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各部門數據資料陸陸續續送往總裁辦以後,邢彥詔幾乎沒再出過辦公室,即使是小陳助理和秘書團準時準點下班,也弄得各位心裡有鬼的人人心惶惶。
林政嶼看似面帶微笑上下班,目光卻總是忍不住往總裁辦的方向瞟,眼看著三天期限將至,為了能繼續留在邢氏期待翻身之日,他再次把主意打到邢母的資金上。
「媽,不好意思,你和悠悠投資的那筆錢,連本帶利都虧了。」
「虧了?」
「是,媽,對不起。」
「沒事,幾千萬而已,我當是什麼大事呢。」電話里的邢母聲音慈祥,笑了聲說,「我倒是有件大事和你說,你什麼時候有空回來一趟啊?是給你的禮物,需要你親自來簽個字,等你兩三天了。」
林政嶼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收緊,瞳孔中一閃而過的愧疚很快又讓如漩渦般幽深的眼神覆蓋,說:「媽,再等幾天,最近公司變動比較大,我有點忙。」
掛斷電話,他佇立良久。
很快就將所有的錢用來填補空缺,也只能填補一半,剩下的那半他自有辦法。
「對不住了,劉穎。」男人在漆黑的夜裡低喃。
凌晨。
劉穎正在熟睡中,放在床頭柜上充電的手機亮了一下,銀行發來一條簡訊,不出兩秒,簡訊又自動刪除。
她翻了個身,拿起手機看了下時間,放下繼續睡。
第二天收拾整齊去上班的劉穎,已經看到有人抹著眼淚離開公司,還只是大早上。
旁邊有人議論紛紛。
「聽說總裁辦的燈一晚沒熄,邢總熬了個通宵,上班時間還沒到呢,辭退的郵件就已經發到各個主管經理的手上了。」
「邢總是真狠啊,這三天都沒見他下班。」
「上頭要大洗牌了。」
「你們說……林總會不會有事啊?」
劉穎看過去。
大家瞬間噤聲,轉頭到一邊去,待劉穎刷卡進去,才繼續議論起來。
「難說。」
「林總要出事,穎姐怕是也不好過。」
然而一天過去,除去早上被辭的幾人,剩下再沒有什麼動靜,林政嶼沒出事,劉穎也沒出事。
有人難免在心中嘲諷。
就這?
總部全員上下緊張三天,本以為邢總來了個猛的,沒想到拉了坨大的。
又過去一天,還是很平靜。
駱槐卻發現,這樣的平靜下是更劇烈的焦灼,連前台都神色緊繃,看見她來了立馬迎上去來,說話都不如從前收放自如。
總裁夫人四個字都叫得無比肅穆。
明明是午休時間,大家也步履匆匆,好像大廈頭頂覆著厚厚的一片烏雲。
駱槐微笑和她們點頭,熟悉地上樓,由於這周邢彥詔太忙,吃住都在公司,她沒少過來。
頭次在沙發上睡著了,第二天卻是從家裡的臥室醒來,她便沒再陪人待到很晚,中午和晚上來一起吃個飯就走,也不多打擾。
駱槐走進辦公室,剛剛還背對著她的人轉動椅子過來,看向她的同時起身。
一邊走一邊問電話里的人:「你確定?」
「確定,老闆,那筆錢輾轉幾次,最終就是匯到那個帳戶。」
「我知道了。」
邢彥詔掛斷電話,彎腰一把將駱槐抱起來,順勢就往沙發上坐去,說:「飯菜還在路上,臉都讓太陽曬紅了,怎麼不帶跑?」
「忘了。」駱槐也習慣他非要抱著自己,伸手摸摸臉,「塗防曬了,沒事。」
「抱會兒。」男人從不吝嗇表達擁抱和親吻。
像只黏人大狗。
「鬍渣扎沒扎到你?今早沒怎麼刮仔細。」
駱槐側過頭,摸摸他的下巴,確實有點刺手,不過酥酥麻麻還有點舒服,她沒忍住多摸了會。
邢彥詔卻躲開。
捉住她的手,深深地望著她,眼睛仿佛在說不停手待會可就停不下來了。
兩人已經將近一周沒親近,又是大中午的,駱槐連忙收了手,用目光輕輕瞪他一下。
邢彥詔嘴角揚起一個大大的弧度。
午飯到了。
他拍拍駱槐的腰,駱槐起身到餐桌那邊去,邢彥詔提著餐食過去時邊走邊說:「下午你幫我個忙?」
駱槐點頭,說好。
邢彥詔坐到對面,「怎麼不問是什麼事就答應了,也不怕被賣。」
「你會嗎?」駱槐睜著水靈靈的眼睛看他。
邢彥詔說:「當然不會。」
駱槐眯眼笑了,兩人吃完午飯她就得趕回公司去,不然下午上班要遲到了。
她手裡握著一封信,上邊什麼也沒寫,正要往包里放的時候,和劉穎打了個照面。
劉穎微笑:「總裁夫人。」
駱槐也笑著喊:「穎姐。」
隨後各自回去。
劉穎看著她把一封信裝進包里,不過也沒在意,拿著咖啡上樓去。
沒一會就有人來說。
「穎姐,邢總叫您去總裁辦一趟。」
劉穎心一沉,邢總憋了兩天,果然又開始動作了,只是不知道邢總會給她安上什麼樣的罪名。
她抬手敲門。
「進。」裡面傳來的聲音很平靜,抬頭看她的目光也很平靜,沒有憤怒,言語更是沒有斥責。
而是突然地問了一句。
「你私人帳戶都有誰知道?」邢彥詔停下手中的動作,抬眸問她。
劉穎被問得一愣。
私人帳戶四個字刺激著她的神經,腦海中迅速閃過林政嶼那天問她要私人帳戶的事,然而一周過去,所謂的獎金她也並沒有收到。
「我……」聲音停頓一下,她問,「是發生什麼事了嗎?邢總。」
一旁的傳真機響著。
邢彥詔微抬下巴,「去拿過來。」
劉穎一步步走過去,拿過熱乎的紙張,上面赫然出現她的名字和帳戶,以及一串來不及數零的數字。
「Y國項目核算下來少了的一千八百六十九萬工程款,在你的帳戶上,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昨晚凌晨剛匯到。」
劉穎的手一抖,嘴唇泛白地解釋:「我不知道。」
「所以我問你,誰還知道你的私人帳戶?」邢彥詔緊緊盯著她,已經看見她慌張失措的神色,也馬上要開口了,又倏地冷靜下來。
「邢總,我不知道。」劉穎眼裡閃爍著淚光,嘴卻閉得很緊,她選擇了隱瞞。
邢彥詔不由得提醒她:「你知道一千八百多萬要被判刑多久嗎?少說十年。」
「我……」劉穎兩眼一閉,眼淚淌下來,輕喃,「知道。」
「甘願替他頂罪?」邢彥詔一直舒展的眉在此刻緩緩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