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禾一聽,鼻頭髮酸。
她並不想離婚,她只是覺得很沒有安全感。
司矜晏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像在民政局遇到的那個大姐一樣,離婚後,找個又短又小的好吃懶做的男人?」
「離婚後,我有能力撫養孩子,我幹嘛要去找這種男人嫁?」蘇染禾聞言,下意識地去反駁。
司矜晏輕笑一聲,「不過那個大姐說了句很對的話,婚姻還是原裝的好,離了又結,結了又離,婚姻就已經變質了。」
蘇染禾抬眼,淡淡地看著司矜晏,「這可不是絕對的,我爸跟劉小菊的婚姻就是一場造孽,他跟劉小菊是原裝的吧?」
「那你還是想離婚?」司矜晏挑眉,語氣淡淡,但還是往她碗裡夾一筷子青菜,「多補充一些綠葉素。」
在她面前,司矜晏一直把紳士體貼、優雅溫柔拿捏得很到位。
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男人。
嫁給他,不用擔心他好吃懶做不賺錢,不用擔心他在手機刷美女點讚打賞,更不用擔心他又短又小。
其實在民政局時,她就想跟他說,她不想離婚了,只是話還沒說出口,劉素珍就打電話過來了。
蘇染禾低頭,看著碗裡的青菜,眼淚突然很沒出息地奪眶而出。
一顆一顆晶瑩剔透的眼淚,像一顆一顆珍貴的水晶一樣掉在她的碗裡。
司矜晏見了,抽出紙巾遞給她,「我沒有欺負你吧?」
看到她哭,他胸口悶悶的,很不好受。
娶老婆回來是用來疼愛的,是讓她笑的,而不是讓她哭的。
蘇染禾拿過紙巾,擦拭了一下眼淚,哽咽地道,「我愛你,我當然不是真的想離婚,可是離婚後,我可以爭取孩子的撫養權,你就沒有權力處置我的任何一個孩子。」
說到這,蘇染禾突然抬起頭,被淚水洗刷過的眼睛,變得十分清澈,裡面透著無比痛苦和堅定的光芒:
「司矜晏,孩子不是在你肚子裡一天一天的長大,你是體會不到那種感覺的,我曾經看到過一句話『要是母親可以代替孩子,天堂早就擠滿了媽媽』。」
「媽媽可以為了孩子失去性命這種無畏的偉大,你能感受到嗎?雖然這對雙胞胎當中,有一個是司寧的孩子,可他也是在我肚子裡一天一天地長大。」
「我是愛你,可是我並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出生後被你插死,或被你拿去當復仇工具,他本來就是無辜的,可恨的是你爺爺不是他,更不是司寧。」
「司寧根本就不喜歡孩子,他也沒打算過要生孩子,因為他不喜歡女人,他喜歡的是他現在的那個保鏢。」
「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離婚了,我們的生活還可以繼續,我還可以把你偷偷地藏在心裡,不離婚的話,你會傷害司寧的那個孩子,到時候,我不可能會把你偷偷的隱藏在我心裡,我可能會恨你。」
「絮絮叨叨的,像個極是哆嗦的老媽子。」司矜晏心裡像吃了糖一樣,甜得不行。
他伸手過來,擦拭女人臉上的淚水,絮絮叨叨說的一堆話里,他聽到兩次『愛你』。
他壓抑不住,嘴唇往上揚,「柳家那麼囂張,是因為柳以雄是京市的二把手,可是現在,柳以雄已經被調查,下半輩子他都只能在裡面過,柳家囂張不起來了。」
「我又不是養不起一個孩子,你喜歡養,那便養吧,別說是司寧的,就算是司阿樹的,你想養我也拿你沒辦法。」
蘇染禾問:「司阿樹是誰?」
司矜晏眸色淡淡,「我爺爺。」
「哦。」蘇染禾看著他,「你的意思是,不會拿孩子當復仇工具?」
司矜晏不悅地蹙眉,「我是那麼無能的人?需要靠一個孩子幫我復仇?」
「……」蘇染禾一時答不上話來。
但她心裡隱隱的,像被灌入了蜂蜜,甜意慢慢地蔓延至整個胸腔。
「吃完飯,就回去好好休息,爸的事你不用擔心。」司矜晏低頭,開始吃飯。
「好。」蘇染禾也低下頭,開始吃飯。
夫妻二人,吃了幾口,又抬頭看看對方,吃了幾口,又抬頭看看對方,最終,兩人都忍不住噗嗤一笑,氣氛極是歡愉。
吃完飯後,兩人手牽手,走出農莊。
