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秦,始皇帝
看著兩人的鬥志並未消散,金蟬會心一笑,開口說道:「好,我等著那一天!」
四個月的時間今日已到,也是該返回咸陽的時候了。
「楹台,長安暫時還需要你,等忙完這陣我便再來接你。」
如今的唐國雖然已經降秦,但還有許多事情需要李楹台以前唐王的身份去處理。
估摸著看,最多也就小半年的時間左右。
「不用了,長安我已經住慣了,雖然無法回到大明宮,但我在湘子廟附近已經置辦好了一處宅子,等忙完這陣後,我便帶著母親去那裡安家,你若是想我了,可以隨時回來看看。」
「對了,至於這兩個小傢伙,等再大一點後,我就讓他們去咸陽找你。」
聽到李楹台這番話,金蟬還以她是有什麼顧慮,所以才不願去咸陽,便連忙開口。
只是話還沒說,便又被李楹台打斷了。
「金蟬,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本姑娘可不是那麼矯情的人,何況小洛陽也是十五和月亮的乾媽,我之所以留在長安,是因為其他原因.」
李楹台話只說了前半句,便將金蟬拉到了院子的角落。
「若是九方天宮重新臨世,我會幫你阻止佛門那一宮。」
李楹台的聲音很小,吐字也很慢,雖然情緒隱藏的很好,但金蟬還是發現了其中那細微的一絲不安。
「到底是怎麼回事?」
金蟬皺起眉頭,認真的問道。
「你還記得當初在興善寺時,堂前燕說的話嗎?」
李楹台提起這個名字時,金蟬稍有些恍惚。
彷若那個總愛嘮叨,一口一個「金哥」,看似玩世不恭,但卻心繫天下的身影,又一次出現了在了身邊。
「我自然記得,佛門凋零,『現在』隕落,『未來』執掌大權。」
「是的,如你當時所想,我便是那未來佛九轉化去的胎身,而所謂的一千多年後這個胎身會在中荒綻放,估計與你當初說的三十年後天宮接引的時間吻合。」
「你是怎麼確定的?」
「幾年前,我便與那未來佛的佛識見了一面,因為一些原因,我很長一段時間內,都離不開唐國境內。」
兩人你一言我一句的溝通過程中,一股肉眼可見的陰霾,在金蟬的眉間越聚越多。
「和我回咸陽,現在!」
雖然李楹台將重要的細節隱瞞了起來,但金蟬隱約之間還是察覺到了一些不安。
「金蟬,九方天宮遠比你我想像的還要可怕,這個擔子真的太重了,就讓我幫你分擔一點吧。」
李楹台撲進了金蟬的懷裡,將臉貼在對方那結實的胸膛上,輕輕的溫柔的說道。
已經知道了金蟬和贏樓的秘密,李楹台很清楚,他的男人既然是這片天下的王,那便一定不會對九方天宮委曲求全,。
縱使豁出性命,也會去那天上搏一搏。
「夠了,對於九方天宮我自有計劃,還無需你.」
最後兩個字還未說出,只見李楹台閉上雙眼,仰起纖細的粉頸,用自己那柔軟的嬌唇,堵上了金蟬的嘴。
溫柔的甜蜜不知過了多久。
金蟬緩緩的睜開了雙眼,只覺得腦袋有些發昏。
抬頭望去。
眼前的一切都變了。
只見暗紅的天空如血水映照。
此時的長安城破爛不堪,無一處下腳之地。
荒草、怪石、爛屍。
遍布在滄桑的曠野中。
人吊枯樹枝頭,鴉落白骨堆上。
尖銳刺耳的鳴叫聲,久久迴蕩。
詭異的寺廟,朱紅的大門,掛著殘肢、內臟,還有結痂的頭皮與黑髮。
擠滿屍體的浮屠。
流血的殘佛雕像。
諸天羅漢手持金剛降魔杵,互相廝殺。
隨意的一擊一勢。
梵天、濕婆、毗濕奴三人便不及半籌。
在荒天之上。
八位菩薩雙手合十,紅著眼睛,吟誦佛音。
僅僅落下凡間的一滴佛淚,便能淹沒一座城池。
「金蟬,這便是『未來佛』給我看的未來一角,僅僅佛門內亂,中原便是血肉地獄,百萬大軍菩薩鼻息之間便可將其覆滅。」
聽聞一道聲音傳來,金蟬扭頭看去。
只見背後大約百米遠的地方,佛門死去的比丘、羅漢、揭諦、金剛,堆砌成一座尖尖的山峰。
