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邢彥詔回邢家不久,還沒和邢家建立情感聯繫,他作為「狸貓」,最清楚感情可以用時間建立,否則母親也不會這麼維護他,而不是維護親生兒子。
邢政嶼深情款款。
裴悠悠喜上眉梢:「我當然願意!訂婚宴那天你就問過我,我也說過的。」
車子在路上緩緩行駛,前座的司機忽然說:「裴小姐,我們少爺真的很在意您,當初裴小姐和少爺親筆簽名的訂婚書,少爺一直隨身帶著。」
邢政嶼看向司機,司機是他心腹,他是信得過的。
只是訂婚書,他根本不記得放哪兒了。
「我拿給裴小姐。」司機從副駕面前拿出一個盒子,往後面遞去,「裴小姐您看看,這訂婚書上寫的是裴小姐你的名字和我們少爺的名字,本該就是您二人結婚。」
裴悠悠伸手接過來,打開一看。
真是他們的訂婚書。
名字是他們當著雙方家長的面簽的。
「政嶼哥一直隨身帶著?」裴悠悠感動不已。
邢政嶼看見訂婚書後和司機對視一眼,收回目光對裴悠悠說:「本來在半個月前,隨身帶著的就是結婚證了。」
邢彥詔在他們結婚的前一個月登門認親,領證的事就耽擱了,婚禮取消不了,一是請柬早就發出去,二是邢裴兩家聯姻板上釘釘。
突然換了個人,邢家也不好催著兩人去領證,打算等辦完婚禮再去。
「悠悠,我一直期待我們的婚禮,知道你要另嫁他人,我一直不敢面對。現在聽到你不用嫁給別人,我又高興又難過,要是我們能繼續在那天結婚就好了。」
「我知道不可能,且不說你家裡人同不同意,我們要是也在那天結婚,只怕會搶了我大哥和駱槐的風頭。」
他知道裴悠悠愛搶風頭。
當初那套三億的祖母綠項鍊,邢語柔見出價的是裴董,是長輩才謙讓。
這一謙讓,叫裴悠悠在一眾名媛千金面前得意好久。
裴悠悠又討厭駱槐,處處想壓她一頭。
沒有什麼比在一眾名流面前出風頭,又能力壓討厭之人一頭更具誘惑力。
裴悠悠的眼睛果然蹭亮。
她不僅能力壓駱槐,還能嫁給喜歡的政嶼哥,還可以出盡風頭,眾人慶賀。
駱槐呢?
嫁了個什麼也不是的泥腿子,只會叫人笑話。
政嶼哥依然在邢家,在邢氏,說明邢家根本沒打算把政嶼哥趕出去,那她嫁給政嶼哥,不也是邢裴兩家聯姻嗎?
她嫁過去以後,邢家肯定會更重視政嶼哥。
爸媽和哥哥也不用因為駱槐背著聯姻的任務,總是偏心駱槐,只會更在意她。
就這麼辦!
事情敲定。
邢政嶼不擔心裴家不同意,裴悠悠是名副其實的裴家掌上明珠,裴家寵她無下限是圈裡人人皆知的事。
倒是邢家家族龐大,關係複雜。
他每一步都要考慮清楚。
母親覺得親兒子已經讓撿垃圾的老太太教壞,難掩嫌棄。
妹妹邢語柔不喜歡混不吝的親大哥。
她們好忽悠。
倒是父親有點難度。
邢政嶼一路思索對策,回到家中正好聽見父母提到那個廢物。
「老邢,彥詔說是帶老太太出國看病,是不是要逃婚?我們邢家也有自己的醫院,先進的設備和傑出的醫生也有,怎麼偏要往國外去?」邢母坐在沙發上,憂心忡忡。
邢家屬於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內,婚事都是邢母在操辦,如果關鍵時候兒子逃婚,她也會沒臉面。
邢父看著國際經濟新聞,一邊說:「他不會逃婚。他找回來的原因是養他的老太太出了車禍,受了傷,他需要關係,需要錢,又恰好在醫院見到我和你,冒著風險找上來要我們做親子鑑定。」
「他倒是很有膽識。」言語間已經帶著點欣賞。
「現在他已經體會到財、權、地位帶來的便利,不會輕易放棄。他不是親口說了嗎?等著結婚後好進邢氏。」邢父毫不掩飾自己的一絲欣賞,唇角噙著笑,「說明他不會因為女人因為情情愛愛而放棄權力地位。」
邢母沒說話。
親兒子這點和他父親很像。
她似乎不想提起這事,扭頭看見兒子回來,喚了一聲。
邢政嶼陪母親到花園池塘邊走走,不用多說什麼,只要他每次把抱錯的事攬到自己身上,母親一定自責。
邢母不只自責,看著比自己高出很多的兒子,低著腦袋的樣子跟路邊被遺棄的狗一樣,更多的是心疼。
「不是怪你,和你沒關係。」
「媽也希望你和悠悠有情人終成眷屬,不過這事涉及兩家聯姻,你要徵求你爸的同意。」
邢政嶼高興地擁抱母親,轉身就去找父親。
父親在書房。
「和你媽談完了?」
邢政嶼身子一頓,父親儼然知道他要做什麼,一直在等他。
邢父能掌管整個邢家,坐上邢氏總裁再到董事長的位置,豈是等閒之輩。
「爸。」
「逐個擊破,先從最弱的下手,必然成功,獲取一定的信心,再去解決下一個。」邢父頭也不抬,繼續捏著刻刀。
有人喜歡下棋布局,有人喜歡練字靜心,有人畫畫陶冶。
邢父喜歡木雕石雕,想要什麼,就親手雕刻什麼。
某種程度上,邢政嶼也算是他親手雕刻的作品之一。
「你想跟彥詔爭取裴家的支持。」
「爸,我和悠悠是真心相愛。」
邢父無動於衷,邢政嶼心中難免緊張,又補充一句:「我不想和心愛的女人之間留有遺憾。」
語畢,他看見父親雕刻的動作稍有停頓。
父親心裡是有遺憾的。
邢政嶼曾經聽過一則傳聞。
父親年輕時愛的是寧城上流圈層里最耀眼明艷的那朵玫瑰,正因為她過於嬌艷,不屬於長輩喜歡的類型,家世也不出彩,最終父親娶了大家閨秀的母親。
討好了爺爺奶奶,也贏得母親娘家的扶持。
不管年輕時怎麼不在意,人一旦上了年紀,就容易回憶年輕,回憶年輕的風發意氣,也回憶年輕時的遺憾。
他在賭。
賭父親的一絲心軟。
「政嶼,彥詔身上流著的才是我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