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連厘,跟我說新年快樂
深宅大院守備森嚴,大年三十的年夜飯,靳家平日在外居住的人員都回來了。
靳老坐在主位上,左右兩邊是他夫人和女兒,依次是兩個兒子和兒媳婦,再往後是孫子孫女。
秉持著一家人以和為貴的原則,餐桌上大家都食不言,慢條斯理地用晚餐。
用晚餐結束,靳識越靳言庭和父親二伯到靳老書房,聽老爺子訓話。
一頓訓完,靳識越前腳闊步走出書房,後腳傭人便過來說:「越少爺,老夫人請您去趟暖房。」
靳識越到暖房時,靳老夫人正和陳詩妃低垂眼眸看水晶茶几上的一迭照片。
長輩看圈子裡千金小姐的照片,意圖是什麼再明顯不過了。
「阿越,快過來,看這個姑娘怎麼樣?」靳老夫人舉起一張照片給靳識越看。
靳識越瞥一眼,懶聲下結論:「不適合當你孫媳婦。」
陳詩妃拈起另一張照片,「林家千金,剛從斯坦福畢業回國。」
靳識越神色不變:「適合當大嫂。」
靳老夫人雍容華貴的面容染上笑意:「你這孩子,現在在給你找媳婦兒,跟你大哥有什麼關係?」
「大哥都沒結婚,你們急著給我找媳婦兒,欠缺規矩。」靳識越懶散靠著沙發上,兩條長腿微敞,一派慵懶鬆弛的姿態。
「規矩?」靳老夫人笑意更深了,「你什麼時候有過規矩了,整日沒個正形。」
靳識越低頭看眼手機,站起身來,渾身落拓不羈:「選大嫂,你們找大哥過來,我走了。」
陳詩妃抬頭望向靳識越的背影,柳眉緊蹙,眸底情緒複雜。
靳老夫人略微無奈:「這孩子,過年團圓的日子也留不住他。」
留不住的靳識越穿梭庭院長橋時,跟靳書瑜撞了個正面。
「等下就是新的一年了,你準備去哪裡?」靳書瑜穿著身金色旗袍,典雅清貴的氣質與飄舞的雪花交織成唯美的藝術畫。
「發紅包。」靳識越骨節分明的手指把玩著車鑰匙,漆黑眼瞳洇著淺淺笑意,嗓音漫不經心的。
靳書瑜:「發紅包?」
靳識越長指朝靳書瑜的包勾了勾:「紅包。」
靳書瑜把明天給小輩的紅包拿出來一個給靳識越。
靳識越:「三個。」
靳書瑜乾脆塞給他六個:「六六大順。」
她問:「老太太剛才找你了?」
靳識越:「嗯。」
「什麼事?準備撮合你和市台千金徐婧熙?」靳書瑜性子和靳識越比較像,偏張揚瀟灑。
「挑大嫂。」靳識越言簡意賅說完,信步與靳書瑜擦身而過,「走了。」
「找小叔子挑大嫂?」靳書瑜佯作慍怒,淺罵了聲,「這臭小子又在誆我。」
*
連厘小時候還會期待新年,新的一年他們父女倆找到媽媽就可以一家三口吃年夜飯,過熱鬧的節日了。
像千萬戶尋常人家一樣。
不需要山珍海味,不需要豪華別墅,只要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一頓熱騰騰的年夜飯。
上學時候,有的同學會炫耀媽媽給他們買的衣服玩具,有的同學會吐槽媽媽因為化妝睡懶覺導致他們上學遲到,他們媽媽教育方式不同但都很愛自己孩子。
這讓連厘很羨慕。
她心裡非常想媽媽,可她不能在連景程面前表現出來。
連景程比任何人都想找到她媽媽。
連厘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等待,等待一家三口團圓的時刻。
可還沒等來第三人,就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連厘在等待中度過了十二年。
後來,她已經不去等那份註定不屬於她的親情了。
媽媽,不再是媽媽。
更多的是一份執念,是她要給連景程的一個交代。
也是困住她的枷鎖。
都說父母是世上最包容你的人,連厘沒有父母,所以她學會了自己包容自己。
允許自己有缺點,允許別人不喜歡自己。
連厘放下手機,起身到廚房,打開冰箱梭巡一圈,年夜飯按理應該吃寓意團圓的湯圓,但她只想吃麵。
連厘取出牛肉蔬菜和麵條,給自己煮碗熱騰騰的牛肉麵。
屋外大雪瀰漫,霰粒四分五裂,雪花簌簌灑落,撲在明淨窗戶上,映著屋裡的情況。
連厘端著面到客廳,放在茶几上,不拘小節地坐在地毯上,邊吃麵邊看春晚。
吃完面,她坐回沙發上,拿了個柔軟的抱枕塞在懷裡。
微信消息層出不窮,大家已經開始群發新年祝福語了。
連厘化身無情機器人,迅速回復同一個「新年快樂」的表情包。
她點進新的聊天頁面,正要流水線地發表情包,屏幕忽然彈出來電顯示【大少爺】。
連厘直接無視,大年三十她不想被靳識越破壞心情。
儘管她現在心情算不上好,但總比壞上加壞強。
人人嚮往權貴階層,連厘卻不喜。
圈子裡欲望橫流,人心不古。
她留在京城只想找媽媽,本分生活,不願捲入是非。
連厘承認她有點不排斥和靳識越發生肢體接觸。
可她只是一個人太孤獨了。
而他身上的溫度太溫暖。
她喜歡靳言庭,並不喜歡靳識越。
靳識越那麼混蛋,那麼惡劣,那麼煩人……完全不是能給她帶來好運的人。
她的生活已經夠倒霉了,要遠離他。
靳識越孜孜不倦地連打了三個電話。
連厘眼睛倒映著第四通來電提示,想起他上一個備註是【財神爺主人】。
財神到不能拒絕,財神爺主人到是不是更不能拒絕了?
連厘思考片刻,在電話掛斷前接通:「餵。」
電話那端的聲音懶洋洋:「睡了?」
「睡得正熟被你吵醒了。」連厘胡說。
靳識越似是猜到她在說謊,低笑聲:「過來開門,我當面給你道歉。」
連厘下意識扭頭往門口望,「你在我家門口?」
「不然在你床上?」
「……」大少爺總是懶不正經。
連厘看都沒看監控畫面,穿上鞋,走到門口。
她打開門,抬頭還沒瞧清門外的男人,就被他大手捧住臉。
許是長時間在室外的緣故,他的手冰涼,觸及她皮膚,她本能地往後退。
這一動作,正好方便了靳識越,他長腿往前邁,腳輕輕一勾,門在他身後關上。
連厘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被他堅硬灼熱的身軀抵在門上。
男人漆黑深邃的雙眸定定看了她兩秒,單手掐著她下巴,低頭吻下來。
連厘綿軟出聲:「靳識越……」
靳識越起初還算輕柔,聽到她喊他名字,瞬間變得兇狠,密不可分地纏著她。
空氣被榨乾,連厘被吻得缺氧,鼻腔溢出悶哼,兩隻手無力地推抵著他的胸口。
客廳里的電視機飄出煙花炸裂的聲響。
昭示著新的一年正式來臨。
與此同時,男人暗啞的嗓音落在她耳畔。
「連厘,跟我說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