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主持
溫浮生這番話說的擲地有聲。
身為落塵山莊莊主的霸氣,也盡顯無疑。
遺憾的是臉色太白了,面現看上去,多少有點外強中乾。
楚青哭笑不得的看了他一眼:
「溫莊主就不怕玩砸了?」
「這不是沒想到,對方有可能找到天機谷了嘛。」
溫浮生氣勢一頹:
「只是不知道事情是不是會如你所料,倘若當真如此-—----那這就是陽謀了。
「就算是我落塵山莊,哪怕明知道這當中有鬼,也得跟這群人一樣,跟著去瞧瞧。
「畢竟這也算是我落塵山莊的東西,豈能容外人得到?
「可天機谷,真的是這麼容易就能找到?」
「拭目以待吧,現在說的無非都是猜測而已。」
楚青輕聲開口:
「不過如果他們當真連天機谷都能找到,便說明,謀劃此事絕非一朝一夕,
天機谷內只怕也另有玄機,不可不防。」
溫浮生連連點頭,看著楚青的眼神很是溫和:
「你說得對。」
楚青對目光的敏銳程度很高,一瞬間便發現這老頭看著自己的眼神,好像有點不對勁了。
眉頭微微一挑:
「溫莊主——如今你打算怎麼做?」
「你小子武功如何?」
溫浮生忽然問道。
楚青想了一下:
「應該還行。」
「司夜擋不住你,你的武功肯定在他之上。不過,具體如何還得仔細看看————這樣吧,你來打我一掌,讓我探探你的底。」
溫浮生一拍胸口,可能是拍到了傷處,臉色當即白了一下。
他身上是真的有傷--做戲得做全套,只不過這點皮外傷,既不能要他的命,也不影響他的武功。
要不是他刻意為之,兩三天的功夫就能好。
但就這麼一巴掌直接拍在傷處上,還是很疼。
楚青有些懷疑的看了他一眼:
「溫莊主,此言當真?那我出————·幾分力?」
溫浮生險些哈哈狂笑,好在還記得自己現在裝受傷,這才壓下了這張狂笑聲壓低聲音笑道:
「小子,你未免太看不起指塵星落的名頭了。
「面對你這樣的晚輩,你儘管出手,用盡全力!
「我看看你到底有什麼能耐。」
楚青這邊還沒點頭呢,溫柔就很是溫柔的按住了溫浮生的手,面無表情的開口:
「別找死。」
溫浮生呆了一下,然後寵溺的看了溫柔一眼:
「放心,我不會傷他的。」
「—·我怕他打死你。」
溫柔的聲音沒得感情,臉上也沒得表情。
聲音是不疾不徐的,傷害卻很大。
溫浮生瞪大了雙眼,險些就要吹起鬍子,不過似乎是考慮到了女兒常年不在身邊的虧欠,終究壓下了這口氣,拍了拍她的腦袋說道:
「你還不了解你爹啊?
「他年紀輕輕的,怎麼可能傷到我?哪怕天縱之才——
「溫莊主。」
楚青打斷了溫浮生的話,一股股寒氣自周身蔓延開來。
地面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便凝結出了一層白霜,緊跟著是茶壺,茶杯,窗戶-—-——-外面一直在等著的溫開元等人,都沒來由的感覺到了一股冷意。
溫開元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天色:
「也沒變天啊。」
司夜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忽然有些擔憂的看向了房間之內:
「莊主!」
「別進來!」
溫浮生的聲音立刻傳出,壓下了司夜蠢蠢欲動的心思。
而再看眼前楚青,只覺得一道道罡氣蔓延,他雙拳染霜雪,蓄勢而不發,強大的壓迫力卻轟然而出,並且層層遞增,
初時溫浮生感慨於楚青年紀輕輕,竟然有這般修為。
但很快他就錯於楚青怎麼會有這般深厚的內功,這般強大的武功。
而越是往後,他越是心驚。
忽然想到了什麼,開聲說道:
「等等,等等!!」
他連忙伸手喝止。
楚青異抬頭:
「溫莊主不打算體驗一下,我全力出手了?」
「你是那個狂刀?」
溫浮生看著楚青:
「一拳把程莽子打的好幾天爬不起來那個?」
程莽子,指的應該就是程鐵山吧?
楚青還不知道程鐵山那邊發生的事情,聞言有些驚訝:
「溫莊主說的難道是鐵血堂的程副堂主?
