對孩子根本造不成危害。」
楊雪和羅秀娥對視一眼……說實話，雖然這對孩子沒造成危險，但折騰孩子他們也是心疼，關於藥的事情，更是不便告訴。
「成大夫，你以後還是不要來了，此事到此為止。」楊雪冷著臉。
「楊雪，你自己經歷過血崩，險死還生，這其中的兇險你比誰都明白。在育嬰室里，有很多像你女兒一樣先天體質虛弱的嬰兒……如果有辦法能夠改善這些產婦和嬰兒的命運……」
「你的願望是好的，也許將來有一天會成為事實。但是，寄希望於葉慕松和楊雪同志是不可能的。」
門外傳來一個聲音，堅持著一個老者走了進來。
成大夫認識……吳家小院的主人，吳正軍。
他進屋後示意成大夫和羅秀娥母女不要拘束，看向成大夫：「你姓成是吧？小成，你的想法我知道，甚至我們的想法也一致。但是，有些事情就是很無奈，像他們給孩子服的藥，裡面有一味藥材，需要用到百年人參，你能把這藥普及嗎？或許你會說用別的藥代替百年人參……可以，但那種效果的藥，中藥店就有得賣！」
成大夫全過程聽著，聽完後，起身微微頷首：「對不起，是我想當然了。」
說完，她就告辭離開了，吳正軍也沒說什麼，緊跟著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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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羅秀娥看了女兒一眼：「你那小姑……誒！懷璧其罪呀！」
……
階梯之上，葉慕雪喘息不定，她不僅是肉身在承受重力，精神上也在承受著衝擊，這原本是天龍寺對於金丹以上設置的，經過八思巴的改造，這成了對付中原修士的一記殺手鐧……或者說，另類的考驗，凡是修為未達到要求的，一律淘汰。
此刻，通天梯的虛幻法則已經破損，受它連累，重力法則和精神法則也變得虛弱，但儘管如此，葉慕雪還是倍感壓力。
「這條路也太特麼變態了！」
葉慕雪緊咬牙關，運行五行靈體訣，消除壓力，並且刺激肉身體魄，讓她舒緩了許多；至於精神衝擊，葉慕雪也發揮毅力克服下來，一步一步朝上走去。
此刻，葉慕雪只覺得自己的靈魂似乎是十分孱弱，這是重生以來從未感到過的虛弱，就像是一個沒有修煉過的普通人一樣，倍受痛苦，感覺到靈魂好像是各種扭曲，或者被鞭笞，或者被針刺，或者拉伸、撕扯，好像靈魂要碎裂了一樣。
而他的肉身，即便是運轉了五行靈體訣，但還是如同灌鉛一樣，舉步維艱！
「情況不對呀？」
葉慕雪眉頭緊皺，停下來休息，那得到的傳承中，陣道也是十分精妙，也曾經布置過相似的陣法……這似乎是另有玄妙。
葉慕雪抬起頭來，眼眸黑白分明，斷續邁步出去，恍惚中，兩道虛幻的氣息在她身周纏繞。
漸漸的，她進入了參悟之中，雖然她行進緩慢，但身上那兩道虛幻的氣息逐漸與她相合，她的腳步也越來越輕盈，頭腦也不再昏沉。
驀地，她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卻是在不知不覺中踏上了通天梯的最後一級階梯！
咔、咔、咔……
就在她想打量周圍的時候，前面地面突然開裂，一個蓮花石台緩緩上升……蓮花的花心處有一掌形的輪廓！
這就是八思巴所說的那個能夠解放八位高手的關鍵吧？
葉慕雪抬起頭，峰頂是一個完全由青玉鋪砌的廣場，在廣場的中間是一個青銅大殿，建造這座大殿的人顯然不懂藝術，整座大殿建著就跟一體澆鑄似的，除了表面上那個青銅大門的輪廓，再看不出其它。
看不出不看，葉慕雪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麼門道，更看不出那八位前輩在什麼地方坐鎮……總之，儘快為他們解困才是。
葉慕雪熟門熟路將手按在蓮心上，然後運轉五行混沌訣……還是熟悉的配方，還是熟悉的感受，葉慕雪感覺自己就要被吸乾了!
驀地，那股子吸力陡然消失，隨著『嘭嘭』的異響，五色光柱依次在廣場周圍出現，旋即化作虹光破空而去!
緊接著，整座湖心山劇烈地震顫起來，山石也紛紛滾落……驀地，一聲聲恍若龍吟的聲響次第而起，旋即八道龍形靈光沖天而起，在空中一個盤旋後，沖天而逝！
就在這八道龍形靈光沖天而起時，從大殿之中衝起了四道金光，轉瞬間這四道金光也飛逝不見……這時，葉慕雪才發覺空中有八道或男或女，或僧道或凡俗的身影向她微笑。
沒等她有所反應，一個明顯是西方面容的男子向她一股，一道金光射入她的體內，耳邊響起一個聲音：「你且替我存著。」
一個像太陽似的，散發著難以目視的光芒的偉岸男子則是微笑著向她眉心一點……接下來，他們就像商量好的一樣，分別向葉慕雪點出一指，然後化作一道飛虹離開。
「晚輩葉慕雪恭送諸位前輩！」葉慕雪行了一個修士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