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我絞盡腦汁想出安慰他的話,一陣急促的呼喊傳來:
「姜醫生,八號床病人過敏性紫癜發作,現在情緒不穩定,您快去看看吧!」
「我馬上過去!」
姜舜堯朝著他點點頭,面上濃郁的悲傷在頃刻間褪去,變得莊重嚴肅。
他對我說:「謝謝,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望著他遠去的背影,我心尖一顫。
這才是我認識的哥哥,專業、嚴謹、公私分明。
無論何時,都把病人放在第一位。
賀巡怎麼敢質疑他的?
想到他對哥哥說的那些話,恨意讓我不自覺咬緊牙關。
從前我期望著他能醒悟,意識到柳茶在騙他。
可現在,我不那麼想了。
我寧願他一錯到底,在真相水落石出的那天,才有足夠的好戲看。
我轉身走向電梯,渾然不知身後有個熟悉的身影。
三米開外,管家定定地看著漸行漸遠的沈若煙,腦海里浮現方才的畫面。
如果不是收到好友住院的消息,前來探望,他還真沒想到……
少奶奶居然騙他。
謊稱看病,只為了見一個年輕男人。
管家猶豫了一會,還是拿出手機。
與此同時,鈞悅佳苑。
魏以琛漫不經心道:「那女人,你挑的?」
大腹便便的老總會錯意,立刻笑開了花:
「沒錯,她可是個雛,樣貌身段都是千里挑一的,魏總驗驗貨就知道了。」
他猥瑣的笑讓男人沉下臉色,才落座沒多久,就起身,披上外衣。
那老總意識到不對,連忙站起來:
「魏總對她不滿意?我再換個人過來……」
魏以琛修長的眉蹙起,邁開大長腿,便朝包廂外走去。
老總慌了,想追過去,助理很有眼色地站了出來:
「不好意思,這次合作,我們總裁不考慮。」
魏以琛淡淡地補充:
「以後也不會合作。」
老總大驚失色:「不是,為什麼,別走啊……」
魏以琛停下腳步,長眸冷冷睨著老總:
「你以為你在酒里動了什麼手腳,我不知道?」
老總臉色一變,急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
「魏總,能不能聽我解釋……」
助理連忙擋在他面前,語氣依舊很禮貌:
「不好意思,有什麼事您讓人跟我對接就好,我們總裁待會還要開會,就不奉陪了。」
老總站在原地,捶胸頓足,好不氣餒。
想到男人的話,他又一陣後怕。
好在魏以琛沒有跟他計較,否則,他幾個公司都不夠陪葬的!
處理完包廂里的事,助理追上去:
「總裁,就這麼放過他,是不是太輕了?」
魏以琛當然不可能放過他,俊挺的眉宇間閃過一絲厭惡:
「該怎麼做,你也清楚吧。」
助理精神一振,點點頭道:「是,我明白。」
男人頷首,隨後看了眼手機上的信息,心情更加煩躁了。
剛才,讓他慍怒的不只是老總不知死活的問話。
還有管家的消息。
盯著那條消息,他的眼底漫上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陰霾。
他走出酒店,緩緩撥出一串號碼。
接到魏以琛的來電時,我有些不可置信。
轉念一想,他的電話很可能與案情有關。
於是,我按了接通鍵。
「沈若煙,你膽子野了?」
男人冰冷的聲音透過話筒傳來,讓我心中一驚。
趕緊裝傻:
「我就是去醫院看個病,發生了什麼?」
他輕呵一聲,語氣不悅:
「你確定?」
我沉默了一會,點頭如搗蒜:
「嗯,我確定。」
「沈若煙,你當我傻麼?」他哼笑著,話音里的怒意越來越明顯,
「別忘了,你在外的身份是我的妻子,誰允許你勾搭別的男人了?」
我不禁怔住了。
反應過來他的意思,背後一陣發涼。
他是不是誤會了我和姜舜堯?
我下意識想解釋,然而姜舜堯與沈若煙是八竿子也打不著的關係。
要說我們是朋友,根本沒法成立。
我找不到理由辯解。
最終脫口而出的,是一句無力的辯白:
「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完全不吃這套,語氣冷厲地警告我:
「記住,沒有下一次了!」
我百口莫辯,想到他身邊的女人,心底的委屈不覺轉變為憤怒:
「那你呢?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魏以琛,你又不喜歡我,表面夫妻罷了,你有什麼資格管我?
我就算看中了誰,愛上誰,也跟你沒關係吧?」
話音剛落,我就後悔了。
果然,此舉無異於火上澆油。
「好,你好得很!」
他的語氣里壓抑著怒火,「啪嗒」一聲,通話中斷。
我有些忐忑和茫然,趕緊攔了輛出租回到魏家。
大廳里,男人坐在真皮沙發上,修長的雙腿交疊著,眉目間透著極度的森冷。
看到我,他將菸頭掐滅在菸灰缸里,望著身側的管家傭人,淡淡道:
「以後沒有我的允許,她不能踏出這個家一步。」
「魏以琛,你瘋了吧?」我既不解又憤怒。
這個男人看似冷漠,卻有著讓人難以理解的偏執。
他冰冷到能殺死人的目光釘在我身上:
「沈若煙,既然嫁給我,就做好分內的事。
不能做一個安分守己的妻子,就滾出魏家!」
我咬了咬牙:
「魏以琛,有沒有人說過,你很雙標?」
我每說一個字,他的臉色就冷卻幾分。
「要求伴侶忠誠,自己卻做不到,這樣的婚姻,哪裡是我想要的?!」
聞言,他似乎被我的邏輯鎮住了,臉上的冰霜褪去幾分。
他揮揮手讓傭人退下,語氣低沉:
「你想要什麼樣的婚姻?」
我咬了咬唇,腦海里浮現的是賀巡的身影。
我情不自禁道:
「一生一世一雙人,彼此之間有對等的尊重和愛。」
頓了頓,怕他誤解,我鼓起勇氣上前:
「我不會用它來要求你,但是,我希望你要求我的,自己也能做到。
而且,無論你信不信,我都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
他垂下眼帘。
一陣漫長到讓人窒息的沉默過後,他竟然勾起唇角:
「誰告訴你,我沒做到?」
「你,上午不是……」
想到電話里粘膩的女聲,我便覺得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