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您 您哭了?
顧緲話音落下,祁聿垂下的眼帘迅速抬起。
一時間,電話兩邊的人都沒有再開口。
望著窗外不斷倒退的夜景,祁聿喉結滾動,意味不明的問了一句:「和我有關嗎?」
顧緲:「沒有。」
「那我不想知道。」
「……」
「其他人的事情我並不關心,我沒你這么正義,我只關心我自己。」
怕他心裡不舒服,顧緲還是解釋了一下,「和你沒關係也許是件好事呢。」
「起碼,我只敢和你聊一些這個話題。」
「那我重新問。」
「和你上次的故事有關嗎?」
「什麼故事?」顧緲沒反應過來。
祁聿精準的報上時間地點,「你那個很讓人惱火的故事。」
顧緲驚訝,「你還記著呢?」
「何止呀,聽完的當晚我還做噩夢了呢。」
「……啊?」
「你夢到什麼了?」
「想知道呀?」
「那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
「也不算有關係吧,畢竟那只是一個夢。」
說完,顧緲連忙問追問他。
祁聿沉默了一會兒,笑道:「下次見面再告訴你吧。」
「???」
「喂!你怎麼能這樣呢,不是說好的嘛?」
「誰跟你說好了。」祁聿賴帳,「我可沒有。」
顧緲噎住。
她沒搭理他,直接掛了電話。
什麼人啊。
另一邊,祁聿看著被掛斷的電話,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
他就是故意的。
這個話題她並不想聊下去。
但沒辦法,她好奇他的夢。
大概是想試探他知道了什麼。
所以沒必要聊下去了,這個話題不合時宜。
至於這個噩夢……
他確實沒騙她,他通過她的故事,做了一個算是延續的噩夢。
夢裡,他好像見到了故事裡的那個她。
狼狽的,脆弱的,孤獨的,空洞的。
「先生?」
「先生!」
夢裡,他回過神,目光掠過她的眉眼。
女孩兒奇怪的看著他,「不點餐嗎?」
「你……你在這裡做什麼?」他問。
「……」女孩兒環顧四周,確定他是在和她講話後,她表情更加奇怪了,「你點餐的時候再叫我。」
「等一下!」
他抓住她的手。
女孩兒瞳孔瞪大,用力甩開他,「嘶……」
她反應很激烈,手撞到椅背也來不及查看,連連後退一臉提防的看著他,「你幹什麼!再動手動腳我、我報警了啊!」
「我……」來不及說些什麼,有人聞聲跑過來,像是老闆,一直在給他道歉。轉頭又厲聲訓斥,「顧緲你還想不想幹了!還不給客人道歉!」
「可是是他先摸我的,我……」
「道歉!不道歉就收拾東西滾蛋!」
「……」
顧緲。
他頭好痛。
思緒混亂,以至於他根本分不清她到底是誰。
名字是熟悉的,眉眼也有幾分相似。
可是,總覺得哪裡不對。
不等他反應過來,女孩兒突然彎腰深深地鞠了一躬,「對不起。」
「不是的,是我的問題。」他試圖解釋,但老闆已經讓她出去了。
他等啊等,終於等到她下班了。
可她低著頭走的好快好快,他叫她的名字,她又跑起來。
察覺到應該是嚇到她了,他慢下來,隔著一段距離跟在她身後。
那一晚,好像走了很遠很遠的路。
他跟著她七拐八拐,來到了一處陌生的居民區。
這裡的小區沒有物業沒有門禁,所有人都可以自由進出,甚至連路燈都沒有,環境更是髒亂差。
一進小區,有喝醉的老流氓注意到她,朝她吹著口哨。
她腳下步伐更快,本以為她會上樓,上去就安全了。
誰知道,她來到了一處低矮的房門前,緊接著掏出鑰匙,身影迅速消失在門內。
他這才發現那是一處由車庫改裝的一居室。
她進去了也沒敢開燈,醉漢敲著她的門,「妹妹把門開開,來,我們一起喝酒。」
「開門啊!小賤蹄子,開門!」
醉漢轉動門把手,發現打不開就變成了踹。
房門並不堅固,搖搖晃晃像是少女脆弱的身軀。
他抓住醉漢的衣領,幾乎是拖拽著把人甩開。
掙扎間,醉漢甩飛了手裡的酒瓶,直接砸碎了房門上的一塊玻璃窗。
裡面傳來女孩兒的驚恐的尖叫聲。
他忍著頭痛,順手摸起地上的磚頭狠狠砸了下去。
四周終於安靜了。
他從地上站起來,回頭看了一眼那扇漏風的門,試圖從那個黑洞裡找到女孩兒的身影。
良久,他摸遍了全身把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都掏了出來。
他走到門前,女孩兒似乎倚靠著門就坐在地上,所以清晰的聽到了他靠近的腳步聲。
順著月光,他看到了女孩兒的腳,還有碎在她腳邊的酒瓶,以及她顫抖的手裡緊攥的碎玻璃。
好像有人報了警,警笛聲由遠到近。
他沒再顧及其他,深吸一口氣,一股腦的把東西順著那個破洞扔進去,「封口費。拿著離開這裡,再讓我在這裡看到你,你就死定了。」
撂下這麼一句,他轉身離開,一同帶走的,還有地上那個睡著了的醉漢,和地上被他用外套擦乾的血跡。
他走了好遠好遠,走到小區門口時還是忍不住停下了腳步,回頭望去。
想再看看她。
那一扇小破門裡依舊漆黑一片。
遠遠地,他好像看到她悄悄地透過那個破洞朝他望了過來。
但很快又害怕的縮了回去。
唉。
膽子怎麼會這么小呢。
和現在完全不一樣。
算了。
以後好好生活吧。
拜託了……
再後來發生的事情,他有些記不清了。
只記得,女孩兒最後還是沒有走出那扇破敗不堪的門。
明明她有機會拿著他的錢去選擇更好的生活。
偏偏……
還是留在了那裡。
在那個四處漏風的小房間,在那個四下無人的冬夜裡。
她像是童話書里賣火柴的小女孩兒,安靜的睡著了。
命運像是一個結,無論過程怎麼交織纏繞,最終好像還是逃不過早已註定的結局。
「少爺?」
祁聿轉動僵硬的脖頸,抬眸平靜的看向副駕。
秦助理一愣,到嘴邊的話也變成了——「您……哭、哭了?」
祁聿微怔,反應過來,他屈起手指,用指骨刮過眼角。
低眸,他看到了一顆晶瑩的淚珠。
下一秒,他笑出聲,「啊,這個小王八蛋,還真是……」
他似乎有很多想說的,最後都化作了一聲無奈的嘆息,「上輩子欠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