卻在農莊,見到了白天在民政局打架的那對夫妻。
妻子手裡提著一個麻袋,麻袋裝了一些瓶子。
男人背著一個小女孩,小女孩扎著兩條烏黑的小辮子,漂亮又可愛。
男人看到幾個從農莊出來的客人,趕緊上前,姿態放得很下地問他們,「你們手裡的飲料瓶子還要嗎?不要可以給我嗎?」
那些客人見他背著一個小女孩,衣著普通,也沒有取笑他,而是笑著把瓶子都給了他,他邊道謝,邊回頭大嗓門地喊著妻子,「肥婆,快過來啊,幾位貴人給我們瓶子呢。」
「來咧來咧。」妻子把路邊的幾塊小紙皮撿了放進麻袋,一抬頭就見到了司矜晏和蘇染禾,眼睛一亮:「司先生司太太,你們離婚了嗎?」
「噗——」蘇染禾一聽,忍不住噗嗤一笑,「沒呢,你們呢?」
大姐尷尬地笑了,「打了一架之後,想通了,年到中年,離啥婚呢?孩子又小,日子再困難也沒什麼,齊心協力把家維持好就好了。」
「你怎麼來到這裡撿廢品?」蘇染禾問。
大姐:「我以前幫這家農莊的老闆養過雞,知道這邊這個時候很多瓶子和紙箱撿,我們是開電瓶車來的,不是走路來的。」
蘇染禾問:「你和你丈夫都沒有穩定的工作嗎?」
「沒有呢,他都是打一些辛苦的散工,平時負責接送孩子上下學,我身體不好,三頭兩日要跑醫生,也沒有一個工廠要我這種人。白天真是讓大家笑話了,我家那位也不完全是好吃懶做,就是吃得多而已。」大姐也不覺得不好意思,跟蘇染禾說話時,挺大方,又挺直爽的。
「男人嘛,體力消耗大,平時乾的又是辛苦活,吃得多很正常,說明他也很健康。」蘇染禾客氣地說道。
「肥婆,你在聊啥這麼入迷呢?」這時,男人一手托著後背的女兒,一手抱著好幾個易拉罐瓶走過來,「打開麻袋口。」
大姐趕緊打開麻袋口,男人把瓶子放進去,再把女孩背好。
蘇染禾這才注意到,女孩左腿打著石膏。
「司先生司太太?」男人認出了司矜晏和蘇染禾。
「嗯。」司矜晏淡淡地應了一聲,犀利的目光在男人和女人身上轉了一圈後,淡淡地開口,「東燁每天都會有大量的回收廢品,你們有興趣去回收嗎?」
東燁和安好是共用一個食堂的,食堂每天的紙箱,調料瓶子,食用油罐都能裝上好幾卡車。
男人和女人一聽,不敢相信地看著司矜晏,男人咽了咽口水,「我、我們真的可以去東燁收廢品嗎?」
司矜晏點點頭,給男人留下一張名片,「我的特助,你們什麼時候有空,就去聯繫他。」
男人接過名片,鄭重地說道:「我們隨時有空!謝謝司先生,謝謝司太太!」
蘇染禾微微一笑,「要謝就謝你的妻子,我先生也是看在你妻子的份上,才讓你到東燁收廢品的。」
男人愣了一下,很快就明白過來,蘇染禾的話是什麼意思,他連連點頭,「我一定會對我家肥婆好的!肥婆,趕緊給司先生司太太道謝!」
「謝謝司先生,謝謝司太太!」女人向司矜晏和蘇染禾道謝,還給他們來一個九十度的鞠躬。
「孩子的腿還有傷呢,早些回去吧。」蘇染禾牽緊了司矜晏的手,對女人笑笑。
「好的好的!」男人和女人受寵若驚,站在原地,激動地目送司矜晏和蘇染禾離開,心情久久都不能平靜,好像是做夢一樣。
剛才給男人飲料瓶子的幾個客人並沒走遠,他們當中,有人跟東燁旗下公司有合作。他們看了全程,不由感嘆:
「司先生的胸懷真的不是一般生意人能比的,之前他在機場被一個小伙子攔著,最後那個小伙子還成功入職了東燁,聽說給東燁創造了財富。」
「司先生要是放在古代,一定是一位得民心的皇帝。」
「哈哈,他現在也是一位得民心的企業家啊,不過,司老爺是眼瞎的,這麼優秀的孫子不疼愛,疼愛司寧,司寧雖然說人品不壞,但我見過那小子,不是做生意的料。」
「這對夫妻要發達了,東燁一個星期安排他們收一次廢品,都比他們夫妻二人打一個月的工好。」
「是啊,這對夫妻可以說是遇到貴人了。」
男人和女人聽了這幾個人的議論,心情更激動了,激動到夫妻二人抱頭痛哭,男人說:「肥婆啊,你不用再那麼辛苦去擺攤了,以後你要好好控制飲食啊。」
女人哭著說:「你也不用去干辛苦的臨時工了,我們遇到貴人了,司先生和司太太真的很好啊,你一定要惦記著他們的好,有錢之後,我們要好好培養我們的孩子,希望將來,他們也機會進東燁工作。」
男人聲音哽咽,「我會的,我會把他們當賭神爺一樣供著的,以後我要是再聽見誰說司先生司太太一句不好,我就撕爛他們的嘴。」
