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初見令狐沖
李忘塵驚世駭俗的舉止自一出現,就註定是整個衡山城最靚的那個崽。
許多人自不知曉什麼古墓派、逍遙派,對很多大明江湖人士而言,遠方的少林是浪得虛名,本地的武當都算式微,普天之下唯有五嶽劍派才是正道棟樑,什麼大宋的這派那派,兩個女流之輩,怎麼也比不上左冷禪岳不群這樣的大人物。
相比起來,倒是李尋歡的名頭頗為響亮,畢竟有個探花的名頭,加之近日新得護龍山莊朱鐵膽的起用,人帥氣年輕武功又高,雖迄今為止未成一事,卻已來勢浩大,前景廣大,值得任何人高看一眼。
李忘塵把這名字一說出來,自然得到許許多多好事者的關注。
他卻在這眾多的關注中,做了一件事情。
他在衡山最著名的回雁樓坐著,等待。
從清晨到黃昏,從天明到天暗,在人來人往中等了足足一整天,什麼也沒有等來,他便照舊回去。
第二天依然如此。
直到第三天,李忘塵正品茗時,卻聽見街上一陣騷亂,一瞥看去,正是一對男女。
那男的三四十歲,手裡提著一柄刀,左肩衣服上有些血跡,看來凶神惡煞的樣子。他行走過處,他人無不讓路,都為他的神采所震懾。
而女子則是一名年華尚淺的小尼姑,相貌十分好看,卻帶著難看的神色,跟著男子一同進了回雁樓。
「都不是江湖令人物啊。」
李忘塵吹了個口哨,眼睛動了一動,「不過田伯光若死在我的手中……」
他這邊正想著,卻見這兩人已一路上樓,很快來到了二樓的位置,找了個桌子,開始點菜。
李忘塵看了兩眼田伯光,估量他的武功。
然後又朝著儀琳看了兩眼,這是因為沒看過光頭美人。
田伯光注意到了李忘塵的目光,抬頭打量了一會兒,朝著他咧嘴一笑。之後他帶著儀琳點菜,點的都是大魚大肉之類的東西,儀琳面露難色,兩個人爭執云云。
李忘塵收回了目光,繼續品茗,過了一會兒,兩人之前所行走的路上,另有一個二十七八,神情瀟灑,渾身鮮血,衣衫襤褸的青年跟了上來。
令狐沖!
這位老哥,應該鐵定是江湖令人物了吧?
李忘塵精神一震,卻見那人步伐太快,自己還未看清面容,就已經入了樓下的死角。
他罵了一句,已忍不住站起身來,朝著樓下走去。
其實李忘塵打聽此處,正是為了此人。這世上有許許多多在旁人看來平平無奇之輩,在他眼中卻能帶來巨大利益,至於之前上樓的兩人,應該也由不到他關心。
不過他這一動,卻立馬激發到了田伯光的反應。原來他所走的道路,正要路過田伯光和儀琳。
而剛才李忘塵看他兩眼,他早早記在心頭了。
田伯光大笑一聲,站起身來,伸手攔住了李忘塵,「小兄弟,你要做什麼?可是認出了這位師傅,要去通風報信?」
李忘塵止住步子,翻翻白眼,「你想太多了。」
他這話不太客氣,儀琳忍不住露出了擔憂神色,甚至都開始雙手合十低眉順目地念念有詞起來,似乎已經在為李忘塵招魂了。
田伯光將信將疑,「哦,如此說來,小兄弟只是……」
李忘塵忽地提高了聲音,伸手一招,對著那自樓下走來的男人喊道,「令狐老哥!」
田伯光一怔,不過他此時可不知道令狐沖的名字,也沒見過令狐沖的面,只等回頭一看,見到了那青年的滿身鮮血和手中長劍,才知道是誰。
然後猙獰一笑,「你果然……」
他只說了三個字,一伸手,已摸到了桌子上的刀柄。摸到刀柄的瞬間,一道刀光就已湧現出來。
這刀光快得、輕得、靈動得只能用湧現兩個字來形容。
「轟隆!」
但在刀光湧現之前,桌子就已經炸了。
木屑紛飛。
李忘塵自被田伯光攔住,整個人的肉體就已經緊繃起來,像是壓縮到了極點的彈簧,他的渾身上下都充盈著一股天賜的爆炸性的力量,只待爆發的瞬間。
而現在就是那個瞬間。
剎那間一腳飛起,摧枯拉朽、披荊斬棘,從桌子下面像是另一把刀一般劈砍過來,腿很短但是掀起的氣勁巨大,木質的結構在他的身體面前簡直像是紙張一樣脆弱,木桌在一聲巨響中分成了大致上的兩塊,朝著兩邊飛速砸了過去。
儀琳尖叫了一聲。
田伯光卻悶哼一聲,眼前的木屑紛飛,煙塵遍布,什麼也看不見。但他眼睛眨也不眨,雙手的肌膚卻剎那間起滿了雞皮疙瘩,整個人一機靈。
「高手。」
腦子裡一瞬間閃過這樣的念頭。
他此番擒住儀琳,又被令狐沖糾纏,知曉此女是五嶽劍派的人。五嶽劍派同氣連枝,是近年來大明江湖逐漸取代武當的正道棟樑,不可小視,故而早已做好了被五嶽劍派糾纏的準備。
這也是田伯光被李忘塵看了兩眼,便反應巨大的緣故。
但五嶽劍派這個所謂的正道棟樑嚇唬普通江湖人士還行,萬里獨行田伯光自然知道大明江湖之中深不可測,五嶽劍派只不過是最表面也最無害的那一層東西而已。
他自詡武功之高,若非左冷禪親至,即使是恆山派三定、華山派君子劍岳不群之流,也不過和自己伯仲之間,就算稍勝,也絕難追得上自己「萬里獨行」的輕功。
事實也是如此,令狐沖已算是五嶽劍派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但在他面前也是用智用勇到了極致,也還是無用。
但田伯光萬萬沒有想到,居然能惹來李忘塵這樣一個人物。
就這一腳的功夫,堪稱石破天驚,已管中窺豹,足見其充沛的氣血。
——這小小一個矮個子少年,怎有著一身驚人的橫練武功?
