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川沒搭理蘇景明。
他轉身把煙遞給了楊威,語氣客氣疏離。
「今天麻煩你了。」
「不麻煩,抓壞人,是我們應該做的。」楊威笑容殷勤,態度明顯比以往更客氣。
以前他不知道周祁川有京市蘇家這層關係,只當他是普通戰友,現在知道了,心裡難免生出討好之意。
畢竟,蘇家老爺子可是早些年打過仗,戰功赫赫的老將軍,他的影響力非同凡響。
一個小時後。
陳威押著周朝露和綁匪回了公安局。
出來的時候,周朝露臉上身上全是傷,神情恍恍惚惚的,嘴裡小聲嘟囔著『報應』。
周祁川聽得有些煩躁,開車回了周慧蘭家。
房間裡。
林阮緊緊捂著被子,小臉悶得紅撲撲的。
只是聽見一點動靜,她就被嚇醒了,看到是周祁川後,眼底的不安才一寸寸褪去。
「老公,你回來了。」
許是因為沒太睡醒,林阮嬌嬌軟軟的嗓音,還帶著黏糊糊的依賴感。
周祁川聽得心裡軟軟的,脫掉外套,遮掩住那些血氣,才躺到床上。
男人有力的手臂將她摟進懷裡,下巴緩緩抵在她肩膀上。
「給你暖被窩。」
暖爐在身側。
林阮毫不客氣,把腳丫架到男人的腿上,貪婪地索取著他身上的熱氣,安穩睡過去。
到了晚上。
周祁川是被燙醒的。
他摸了摸林阮的額頭,眉頭狠狠一蹙。
「阮阮。」
「林阮阮。」
連著喊了幾聲,林阮都沒醒。
周祁川的心瞬間沉下來,把人裹進羊毛毯里,抱著她衝出房間。
蘇景明正在客廳倒水喝,瞧見周祁川風風火火地衝出來,溫潤的面色凝滯了幾秒。
周祁川那張臭石頭臉,生死一線時都面不改色,怎麼會有這麼豐富的表情?
他一定是沒睡醒,眼睛花了。
「這是怎麼了?」
周慧蘭的聲音由遠及近傳過來。
「阮阮昏迷了。」
「我看看。」周慧蘭過來看了眼,眉頭狠狠一蹙:「高燒昏厥,趕緊往醫院送。」
「我送你們。」
蘇景明先出了門,去開車。
上了車。
周祁川摸了下林阮的額頭,依舊滾燙。
一抬頭,他看到蘇景明的目光往林阮看過來,直接把她的腦袋按進自己的胸膛里。
什麼都沒看到的蘇景明:……
怎麼搞的他和心懷不軌的人似的?
他就是單純好奇,什麼樣的人,能把他這個性格冷硬的弟弟治得這麼妥帖。
「哥,你怎麼不住賓館了?」
聽見周祁川興師問罪的語氣,蘇景明心裡很怪異:「吃完晚飯太遲了,慧蘭姐說讓我今天住家裡。」
周祁川黑眸微眯,懷疑地問:「你是出公差的,不住賓館,拋下下屬住這裡?」
「出公差也有休息時間。」蘇景明平靜道。
「老公……」
一道微弱的聲音中斷兩人的劍拔弩張。
蘇景明眸光微頓,這聲音嬌嬌軟軟,很悅耳,聽著仿佛心被羽毛撓了似的,有點癢。
周祁川遮住蘇景明的視線,輕聲問林阮:「怎麼了?」
因為高燒,林阮眼眶紅潤潤的,泛著水光,可憐巴巴地看著周祁川。
「我……我想吐。」
聞言,蘇景明面色一僵,在車裡找能接嘔吐物的東西,他有潔癖,受不了車被糟蹋。
「哇——」
沒等蘇景明找到東西,林阮先一步吐了。
蘇景明:……
他真是欠這夫妻倆的。
……
車子剛到縣醫院。
周祁川就風風火火下了車,往診室跑去。
蘇景明沉著張俊臉,不緊不慢地跟上。
醫院院長聽說醫院來了大人物,大半夜趕過來接待,態度特別殷勤。
「蘇少。」
蘇景明心情不好,敷衍道:「陪家人看病。」
林阮打了退燒針,躺在病床上。
「冬天河水涼,女同志身體又怕涼,除了吃藥,再吃些溫補的食物,好好將養著。」
「紅糖、紅棗這些都可以多吃點。」
周祁川聽得很認真。
等醫生離開,他看向蘇景明,語氣自然:「哥,我要照顧小阮,麻煩你去找補品。」
蘇景明看他理直氣壯使喚自己的樣子,氣笑了:「大晚上,讓我去哪兒整這些?」
「姐家裡應該有,或者你可以找同事借。」周祁川很認真地建議。
蘇景明磨了磨牙,憤憤道:「不去。」
周祁川看著他,薄唇抿出冷硬的弧度,反問他:「你來了,又不幫忙,來做什麼?」
蘇景明突然沉默,他總不能說,他是好奇林阮正臉到底長什麼樣,跟過來看看吧。
好奇心果然不是什麼好東西。
很麻煩。
「等著。」
蘇景明轉身離開。
周祁川去打了水,拿濕毛巾幫林阮擦了額頭、頸部等幾個部位,幫她降溫。
最後又在她額頭上放了條毛巾。
一個多小時後。
蘇景明回到病房,手裡拎著不少東西。
除了紅糖、紅棗、枸杞、麥乳精這些,竟然還有一株山參,看起來年份還不小。
周祁川看著那山參,眉頭微蹙:「哥,你沒犯錯誤吧?」
別的東西借是能借到的,但這種高年份的山參是很難得的東西,借是借不到的。
除非有人送禮。
蘇景明聽出他話外的意思,嘴角抽了抽,心情很複雜地回他:「拿錢換的,沒收賄。」
「一百五十塊,你給我報銷。」
周祁川看向他,語氣平靜:「我的錢都在我媳婦兒手裡,她現在昏迷,我拿不到錢。」
蘇景明看著他這副妻奴的樣子,淡然的表情隱隱有些崩裂:「……你還真有臉說。」
「吱呀——」
劉瑞突然推門進來,面色很沉重。
「先生,蘇老來電話了。」
屋裡的兩人眼神瞬間變得凌厲。
蘇景明眉梢輕蹙,隱約覺得沒好事。
「你說。」
劉瑞恭敬道:「蘇老讓我問問你,周團長離婚……」
聽見『離婚』二字,周祁川面色一沉,突然打斷他:「出去說。」
「好。」劉瑞點點頭。
周祁川走到床邊,輕手輕腳地給林阮掖了掖被子,又給她換了條毛巾,才轉身離開。
「吱呀——」
病房門打開,又很快關上。
林阮驀然睜開眼眸,目光有幾分怔愣。
周祁川要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