而山峰的頂上,帶肉帶皮的金色屍骨將李楹台的小腿死死抓住。
待未來的一角散去後。
金蟬又重新回到了長安城的洛宅內。
「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等中原無仙后,我還要和你一起看著十五和月亮長大、成家,看著他們的孩子繼續長大、成家.」
旁邊幾米外,兩個小傢伙不明白,為什麼在朝堂上說一不二還有些嚴厲的娘親,臉上會露出這番傷心的表情。
也不明白,天下間最厲害的爹爹好似也有些苦澀難言。
「到時候,我陪你。」
金蟬說道。
陪著十五和月亮又嬉鬧了一會,金蟬和小洛陽便騎上白龍駒。
大概一炷香時間左右。
兩人便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咸陽城。
「老.爺,小.姐!」
空蕩的金府內,幾個零零散散的下人掃著地上一團團的柳絮。
本就上了年紀的吳管家,如今多年未見更是老了不少,就連那腰似乎都已經無法再保持挺直了。
「快,快去準備膳食,老爺和小姐要用餐。」
冷清的院子隨著金蟬和小洛陽回來後,稍稍有了些溫度。
「楹台的事情,她是不是早已和你說過了?」
「嗯,早些日子便講過。」
夜晚。
金蟬和小洛陽兩人煮著茶,坐在院子裡,一邊聽著蟬鳴鳥叫,一邊吹著溫熱的夜風聊天。
「大哥哥,如今天下大定,六國歸秦,你還打算以軍人的身份入朝嗎?」
「暫時不回去了,有王翦、蒙武、白馬錯他們三人在軍中我很放心,不過多年後,與九方天宮對抗,需要的還是蒙恬、李信他們這些年輕的將領才行。」
金蟬拿起炭火上已經沸騰的茶壺,朝裡面撒了一把茶葉後,給小洛陽和自己分別斟了一杯。
大秦的茶葉與長安的柔綿不同,略帶一絲嗆意。
「可是九方天宮,豈是凡人的軍隊可以力敵的,難道大哥哥是想為數百萬軍隊,全都布施國運?」
小洛陽接過茶杯,輕抿一口問道。
嬴樓那副身子不似金蟬這般可長生不死,日後,等六國軍隊全部歸化完,再加上徵兵,大秦的軍隊將不下五百萬人。
如此龐大的人數,若是再去布施可以與九方天宮一敵的國運,嬴樓就算浸泡在金蟬的血肉里,恐怕也難以支撐。
「是,突破百萬兵氣之上,除了項羽和李存孝外,恐怕難以再找到第二人,蒙武、王翦雖有機會,但並不大,唯獨蒙恬或許還有一絲可能,就更別提普通的士兵了,若要對抗九方天宮,只有為這些普通人布施國運這一條路可行。」
若是不吃金蟬肉,現在的嬴樓別說是布施五百萬軍隊了,恐怕數千人就能讓其力竭而亡。
更何況對抗九方天宮的國運,需要的豈是一縷一紋。
「大哥哥,你打算怎麼做?」
小洛陽不解。
「合二為一,既身傍國運也長生不滅,這是上策。」
金蟬眯起雙眼,望向頭頂那輪明亮的圓月,輕輕開口道。
不死秦王若是再加上用之不竭的滔天國運。
金蟬便多了一份戰勝九方天宮的信心。
「.」
聽聞這話,小洛陽垂頭不語,眼神中閃過一絲莫名不知所謂的情緒。
雖然金蟬就是嬴樓,嬴樓就是金蟬,但小洛陽總歸覺得,他們就像是兩個人一樣。
這一晚,金蟬和小洛陽聊到了很久後才睡。
直到雞鳴。
嬴樓才在諾大的寢宮中醒來。
十幾里外,阿房宮。
嬴樓睜開雙眼望向房頂,但遲遲卻沒有起身的意思。
「這身子雖然異於常人無異,不再患有隱疾,但終究還是凡人之軀,弱了些啊!」
據堂前燕和贏楚之前所說,嬴樓身傍的國運深不見底,就算是中原七國歷代的王加在一起,也不及其一成。
而如今,七國國運之地全部歸秦,最多幾年後,整個中原的國運便能為嬴樓所用。
但可惜如此磅礴的國運,僅憑嬴樓的身體卻無法全部調用。
這就好像面對了一座無主的金山,自己使出渾身力氣,卻也只能拿走百餘斤一樣。
無力,深深的無力感。
「大王,按您的要求,今日開早朝,李斯大人與百官已經到了。」
