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
過了須臾,只見郭奕安竟仰天長笑了幾聲,頗有一番悲壯滄桑的感覺。
直到他的大手被一滴女子的眼淚浸濕,像是烙鐵一般滾燙,直直的燙進了他的心底。
葛琳琅竟然在瀕死之際,流下了眼淚。
只是不知這眼淚是為她自己,還是為了她那死去的兄長,亦或是為了他?
郭奕安像是被雷電擊中,腦海中陡然變得清明起來。
是了,這個女人雖然可惡,但她肚子裡還懷著自己的孩子,現在還不能死。
就算要死,也必須要平安生下他郭奕安的孩子才能死。
這麼想著的時候,他手上的動作也鬆開了幾分,葛琳琅終於得以有機會喘息,像是瀕死的魚兒突然被放進了水中一般,一大口新鮮的空氣突然進入胸腔,緊接著就引發了一連串的咳嗽。
「咳咳,咳咳……」
一旁的嚴峰等人見狀,同時在心裡為葛琳琅鬆了一口氣。
這時,早就候在一旁的冬梅見葛琳琅重獲自由,立馬上前一步,將她拉到了一眾大理寺官兵們的身後。
這時,郭奕安冰冷卻又帶著不容拒絕的聲音響起。
「你兄長的命,我可以抵給你,但你必須要順利誕下我的子嗣,否則,就算是砸了閻王殿,本將軍也定不會叫你安寧。」
這番霸氣又強勢的話,讓在場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這郭奕安,不愧是從戰場上廝殺回來的,都受了這麼重的傷,竟還能支撐到現在。
這時候,所有人都朝著葛琳琅看過去,想聽聽她到底會不會答應這個荒唐的要求。
豈料葛琳琅在順過氣之後,竟露出了一個殘忍的笑來。
「孩子?呵呵,什麼孩子?」
「將軍難道沒有聽說過,這世上有一種藥物,可以改變女子的脈象,使其脈象看上去如同有孕?」
「你殺我兄長,還縱容手下吞併我葛家眾多產業,我葛琳琅又豈能替仇人延續血脈?」
轟!
隨著她的話落,郭奕安瞬間就像是被雷劈中了一般,大腦陷入了一片空白。
所以,鬧了半天,這賤人竟然連這件事都在騙他?
這一刻,郭奕安心底的怒意已然達到了頂峰,渾身的血液似乎都在朝著頭頂的方向匯聚。
「咔嚓!」
那是他拳頭緊緊捏響的聲音。
「把你方才的話,再說一遍!」
他極力壓抑著身體裡那股滅頂的憤怒,朝著葛琳琅出聲,一字一句,像是淬了血一般。
葛琳琅也緊了緊手裡的帕子,重複道:
「再說一次,也還是那句話,我並沒有懷過你的孩子,事實上,每一次和你行房之後,我都有偷偷喝下避子藥,為的就是防止突然有了身孕,妨礙我的計劃。」
轟!
葛琳琅的最後一句話,像是最後一根稻草一般,狠狠的壓在了郭奕安的身上。以至於他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整個人「哐哐」後退了兩步,以劍撐地,才堪堪穩住身形。
緊接著,便看到「噗」的一聲,一口鮮血自他口中噴涌而出,灑向了半空中。
在場的眾人見狀,都不禁開始同情起郭奕安來了。
想他一個名聲在外的大將軍,竟然連續栽在一個女子身上,還被欺騙的這麼慘,說是家破人亡都不為過。
慘!
太慘了!
眾人再看向葛琳琅的時候,都不約而同的帶上了一抹防備和忌憚的神色。
都說唯小人和女子難養也,這話誠不假啊。
以後,越是漂亮的女人,就越要遠離。
一些家中已經有了妻室的,甚至在這一刻也都齊齊感嘆,回家之後,定要對妻子好一些,再也不去外面尋花問柳了。
而隨著郭奕安吐出一口鮮血,在抬頭時,身子也早已沒了方才的力氣,只雙眼通紅的盯著葛琳琅,那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
這時,嚴峰一聲令下,幾個士兵便火速上前,打掉了郭奕安手中的兵器,並拿刀架住了他。
一場原本會死傷無數的較量,最終在葛琳琅背後一刀的偷襲下,暫時告一段落。
其餘那些郭奕安帶來的手下,見大勢已去,也全都傷的傷,逃的逃,丟盔棄甲。
最終,郭奕安也下了大獄,跟郭相一起,被關在了天牢里。
父子兩人剛好隔著一間牢房,此時郭忠正盤坐在一個草垛上閉目養神,聽到隔壁牢房有了動靜,睜眼一看,幾名士兵正拖著一個血淋淋的人走了進來。
那些衙役將人往牢房裡一丟,隨後『砰』的關上大門,就再也不管那人的死活。
過了半晌,直到確認衙役們都走遠了,郭忠這才仔細打量隔壁牢房的人,結果這一看,正好看到對方後背露出的傷口處,有一處熟悉的傷疤。
那是郭奕安先前在一次戰鬥中所留下的,被敵人從後面砍中,傷口長達數十厘米,從肩胛骨一直蜿蜒到整個背部。
郭忠不由地心裡一凜,一口氣也跟著提到了嗓子眼。
「安兒,是你嗎?」他有些不確定的開口。
緊接著,那人影動了動,但並沒有起身。
郭忠心裡的不安愈發擴大,忙從地上起身,靠近最近的門欄處,隔著柵欄又喚了幾聲。
「安兒,安兒,你快睜開眼來看一看,是為父啊。」
對面的人又動了動,只不過這一次比先前幅度更大了些。
這下,郭忠終於能夠確認,眼前之人,不是他的長子郭忠又是誰?
「安兒!我的兒!」郭忠瞬間破防,當即大哭起來。
郭奕安被抓進來,也就意味著距離郭家真正的滅亡,已經開始了。
與此同時,秋相府。
在徵得皇帝的同意之後,秋瑤和兩個姨娘並一個庶妹秋雪,成功從罪坊司里出來,恢復了自由身。
並且還特意下詔,讓遠在寧古塔的父親和兄長回京,官復原職。
消息傳來的時候,秋寧和姨娘妹妹們也是高興了一陣,當天就收拾包袱出了罪坊司,回到了秋相府。
而至於母親和庶妹秋嬋,彼時因為雍王府失火的事情,暫時被安置在了城外一處莊子上。
在確定全家人都脫離奴籍之後,秋寧便命人將母親和妹妹都接了回來,並且用自己攢下的銀子,將整個相府里里外外全都收拾了一遍,還從外面買回了數十名下人,幫忙打掃清理。
相府被封了大半年,府中已經是雜草叢生,落葉遍地。許多屋子裡的用品還跟先前被抄家時候的樣子,散落了一地。
秋寧和下人們花了整整三日時間,才將相府上下全都裝點一新。門口還掛上了艾葉和紅燈籠,貼上了新的對聯。
轉眼,就到了秋承德和秋少恆回京的日子。
秋瑤也在這一日,帶著剛出生的世子和一眾丫鬟婆子們,乘坐著拉風的馬車,風光無限的回到了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