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阮,這五十塊錢抵你幾個多月的工資了,拿了錢,你就安安分分待在鄉下,別妄想著還能回京市。」
林清婉語氣中滿是得意,她幫人代買祛疤膏賺了不少錢,林父林母都誇她有本事,林母還打算安排她進文工團。
很快,她就能洗清在鄉下生活過的痕跡了。
而林阮只能當一輩子村姑。
「呵。」
林阮望著林清婉,視線凝了幾秒,突然發出聲輕笑。
「你笑什麼?」林清婉蹙著眉問。
只是給她五十塊錢而已,這林阮不會高興瘋了吧?
「五十塊錢呢,你人真大方~」
林阮唇角微微勾起,雖是在笑,但笑意不達眼底。
「我在這家醫院工作,半個月就賺到五十塊錢了,你多大的臉啊,竟然讓我辭了工作滾回鄉下?」
「你在這裡工作?」
林清婉表情一怔,懷疑自己聽錯了,很不可置信。
「林阮,你就算是編瞎話,也編的像一點。這可是軍區醫院,你在這裡做什麼工作,不會是打掃廁所吧?」
林阮看著她,揚聲道:「打掃廁所怎麼了?勞動者光榮!」
聞言,林清婉往後退了幾步,眉眼間滿是嫌惡。
「什麼光榮?你看你搞的一身臭味,真讓人倒胃口。」
走廊上來來往往的病人不少。
她們瞧見這邊吵起來了,都一窩蜂地涌過來看熱鬧。
見狀,林清婉眼珠子轉了轉,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讓大家看笑話了,這是我那不懂事的妹妹。」
「她剛嫁人,婆家連工作都給她安排好了,她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拋棄在西省的丈夫,跑到京市來掃廁所。」
看熱鬧的嬸子們聽見這番話,都很不贊同地看向林阮。
「誒呀,你這小姑娘都結婚了,咋這麼任性。」
「結了婚就好好過日子啊,別讓你姐操心了。」
「趕緊回家吧,你自己跑到外地,讓你男人咋辦?」
看到周圍有人附和自己,林清婉表情更得意了。
她擺出一副好姐姐的模樣,語重心長地開口:「小阮,你看看各位嬸子都這麼說了,趕緊回金嶺村吧。」
林阮以前被許霧罵過戲精,但她現在由衷覺得,這林清婉才是真正的戲精。
她只說了幾句話,林清婉就叭叭這麼多,也是夠厲害的。
「林清婉,我只是說勞動者光榮,可沒說我在掃廁所。」
林阮沉著張臉,從兜里拿出工作證,展示給眾人看。
「我是這裡的醫生。」
「醫生?」
林清婉愣了下,眼底閃過不屑:「林阮,你就別演了,你一個高中畢業的人,又沒接觸過醫術,誰敢讓你治病?」
林阮被逗笑了,揚了揚工作證,問她:「你啥時候瞎的,這麼大一個工作證看不見?」
「那可能是你造假……」
「林醫生?」
林清婉篤定的聲音被打斷。
路過的同事裴平春走過來,掃了眾人一眼,眉頭蹙起。
「林醫生,這是怎麼了?需要幫忙嗎?」
「沒事。」林阮搖頭,視線往林清婉身上偏了點:「就是我姐姐不相信我是醫生,覺得我在說謊,讓我回老家去。」
裴平春臉色緩和了些,和林清婉說:「這位同志,林醫生確實是我們醫院的醫生,你不用擔心,讓她擔心待在這。」
林清婉氣得差點兒嘔出一口血來。
她才沒有擔心林阮,她是恨!
原本以為讓林阮嫁到鄉下,她就能一輩子壓林阮一頭,沒想到林阮現在成了軍區醫院的醫生,這讓她怎麼甘心?