「我什麼時候將其打的爬不起來了—————-他走得時候好好的啊。」
「那老東西要臉啊。」
溫浮生只好說道:
「在你面前強撐著不倒,結果走出去之後,就趴窩了。
「他這一次栽跟頭栽的有點慘,險些讓人半路將其活活打死-—」·
「鐵凌雲都為此專門跑去接他,沒工夫來落塵山莊胡鬧。」
楚青想了一下,和程鐵山見面也就是這兩天的事。
竟然就遇到了刺殺了?
下意識的嘟了一句:
「鐵血堂里有叛徒啊。」
「那肯定的。」
溫浮生說道:
「實不相瞞,程鐵山家裡的門房和帳房,其實都是我的人。
「這幾年讓他做假帳,往我這邊弄來了不少的銀子。」
「—這話也是能直接說的嗎?」
楚青目結舌,感覺這話題似乎走的有點遠啊--他到底還要不要自己打他了?
「有什麼不能說的?」
溫浮生淡淡開口:
「這江湖上叫出名頭的勢力,無論是挨著的還是不挨著的,彼此互相穿插眼線,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無非就是誰的道行更高,誰的武功更強。
「而且,我偷偷跟你說,程莽子大字不識幾個,哪怕當著面給他做假帳,他都看不出來,還覺得你字寫得好。
「不過這小子精,我前前後後安排了十幾個帳房先生準備著,一直安排到了第七個,才算是得到了他的信任。
「就算是這樣,一次性也不能弄太多,需得積少成多,細水長流,他就完全一無所知了。」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
你為什麼這麼執著於坑人家的錢財啊?
還前前後後安排了十幾個?
簡直比後世那些澆發財樹之類的新型商戰還要陰險,
楚青一臉無語,看著溫浮生的眼神都帶點嫌棄了。
你原來是這樣的溫浮生啊。
溫浮生卻不以為然,摸了摸溫柔的腦袋說道:
「程鐵山做夢都想不到,我每年給崔炮仗的錢,全都是從他那拿的。
「他花錢,崔炮仗幫我養閨女。
「順帶著,還得了太易門的絕學!」
「—溫莊主,到底還打不打了?『
楚青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這什麼人啊?
好人有這麼幹事的嗎?
先前還覺得這傢伙挺霸氣的,現在可好.·整個一雞鳴狗盜之輩。
「不打了不打了。」
溫浮生擺了擺手:
「你這名頭傳過來的時候,我還覺得一拳把程莽子打廢了的事情,是江湖吹噓不足取信。
「現在看來,倒是真的了。
「這也就沒什麼可試探的了—————-對了,你打程莽子用了幾成功力?」
楚青低頭琢磨,溫浮生卻不等他開口,趕緊擺手:
「算了算了,不必說了—————-老夫怕真的會被你氣出個好歹來。
「反正就是沒用全力是吧?」
倘若是全力出手的話,還用這般低頭琢磨嗎?
楚青點了點頭。
「以你的武功,看來完全可以。』
溫浮生眯著眼睛說道:
「三公子,你幫老夫主持這一場比武招親如何?」
楚青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是想要讓我好好看看,這些參與之人有哪些可疑之輩?」
「正是!」
溫浮生沉聲說道:
「尋常的那些江湖人,不足為慮,他們只是跟風過來撿便宜,湊熱鬧的。
「老夫真正忌憚的是——----你口中的那個天邪教,雖然還不確定天邪教是不是就是隱藏在暗處的那幫人。
「但可能性著實不小。
「你跟他們打過交道,我將這比武招親的大事交給你來主持。
「人手也盡歸你用!
「如何行事,皆隨你意,你意下如何?」
「」·溫莊主這麼做,就不怕他們不服氣嗎?」
楚青揉了揉鼻子:
「要知道,我只是一個外人。」
「其實這件事情本來是要交給老二和老三的。
「老三武功高,老二心眼活。
「但現在,老三的武功未必有你高,老二的心眼也未必比你好使。」
溫浮生說道:
「而且你還是柔兒帶回來的,這一路保護她,你們彼此信任。
「這般說來,倒也不算是外人。
「事情交給你來做,最是合適不過。
「這樣一來,老二可以跟在你身邊,老三可以留在我身邊。
「兩方都有加強,何樂而不為呢?