……
蘇染禾上了車後,側過身子,笑盈盈地看著坐在駕駛上的司矜晏。
司矜晏拿著手機,低頭在跟明啟發信息。
他的側臉線條精緻又剛毅,輪廓深邃,氣質矜貴。
感受到她黏人的目光,司矜晏沒有抬頭,而是嗓音低沉地問:「是不是逛了一圈回來,發現還是我最好看的那個?」
「嗯。」蘇染禾眼裡冒星星,一個嗯,代表她的真心,他真的是她這一生中,遇到最帥最好看最有魅力的男人。
這個最帥最好看,不僅是外表,還是人品,胸襟,內涵等等。
蘇染禾托腮,笑眯眯地看著司矜晏,「我上輩子,一定是做了很多很多的好事,才能夠遇到這麼完美的你。」
「呵。」司矜晏跟明啟發完信息了,聽了蘇染禾這句話,他揚唇嗤之以鼻地笑了,「之前是誰,說我心狠,一定要跟我離婚的?這麼快,就變得完美了?」
「司矜晏,你是非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嗎?」
「我要是提開的那壺,燙到你了呢?」
「你這是什麼歪理?」
司矜晏欺身過來,幽深的黑眸凝著她,眸光魅惑,聲音帶著幾分玩味,「我說的不對嗎?司太太。」
鼻端是他溫熱清洌的氣息,蘇染禾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臉,心跳漏了半拍,「對。」
男人揚起性感的唇,「對,有獎勵嗎?」
「有。」蘇染禾勾住他的脖子,微微傾過身子,在他唇上親了一口。
在她要離開時,男人突然托住她的後腦勺,「就一個吻,夠了?」
蘇染禾眨巴著漆黑的杏眸,「吻還不夠,那要怎樣?」
他不會是想在車裡……
想到兒童不宜的畫面,蘇染禾臉蛋一陣發熱,緋紅得不得了。
「司矜晏,我現在行動不方便,翻個身都困難。」她嗔嬌地說道。
車裡的燈光下,女人的臉頰紅潤似桃,嫩得滑口。
「想哪裡去了?」司矜晏點了點她的鼻尖,「一個吻不夠,要多幾個。」
說完,不給她回應的機會,他低下頭,菲薄性感的唇,
封住了她的唇。
一場浪漫深情的吻,在車廂里進行——
***
網絡上,突然爆了!
東燁集團總裁司矜晏的岳父生病了,需要緊急做換腎手術。
凡是到醫院做體檢的,都可以領取一萬元,配型成功且願意捐出一個腎臟的人,可以領取三億現金!
但有年齡要求,22歲到40歲。
三億啊!
這是一個普通,十輩子都賺不來的!
周加隱知道蘇錦誠急需要換腎時,他愁得吃不下飯。
他還做了體檢,奈何他體檢不合格。
現在看到網絡爆出的新聞,他也被司矜晏的做法嚇到了。
光是來做體檢就能拿到一萬現金,這得多少人過來啊?
還花三個億買一個腎?
司矜晏這是在燒錢!
真的,燒錢!
他神差鬼使般,來到東燁找到了司矜晏。
對於這個大舅哥,司矜晏不是很喜歡,但他都來到公司找他了,他也不能不見。
「找我有事?」司矜晏讓秘書給周加隱泡來一杯咖啡,他坐在椅子上,輕輕轉動著椅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周加隱。
周加隱說:「三億一個腎,太離譜了,幾百萬都有大把人捐。」
「我不缺錢。」司矜晏說這話時,氣場全開。
周加隱:「我是擔心有不懷好意的人走上非法之路。」
「周先生是在質疑我的辦事能力嗎?還是,周先生根本就不想救我岳父?」
周加隱一聽,臉色頓時大變,「你別胡說,那是我爸!」
司矜晏:「那不就行了?我在救你爸,花的也是我的錢,你在顧忌麼?顧忌你的能力比不上我?你就算能力再強,染染也不會愛上你,你收回那點不該有的心思。」
說著,司矜晏眸光銳利地看著周加隱。
周加隱被他看得心虛。
司矜晏霸氣地對他擺手,「走吧。」
周加隱起身,「我總覺得你這樣做很離譜,醫院人滿為患,會影響別的病人,也會有人為了這三億而干犯法的事。」
司矜晏再次霸氣地對周加隱擺手,讓他離去,男人表情冷漠和煩躁,沒有耐心再聽這種廢話。
周加隱見他一副的執迷不悟,抿了抿唇,負氣離開。
「老闆!」周加隱剛離開,明啟就匆匆忙忙進來,那樣子,好像有大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