「她根本就沒學過醫術,也不是醫科大學畢業,怎麼可能來軍區醫院當醫生?」
林清婉很破防,臉上的笑意維持不住一點,尖銳地質問。
「林阮,你不會不要你鄉下那個丈夫,又攀上什麼高枝,走了什麼不正當的關係才來的醫院吧?」
聞言,裴平春臉色一沉,質問:「你真是林醫生的姐姐?」
「林醫生從小學習中醫,年紀輕輕,醫術水平就很好,還治了一位我都無能為力的病人,用得著走關係?」
「你們都是一丘之貉,不用替她說話。」
林清婉厲聲反駁了聲,又看向林阮:「林阮,你男人是不是出事了,否則怎麼可能放任你跑這裡來攀高枝?」
聞言,林阮目光陡然一凌,揚手甩了林清婉一巴掌。
「啪」得一聲,特別響亮。
周圍看熱鬧的都懵了。
這小姑娘看著嬌嬌弱弱的,怎麼下起手來這麼狠。
這一巴掌給人臉都打紅腫了。
林清婉被打懵了,好一會兒緩過神,憤憤地指著林阮。
「林阮,你瘋了,你竟然敢打我?」
「我就打你了,怎麼了!」
林阮冷笑一聲,那張瓷白漂亮的臉上沒了笑意,而是布滿寒霜,嬌軟的聲音中盈滿戾氣。
「我丈夫是軍人,你公然詛咒他出事,到底安的什麼心?」
林清婉愣了愣,她記得那個周祁川很兇,還打林阮,要不是死了,怎麼可能放任林阮獨自逃到京市。
「他要是沒死……」
「啪」
林阮又朝著她左臉打了一巴掌。
一左一右,剛好對稱。
林清婉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剛張開嘴,餘光瞥見林阮的巴掌又過來了,嚇得立馬後退三步。
「林阮,你到底在發什麼瘋?」
林阮沒搭腔,目光越過林清婉,看向朝這邊走來的戰士。
「同志,我丈夫是軍人,這個人一直詛咒他出事,我懷疑她居心不良,有可能是敵特,請你們好好調查一下她。」
那三個戰士本來就是來處理這邊的鬧劇的。
一聽林阮的話,他們表情沉了沉,走到林清婉跟前。
「我沒有,我……」
林清婉白著臉,緊張地辯解,卻被林阮打斷。
「對了,她剛才還對偉人的話『勞動者光榮』很不屑,我懷疑她思想也不端正,還請你們嚴肅處理。」
三位戰士正了正表情:「放心,我們肯定會調查清楚的。」
「我不是,我沒有說過那種話……」
林清婉邊走邊解釋,可戰士們不聽,將她帶去審訊室。
來看熱鬧的人知道自己被當槍使了,也不敢說什麼,灰溜溜地離開了。
林阮是真的氣到了。
回到診室時,她胸口還在劇烈起伏,氣一點沒消。
這個林清婉竟然敢詛咒周祁川?
她忍無可忍。
林清婉辱罵軍人這事,可大可小。
但是她公然質疑偉人的話,卻是肯定會被仔細調查的。
林父去疏通關係,折騰了一兩天,才把女兒放出來。
「你那嘴怎麼就沒個把門的?你今天這情況,要是早幾個月,咱們一家人都得玩兒完。」
經歷過一番審訊的林清婉,面色慘白得毫無血色,小聲道歉。
「對不起爸,我不是故意的……」
「以後多注意點,不准再出岔子了。」看見女兒認錯,林父臉色緩和了些,「我還有工作,你等下自己坐公交回去。」
林清婉低著頭,抿了抿乾涸的唇瓣,聲音很嘶啞。
「好。」
聽見汽車開走的聲音。
林清婉才敢抬頭,望著遠去的汽車,心裡湧起濃烈恨意。
都怪林阮!
要不是林阮,她也不會被調查。
那地方真是地獄,她差點以為自己要死在裡邊,她父親也是夠涼薄,看見她胳膊上的傷,連句關心的話都沒有。
看來,她還是得和向陽村的林家保持聯繫,最起碼她們是真的關心她的,最重要的是他們好騙、好拿捏。
在公交站。
林清婉遇到了吳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