「至於服不服氣的—————-憑你的武功,再有我的命令,誰敢不服?」
楚青看了溫柔一眼,溫柔一雙眼睛眨了眨的,裡面仍舊是沒什麼情緒,還是那副所有事情都跟她沒關係的模樣。
微微沉吟了一下之後,楚青點頭答應了下來。
他今天之所以過來就跟溫浮生開誠布公,也是希望得到這位溫莊主的信任。
一方面天機令茲事體大,牽扯到了太易門。
二哥楚凡是太易門弟子,如今只怕沒有什麼功夫能趕到這裡,這件事情他當弟弟的幫忙瞅一眼也是理所當然。
另外一個方面則也是因為溫柔。
這一路上小妮子幫了他不少忙,彼此之間也建立起了交情。
投桃報李,如今落塵山莊有難,他自然不能不管。
最後他藉此機會,正可以找一找混跡於人群之中的令北臣。
當然,說起這個,他還想起來,有個羊毛沒。
等一會出去了,得去找一找花錦年。
玉龍老仙作惡多端,不知道多少花樣少年慘遭毒手。
天下美少年苦這老賊久矣,不能讓他活著。
溫浮生見楚青答應了下來,當即大喜,立刻開口說道:
「老二,司夜,你們進來!」
溫開元和司夜當即快步走了進來。
只是剛剛踏足這房間,司夜臉色便是一沉,周遭仍舊還有霜雪痕跡,冷氣森森。
溫開元則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大哥,你在房間裡藏冰塊了?」
「..—·冰塊都在冰室里。」」
溫浮生擺了擺手:
「我打算讓三公子幫我主持比武招親大會,老二,你和司夜幫他。」
司夜一愣,正要開口,就聽溫開元笑道:
「好啊!三公子武功卓絕,我肯定盡力幫他。
楚青有些意外的看了溫開元一眼,見他面上帶笑,眸子裡也帶著笑意,全然沒有半點不悅之色。
當即抱了抱拳:
「如此,就多謝溫二爺了。」
「矣?三公子和柔兒年齡相仿,若是不嫌棄的話,喊我一聲二叔就是。」
溫開元笑吟吟的說道。
楚青頓時感覺這稱呼怪怪的。
為什麼自己就得隨著溫柔叫了?
司夜本來想說的話,被溫開元堵在了嗓子眼,再看楚青,眸子裡也滿是審視之色。
對溫浮生的安排,雖然是答應了,卻未必真的服氣。
楚青沒理會這些,輕聲說道:
「即如此,比武招親開始之前,我便先回去休息一下,說來,溫莊主,這一次比武招親何時開始?」
「那就———·明日?」
溫浮生詢問楚青的意見。
楚青感覺這老頭是當真隨便不過還是點了點頭:
「好,那就明日。」
說完之後對溫開元說道:
「溫二爺,勞煩您帶我回房間。」
「好,這邊請。」
他說著先樂呵呵的對溫浮生躬身一禮,然後領著楚青就往外走。
溫浮生則看了司夜一眼,輕笑一聲:
「這也是你的機會。」
司夜瞳孔微微收縮,繼而深施一禮:
「屬下不敢存此妄念。」
說完之後退下,去門口守著了。
只是偶爾抬頭,那冰冷的眸子在警見院子裡忙活著的溫可人時,便如春雪遇驕陽,悄然間融化了當中冰冷。
而溫可人察覺到他的目光,回頭看他,他又下意識的低頭,以寒意覆蓋雙眸,不漏絲毫溫情。
房間之內,溫浮生嘆了口氣:
「小年輕的,一個個別彆扭扭的。
「小柔兒,你呢?彆扭嗎?」
「什麼?」
溫柔歪著頭看著自家親爹。
溫浮生看著溫柔的眸子,則滿是憐惜之色:
「若是這天機谷內,真的有地字卷天書就好了——·
「無礙的。」
溫柔輕輕搖頭:
「我已經會笑了。」
她說著臉上輕輕扯出了一個頗為難看的笑容。
看著溫柔的笑容,溫浮生也在笑,只是他的笑容很難看,笑著笑著眼淚就笑了出來。
溫柔輕輕的幫著父親抹去了眼淚:
「他教我的·————我能學會。
言語仍舊是沒有什麼情緒夾雜在其中,但卻又好似有著一種莫名的倔強。
溫浮生深吸了口氣,壓下了心頭的情緒。
笑著揉了揉溫柔的腦袋:
「小柔兒,陪爹爹說說話吧,說說你這幾年,在太易門都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