電光火石之間,田伯光已想到了接下來的發展:若自己執意出刀,李忘塵一腳點在自己持刀手掌,立刻阻截自己的刀勢,然後連環兩腳踩向胸口腰腹,若猛虎如狂龍般追擊過來,自己將再無還手餘地。
於是他立刻調轉刀勢,刀身輕顫下沉,直斬李忘塵的膝蓋。
就這一招變化,狂風刀法的變化之精妙盡顯無疑,田伯光自己也不由露出得意微笑。
沒成想李忘塵似也早有預料,足一縮,卻又再進一步,一退一進猶如天成,恰恰躲過狂風刀法。
刀落空,李忘塵伸手「餓虎撲食」,出手如風,動作如電,乘著田伯光刀鋒向下的空檔,竟大膽去抓田伯光持刀右手。
這一系列反應之快,田伯光幾難應對。
但他到底身經百戰、經驗豐富,一身冷汗中緊急反應,撒手撤刀,與李忘塵對擊一掌,足尖一點,將刀往後踢飛,整個人也借勁後撤一步,似仙鶴似飛燕,一步輕輕盈盈,便已距離李忘塵五六丈遠。
只這一步的功夫,的確不愧「萬里獨行」之名。
呼呼呼,長刀旋轉,三五秒後,已來到田伯光身前。
他一伸手,已在飛速旋轉的刀光中精準握住刀柄,刀止住,手掌卻輕輕顫抖,卻是受了大力。他的雙眸透過長刀冷冷的鋒芒,如臨大敵地看著李忘塵。
李忘塵站在原地,也甩甩右手,田伯光內力雖不算出眾,但也不算低,尤其對付他這樣毫無內力之輩,一時打得他經脈酥酥麻麻,五指幾乎沒有了知覺。
兩人這一番交鋒,卻是不分上下的局勢。
令狐沖剛上得樓,正思量著怎麼對付田伯光呢,沒想到就見著了這陣仗。
不過他此刻還不是日後深陷正邪之爭、情網所困的頹廢漢子,而是瀟灑自如、智勇雙全的華山派大師兄,腦子還沒有僵死到成為權力鬥爭工具人的地步,靈活得很。
令狐沖只呆了一呆,三步並作兩步,飛奔至儀琳身旁,一伸手就抓住了儀琳的領子,輕聲道,「去!」
一個字的功夫,來到陽台,伸手一投,已經將儀琳丟向樓下。
儀琳看上去是個被抓來抓去的吉祥物,實際上也會一些三腳貓的武功,回雁樓的二樓不過兩三張高,就這麼丟下去,無需顧慮生命危險。
令狐沖還看了兩眼,但見儀琳跌跌撞撞踉踉蹌蹌的落地,砸倒了兩個行人,正在低頭道歉。
他罵了一句,伸手掏出大把銀子,高聲道,「讓她走,上來拿銀子。」
李忘塵忍不住笑了,因為令狐沖只是在指尖捏著兩粒銀子,手裡看起來鼓鼓囊囊,實際上都是空氣罷了。這天天醉酒的華山派大師兄,有再多的銀子,只怕都拿去換酒喝了。
「好小子!」
令狐衝動作之快,應對之及時,田伯光都沒來得及反應,就眼見那如花似玉羊羔般的大美人憑空消失,立刻暴跳如雷,氣急敗壞地看向兩人,「你們倆真是會壞事!」
「不敢不敢,都是小兄弟的功勞。」令狐沖眼見儀琳遠去,總算放下心頭一塊石頭,轉身朝著李忘塵行禮,「不知道小兄弟是五嶽劍派哪位前輩的高足?」
他聽李忘塵叫自己令狐老哥,還以為兩人以前有舊,只是自己忘了。
作為華山派的大師兄,令狐沖自小也少不得與江湖中人客套結交,但他生性灑脫自如,受不得羈絆,根本記不住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名字,常常發生這樣他人認得自己,自己卻認不得別人的事情。
不過令狐沖有一件好,就是別人再怎麼和他套近乎,他也不擺架子,不管身份相貌,能否喝酒,只要熱情大方,即可結為朋友。
李忘塵嚴肅道,「我可不是五嶽劍派的。你聽好了,我二叔是小李飛刀李尋歡,我的姑婆是大宋逍遙派李秋水,我的表姑婆是大宋古墓派林朝英,我還受到了護龍山莊鐵膽神侯的讚美……」
這一連串名頭說出來,令狐沖和田伯光都愣了一愣。
過了一會兒,令狐沖才喃喃道,「抱歉,小兄弟,你能不能重新說一次,我,哎,我記不得那許多名字……」
李忘塵只好嘆了口氣,「我叫李忘塵,你記得這個就行。」
在見到令狐沖的第一面,他果然也得到了獎勵。
「初識江湖令人物令狐沖……獲得黑鐵令牌一枚,十點點數。」
——令狐沖果然是令狐沖,和之前那兩個「令狐沖」點數一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