看到嬴樓已經睡醒,趙高立馬從屋外走了進來。
「更衣,上朝。」
寅時,平旦。
太陽僅僅只是冒出了一尖。
從高處向下看去,整個龐大的咸陽城,黑暗與破曉各參一半。
麒麟殿內。
嬴樓身穿楚繡做成的黑水龍袍,頭戴玉珠冕旒,坐在黑色的龍椅上,俯瞰台下的文武百官。
而那珠簾後的一雙眼睛,明亮、睿智、似有氣吞山河之光。
「大王,如今六國歸秦,將士們功不可沒,該開始著手準備封賞一事了。」
太僕余大人雙手捧著玉板,朝前一步說道。
「這事便交給你去做,在傳詔令給蒙武,告訴他,西南蠻荒盡數納於我大秦版圖,不過邊境依舊設防二十萬,下令蠻夷不得進入中原。」
對於孔雀王朝這種蠻夷之地上的人,嬴樓是不會讓其融入中原的。
但是那裡的作物、礦產,以及各種各樣的香料,卻是大秦所需。
「大王,關於功臣封賞,有一事我等臣子實在無法定奪,需要大王親自決定。」
太僕余大人並沒有退下,而是躬下腰身繼續說道。
「何事?」
嬴樓有些疑惑。
「是關於金蟬,金將軍,自當日淮河北岸後,金將軍便私自擅離軍營,這的確有違秦國律法,我等.」
余大人的聲音越來越小。
雖然他在的口中,金蟬擅離軍營是不假,但在場的所有人,誰不知曉,金蟬一人獨滅孔雀王朝三百萬大軍,又連誅三位神祇,這種功績,中原千載絕無一人可以做到皮毛。
「既然這樣,那便無需封賞金蟬便可。」
嬴樓擺了擺手,輕飄飄的說道。
「大王,金將軍舉世無雙,一統六國居功至偉,這.,這不封賞是否有點說不過去了。」
余大人的聲音都在顫抖,若是經自己的手,抹了金蟬的不世功績,別說那些武將會不會提刀上門,光是百姓的嚼舌根,就能掀了自己家的祖墳。
而原本,因為秦國律法嚴苛,金蟬的做法的確也違背了秦律,余大人怕日後被抓了把柄,才出此一計,讓嬴樓去親自封賞金蟬。
但誰能想到,嬴樓居然連猶豫都沒猶豫,便直接撤了金蟬的封賞。
「金蟬與寡人本就是舊識,有些事情寡人還需要他去親自處理,軍中事物無暇顧及,嗯,那便這樣吧,冊封金將軍為我大秦的『第一將軍』,但軍中並不掛職,並且在二十軍功爵制上,再添一級,名『中原侯』為金蟬將軍獨有,一表功勳。」
如今天下大統,金蟬這邊便無需在軍中繼續行事。
嬴樓本還頭疼該對「自己」封賞些什麼,才能讓天下人信服,又能捨去一身麻煩。
這下倒好,太僕既然提起了,那自己便借驢下坡,省去了麻煩。
「大王英明。」
眾臣躬腰齊呼。
「大王,臣有一事要奏。」
大概過了一個半時辰。
朝堂上,又議論了一些其餘事宜後。
久久未開口的國相李斯,突然站了出來。
「允!」
「大王,如今天下已定,六國歸秦,大王之功,千古無二,前無古人,後無來者。而自天子王朝在千年前分崩離析後,中原七國,便有了齊王、趙王、魏王、韓王、楚王、唐王、秦王,共四百一十二王,臣以為,『王』號已難彰大王之豐功偉績,王』之稱謂,不足以配大王的萬世霸業,應當重改名號,已示我大秦萬年不朽。」
語畢,朝堂之內,仿若疾風掠過,群臣皆為之一震。
李斯的話,仿若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瞬間在朝堂之上激起層層漣漪。
「改'王』號」
嬴樓輕念一聲,然後頓了頓,思索了少許,便站起身子。
「寡人少年繼位,二十有二行冠禮,親領朝政,如今十六年已過,我大秦鐵騎終是橫掃六國,完成了中原一統。」
嬴樓負手而立,脊樑筆直,聲音威嚴有力,似能穿透層層密雲。
「『皇』者,大也,尊也,『帝』者,德象天地,主宰萬物,其號統御四海八荒、掌控乾坤之大權,凌駕天地萬物之上,寡人便取這二字。」
「名曰,『皇帝』。」
「『始』者,開萬世之端,而寡人,便是這萬古第一的『始皇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