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禾故作輕鬆,眨著眼睛笑道,「我們早就分手了,我現在一心一意準備考研,不想戀愛的事。」
劉素珍聞言,抬頭跟蘇父對視一眼,能從彼此眼中看到對蘇染禾的心疼。
知女莫若父,蘇父知道女兒這次回來是療情傷的,他慈祥地看著蘇染禾,「那就一心一意考研,我女兒那麼優秀,將來一定能找到更好的。」
……
劉素珍裁縫手藝很好,旗袍做得很精緻,當地很多新娘子都找她做婚服。
蘇染禾騎著電瓶車去給一位準新娘子送旗袍。
前方彎道發生了車禍,一股刺鼻的汽油味在空中蔓延。
蘇染禾停下車,望著前方。
對面過來的一輛泥頭車在轉彎時占道了。
跟一輛正常行駛的小轎車撞了正著。
小轎車車頭有一半陷進了泥頭車的車頭底下。
兩輛車都在滴著汽油,小轎車車尾還時不時閃著火光。
圍觀的當地村民覺察到危險,都退得遠遠的。
有個孕婦情緒激動地哭著喊著,要上前去救人。
幾個婦女把孕婦拉住:「車子要著火了,你這樣衝上去人救不了,你跟你孩子還會有危險的。」
孕婦很年輕,看肚子應該有七個月了……蘇染禾看著孕婦,突然想起她七歲時經歷的那件事。
她瞳孔突然一縮,正好看到站在她旁邊的一位大嬸手裡拿著鐮刀,她從電瓶車下來,奪過大嬸手裡的鐮刀就跑向那輛小轎車。
「閨女,你這是要做什麼啊?」
「她是誰啊,快去把她拉回來,車子要爆炸了。」
大家都離車禍遠遠的,蘇染禾突然衝過去,驚壞了他們。
他們想上前拉她回來,看到小轎車在冒煙,又不敢貿然上去,只能急得大喊大叫。
蘇染禾衝到小轎車駕駛前,就用鐮刀砸車窗玻璃,這玻璃夠結實,她連續對著四隻角砸了幾次才砸爛。
玻璃砸爛她就趕緊伸手進去打開車門。
駕駛上的男人受傷了,額頭的傷汩汩冒著鮮血。
已經暈厥過去的男人聽到砸車窗的動靜,微微扭過頭。
女孩緊張驚急的神情,就像黑暗中發出來的一道光,瞬間把他的世界照亮。
男人聞到濃濃的汽油味,還有車內響起的吱吱聲,他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他努力地讓自己清醒,睜開眼,視線卻變得模糊,清冷的嗓音帶一絲焦急,「危險,快跑。」
蘇染禾沒有回應男人,車窗一打開,就用鐮刀割斷安全帶,雙手抱住男人上半身就往外拖。
男人好重,腿又被卡住。
等她把男人從車裡拖出來,已經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眼看轎車就要著火,她急中生計,抱著男人直接往路邊滾去。
轟轟轟……
在她和男人滾進稻田時,轎車著火了,火光四射,把半邊天都染成了金黃色。
三個小時後——
蘇染禾躺在市醫院的病房裡。
她一醒過來,劉素珍就指著她罵,「你逞什麼能啊你?你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以後我到地獄去了怎麼向你親媽交待?」
劉素珍雖然是繼母,但從來沒有虧待過蘇染禾,從她嫁給蘇父起,就一直把蘇染禾當親女兒對待,母女倆感情很好。
即使這樣,劉素珍也害怕自己做得不夠好,虧待了蘇染禾,以後下地獄會被蘇染禾的親媽刁難。
蘇染禾一直知道繼母對她好,她不想劉素珍有任何的心思負擔,她看著劉素珍笑道,「你就是我親媽啊。」
劉素珍一聽,感動又心酸,眼淚啪嗒啪嗒掉下來,她背過蘇染禾抹淚,「頭髮燒焦了,手臂燒傷了,就差點毀容了,你還貧嘴。」
蘇染禾聞言想抬起手臂摸頭,卻發現手臂抬不起來,全身都麻痹了。
劉素珍道,「你手臂做了植皮手術,麻醉還沒過,你乖乖躺著別亂動。」
「我現在是不是很醜?」
蘇父安慰,「不醜,等你出院了,去理髮店剪個短髮,陽光又帥氣。」
劉素珍氣在心頭上,「怎麼不醜?瘦成這樣已經難看死了,現在頭髮又沒了,不知道有多醜。」
「那麼多人都不敢上前救人,就你膽子大,你們要不是滾到田裡去,早已死在火中了。」
蘇染禾抬眼看著劉素珍問,「那個男人呢?他沒事了吧?」
劉素珍道,「手臂跟你一樣也被燒傷了,可人家頭髮沒被燒。」
蘇染禾眼底閃過一抹欣慰,「人活著就好,我衝上去救人是不理智,但我最終還是救了他,他的妻子沒有失去丈夫,他的孩子沒有失去父親,多好。」
第二天,蘇染禾麻醉過後,手臂上的灼痛更加明顯。
為了分散注意力,不要總想著傷口的痛,她盤腿坐在病床上念佛經。
這時,病房門口響起一道低沉清冷又十分悅耳的聲音,「你念的是什麼?」
蘇染禾被嚇了一跳,趕緊睜開眼睛。
一個坐著輪椅,穿著病號的男人。
男人額前纏著紗布,五官卻是俊美到毫無瑕疵,坐在輪椅上,也掩蓋不了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矜貴。
看她的那雙鳳眸峻黑,沉靜,清冷。
是她救的那個男人——
蘇染禾趕緊下床來,站在那裡看著男人。
男人的左手臂纏著紗布,紗布上沾染了藥水。
兩條腿都打了厚厚的石膏,加了固定夾板。
她關切地問,「腿傷得嚴不嚴重?」
「斷了。」男人聲線偏冷,嗓音沉澈,卻也悅耳。
蘇染禾一聽,在心裡默默同情男人幾秒,要是康復不好,恐怕這輩子都要坐在輪椅上了。
她多愁善感了一番,被欺騙算什麼?失戀算什麼?能在這世上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活著,就已經是被老天爺眷顧。
「我叫蘇染禾,你呢?」
「司矜晏。」
蘇染禾微微一笑,抬了抬她那隻燒傷的右手臂,打趣道,「你左手臂燒傷,我右手臂燒傷,應了那句話,男左女右。」
司矜晏抬眸看著她亂糟糟的頭髮,回想起當時她拼命救他的樣子。
他溫沉地開口,「謝謝你救我,你想要什麼?」
「我救人不是為了回報,司先生無需客氣。」蘇染禾道。
「我給你錢,你要多少,儘管開口。」司矜晏抬眸看著蘇染禾道。
女孩五官精緻端正,卻瘦得很營養不良,她家境應該非常困難,他覺得給錢是最好的報答。
司矜晏的話讓蘇染禾不由想起陸宸雋對她說的,每個月給她五十萬讓她搬到南華別墅去當他情人的話。
她明知道這兩個性質不同,一個報恩她,一個羞辱她,但她心裡就是不舒服。
她對司矜晏淡淡一笑,清澈的眼底划過一抹悲涼的譏諷,「3個億,你能給我3個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