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末世黑化反派的真龍親媽17
熟悉的呼喚。
曾經在夢裡出現過千百次的呼喚。
祝墨的神情似喜似憂,精緻眉眼略帶幾分恍惚:
「您想起來了?對……對!是我!我是祝墨!是您的兒子!」
像是水庫閘門被封閉多年,一朝打開,龐大情緒如洪流席捲而出,
「媽媽,我一直在等您,您說過會回來,我從來沒有忘記約定!您放心,這些年我過得很好,沒有糟蹋人生,每天都有好好吃飯、運動……」
他有數不清的話想說。
就像小時候,他趁著夜晚,偷偷拽著小被子跑去媽媽的房間,像只小狗狗睡在她腳邊,這樣既能夠感受到她的氣息,又不會打擾到她。
結果媽媽早就被他驚醒了,一把將他撈過去抱住,促狹地逗他,還小聲問起他中午為什麼只吃半碗飯這種小得不能再小的瑣碎事。
他也不覺得煩躁,反而很喜歡這樣親昵的氛圍,之後每天都會注意生活的細節,回去講給媽媽聽。
這個習慣維持了很多年,直到媽媽去世。
現在,十年過去。
祝墨又積攢了很多很多的話要跟媽媽說。
他像是無人問津的商店老闆,總算是等來了客人,熱情讓他額頭汗水都出來了,生怕自己的推銷詞會讓客人不滿意……
這時候,他瞥見了祝聞略略蹙起的眉心。
祝聞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她神情里的陌生和疑惑,已經道明了一切。
冰水兜頭淋下,祝墨感受到了徹骨的寒意。
那些熱情,那些激動,那些歡喜……
全部被擊碎得無影無蹤。
他訥訥著,陷入沉默。
最後,苦笑著擠出一句:
「原來您還是不記得。」
祝聞莫名的心虛和愧疚。
或許是因為眼前人的情緒太過強烈,讓她不能再說出硬梆梆的拒絕話語。
她想了想,如實解釋:
「抱歉,我失憶了,除了我的名字什麼都不記得。」
其實,相較於下午剛見面時的疏離,祝聞已經放軟了態度。
按理來說,祝墨應該滿足。
可他並不覺得。
嫉妒如毒舌啃噬五臟六腑。
祝墨很想質問——
您忘了一切,為什麼沒忘了那個什麼席曜?
您什麼時候多出來他這麼個孩子?
您回來為什麼不找我?
您……還愛我嗎?
可惜,這些字字泣血的質問都被堵在喉嚨。
最終化為盤踞在舌尖的濃濃苦澀。
「嗯,我知道了。」
祝墨突然覺得很累,轉身就走。
祝聞定定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如刀絞般難受。
大概是她失去記憶後,沒有那麼多顧慮。
於是,祝聞果斷順應心情,拽住了祝墨。
祝墨驚訝回頭,沒想到祝聞會挽留他。
「您這是?」
祝聞迷茫地搖頭:
「我只是……不想看你這樣傷心走掉,你的樣子讓我很難受。」
說著,她捂住胸口,不明白那種苦澀又煎熬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她憑直覺說出的話,讓祝墨欣喜。
他好似捕捉到了什麼重點……
祝墨垂著頭,眼底暗光一閃。
等到再抬起臉時,眼尾已經紅紅的。
他看起來像是隨時快要碎掉,卻仍然支撐起若無其事的笑:
「沒事的,媽……抱歉,或許我應該叫您祝女士?畢竟除了那個孩子,您什麼都不記得,我貿然叫您媽媽,您應該會覺得奇怪。所以,還是叫祝女士更好,您覺得呢?」
祝聞覺得哪裡怪怪的。
然而,心虛和愧疚壓過所有的懷疑,她遲緩地點頭:
「……好。」
祝墨勉強笑笑:
「我知道,可能我現在說什麼,祝女士您都不會相信。但是沒關係,時間很長,我會等祝女士有一天想起我來的。」
他身上那些激烈的、如利刃般尖銳的東西,全部都消失了。
他變得柔和,甚至脆弱。
而祝聞又明顯吃軟不吃硬。
她原先有些牴觸這個奇奇怪怪的人,但現在嘛……
祝聞遲疑著:
「你為什麼確定,我就是你的媽媽呢?」
祝墨笑得無奈而苦澀:
「祝女士,沒有孩子會認錯自己的母親。」
祝聞的心臟被震撼了下,似乎有淡淡喜悅瀰漫開。
可當她仔細去深究時,那喜悅又如朦朧的霧,迅速散去。
她不得不重複:
「抱歉,我什麼都不記得了。」
祝墨搖頭說沒關係,反而像個大人在包容她。
祝聞神情恍惚。
於是,祝墨適時提出:
「等明天隔離結束,您不要急著離開,和我一起好嗎?」
祝聞愣了愣,問得很直接,也是發自內心的困惑:
「為什麼?」
祝墨實話實說:
「我想跟著您,等您想起來。」
祝聞皺眉:
「萬一我想不起來,或者萬一……我就不是你媽媽呢?」
祝墨沉默半晌,才艱難道:
「確認了這件事,我會自己離開。」
看著祝墨的神情,祝聞到底是心軟了。
「好,我儘量。」
祝墨臉上總算是多出一絲欣喜,還禮貌地讓祝聞早點回去休息。
祝聞覺得這樣相處也不討厭,點點頭:
「你也是,早點休息。」
目送著祝聞段蘭離開,祝墨臉上的笑漸漸消失。
身旁只有梁耀東在。
至於被祝聞抓來的那個女人?
早就趁機跑掉了。
梁耀東憋了好久,總算有機會開口:
「阿墨你……終於瘋啦?」
祝墨臉上沒笑,眼底倒是波瀾不驚:
「哦?為什麼這麼說?」
梁耀東撓撓頭:
「我總覺得這不是你的做事風格!」
祝墨牽了下嘴角:
「那我應該是什麼做事風格?死皮賴臉纏著她,非要她認我這個兒子,直到她徹底厭惡我,再找到新的兒子,撇開我相親相愛?想,都,別,想。」
梁耀東倒吸一口涼氣:
「我知道了,你這是以退為進啊!不過舅媽,唔,祝女士也是,是因為失憶嗎?居然還會被你套路住,以前可是……」
他下意識噤了聲。
以前的事情,從來都是祝墨的禁忌。
然而,祝墨現在並不避諱提起和媽媽的過往。
他反而有些開心的笑起來,像曾經那個驕傲的、被寵愛的孩子:
「那當然!媽媽的靈魂仍然記得我、愛我!」
那個席曜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