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彥詔又問:「哪兒有麵店?」
駱槐好一會才回過神來,給他指了路,男人又睨著她:「帶我去,請你吃碗麵做報酬。」
多少有點強買強賣。
見駱槐沒有立即答應,眉頭忍不住皺一下,心想這沒什麼問題啊?
殊不知自己一副凶神惡煞相,微微皺眉叫人更害怕,像是不如意了隨時能把人就地解決了。
駱槐心裡突突的。
「好,好吧。」
邢彥詔點了份大碗牛肉麵,給駱槐點的西紅柿雞蛋面,單手拿到她面前,撕下一次性筷子,遞到她面前。
「吃。」
駱槐冷不丁又是一跳,雙手接過筷子,小口小口吃著。
對面的男人一坐下,她耳邊就出來呼哧呼哧的聲音。
男人吃麵的動靜很大,一口下去能吃半碗。
駱槐抬頭看著他。
男人掀開眉眼,問:「怎麼?」
駱槐搖頭,她哪裡敢說,只小口小口地吃著,抿著嘴巴慢慢咀嚼。
邢彥詔又說她吃貓飯呢,斯斯文文的,說完後意識到剛剛駱槐看他可能是他吃東西動靜太大,覺得他太糙。
邢彥詔忍不住又「嘖」一聲,開始吃慢點,嚼輕點。
兩人也算相安無事吃完面。
熱騰騰又清淡的西紅柿雞蛋面下肚,駱槐臉上有了點顏色,精神頭瞧著也好些。
邢彥詔接了個電話,匆匆忙忙離開。
駱槐長舒一口氣,扭頭就看見裴元洲站在那兒,冷冷地看著她。
她臉上的血色又漸漸退去。
「剛剛那個是你朋友?光看背影就不是什麼好人,你少胡亂交朋友。」裴元洲走過來,脫下西裝外套給她披上,又摸摸她的頭髮,「還是濕的,先去洗個頭。」
西裝上是一股淡淡的木質香,裴元洲最喜歡木質香,幾乎每件衣裳都會有這個味道。
每次裴元洲給她披上自己的外套,她就會被這股木質香包圍,像是她的元洲哥哥在輕輕抱著她,總覺得很暖和,很安心。
現在卻覺得,更像一種枷鎖。
「回宿舍洗。」駱槐的胸口悶著一口氣,難受得眼眶又紅了。
裴元洲:「你們大四要找實習,一般不住學校,你東西早搬回家了,就剩幾件衣服和一張床。」
東西還是裴元洲去搬的,穿著一套剪裁得體的西裝,因為要搬東西,特地挽了袖子,扯下領帶放在她手上。
室友還悄悄和她說:「一個男人願意把領帶交在你手上,說明他願意被你綁在身邊。」
說得她臉都紅了。
駱槐站著一動不動,無聲地抗議。
裴元洲鬆開她的手腕,像是不耐煩了,嘆息一聲:「小槐,我知道這件事對你來說很不公平,也是沒辦法的事,裴家和邢家交情太深,不能鬧得不愉快,你也是裴家的一份子。」
「悠悠現在不能再受刺激,我們都怕她下一秒去死,這件事是悠悠任性了,你一直比她懂事,比她乖,還比悠悠會說話,悠悠那個性子,怕是三兩句話就要和邢家那位真少爺吵起來,受到欺負。」
「你這麼乖,沒有人忍心欺負你。」
才不對。
就是因為乖,才會被欺負。
現在裴叔叔裴阿姨裴悠悠,甚至裴元洲都在合夥欺負她。駱槐心想。
裴元洲:「你放心,你嫁過去了,我會警告邢家那位真少爺不許動你,也會經常去看你,還和以前你上高中一樣,翹班也去看你,有事就給我打電話,我的電話一直二十四小時為你開機。」
駱槐徹底聽不下去了。
又怕他繼續糾纏,說一些更戳心窩子的話,紅著眼眶說:「我會考慮。」
甩開他的手往宿舍跑去。
駱元洲怔在原地,手裡忽然變得空空,這種感覺很奇怪。
……
宿舍。
駱槐推門進去,眼淚開始大滴大滴地掉,剛洗完澡出來的祝雙雙看見,立馬跑過去摟著她。
「寶兒!哪個天殺的把你惹哭了!咱們告訴你元洲哥哥,讓你元洲哥哥帶著保鏢去揍他!姐也去給你討公道!」
祝雙雙是駱槐大學關係最好的朋友,比她小几個月,卻總是喜歡自稱「姐」。
駱槐想了想,還是告訴她:「是裴家。」
「那個裴悠悠?」祝雙雙對裴悠悠可是印象深刻得很。
駱槐父母雙亡,借住裴家,吃裴家用裴家的……這些話都是出自裴悠悠之口。
要不是有裴元洲出馬,只怕學校里會傳出更多不好聽的話來。
駱槐說:「全部。」
祝雙雙驚了,「包括裴元洲?」
「嗯。」駱槐哽咽著點頭。
「艹!他不是你男朋友嗎?怎麼還跟著一塊欺負你?」
「不是。」駱槐搖頭,「從來都不是。」
一直都是她自作多情。
是她誤會。
「不是?」祝雙雙又驚了,「那他這些年是什麼意思?吊著你玩呢!我就說裴悠悠那種壞東西,怎麼可能有個好哥哥!蛇鼠從來都是一窩!」
她的無腦護短令駱槐破涕為笑,拿紙巾擦擦眼淚,說:「我還沒告訴你怎麼回事呢。」
「寶兒,你總是對自己沒有一個清晰的認知。」祝雙雙撇著嘴搖頭,「每次考試你都說還行,結果次次第一,獎學金拿到手軟,學分加到令人嫉妒,我最討厭你們這種學霸了。」
「還有你每次都說自己不是特別好看,但你知道這個時代不化妝不整容就美得清新脫俗的人有多可貴嗎?以及你這身材,不是干扁扁的那種,是要屁股有屁股,要腰有腰,要胸有胸,羨慕不來。」
駱槐沒說話。
祝雙雙捏捏她的臉,「和我說說唄,裴家說什麼了。」
駱槐告訴她:「裴叔叔裴阿姨,包括元……裴元洲,要我替裴悠悠嫁給邢家剛認祖歸宗的真少爺。」
「什麼玩意兒?!!」祝雙雙一手把桌上的書掀了,「他們哪來的臉!」
「邢家真假少爺這事我們都在網上看到了,是個家暴的主,不能嫁,堅決不能嫁!」祝雙雙急得原地踱步,一邊罵裴元洲和裴悠悠,一邊想法子,「你得先他們一步,趕緊找個老公!」
駱槐一愣。
她沒想過這個。
從十六歲起,她只想過嫁給裴元洲,多年來也以為她會嫁給裴元洲。
「猶豫什麼?與其嫁給一個家暴男,不如嫁一個自己選的,還得選帥的!」祝雙雙已經打開手機,「你等著,我給你組個全是單身帥哥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