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怕
甲板的後方胡亂堆積著各樣雜物，不時還有一些高低不一的木箱，再加之各種房間各樣高台，一般人很難在其中移動。
可這對於亞羅來說，問題並不是很大，畢竟他本身就擁有著高級『貓形拳－爬樹』，再加之人小體瘦，很多縫隙位置都能快速穿越。
而令亞羅沒有想到的是，那些海盜行動居然也很靈敏，在這些雜物中翻爬的速度也都不慢。
「小心他的偷襲！」
亞羅依靠攀爬速度的差異，幾次爬上高處後進行埋伏反擊，已經連續擊殺了幾名海盜，剩餘的這些海盜行動都小心了很多。
「圍過去，把他逼出來！」
海盜們根本沒有絲毫掩飾地高呼，這些人基本沒看到過亞羅正式出手的情況，所以雖然看到亞羅埋伏了幾人，卻都認為亞羅只會偷襲。
這也是亞羅願意看到的。
他必須儘快將這些海盜解決，攻城梯早已經架上，他即便拉出了十多位海盜，後續也會有海盜快速補充上。
埋藏在一個轉角，憑藉著大師級『貓形拳－奔走』的感知能力，亞羅能夠清晰的感知到，就在自己背靠的這個木箱的後方，正有一個海盜緩步走來。
三……
二……
一！
出手！
剛剛踏出半步的海盜，只感覺眼前一花，好像有黑影閃過，正欲反擊的時候，卻察覺到自己的咽喉處微微一涼，再然後一股鐵鏽味衝出口腔。
疼！
亞羅一劍封喉，迅速撤退，完全不顧那正在跌落的屍體。
碰咚！
「誰！」
「去看看！」
很快就有兩名海盜趕到周圍，看到地面的情況後，不由微微變色，警惕地看向周圍。
「又有兄弟死了，大家小心周圍！」
亞羅閉上了自己的眼睛，將所有的精力全都集中在聽力和絨毛感知能力上，放緩腳步，在各樣雜物中小心穿行。
他往日並不會閉上眼，因為眼睛是依靠可見光探測周圍，光的速度永遠比聲音快。
但現在不同，這個地方就是亞羅最強的戰場，因為他並不依靠視力，單憑全身絨毛的感知能力，也能感受到周圍的動靜！
小心？
有用嗎？
亞羅心中冷笑，長劍斜握，眼睛睜開了一體細縫，屏氣凝神，靜心等待了片刻。
伏擊的時候，可不能再閉著眼了，他必須依靠視力，觀察海盜的反應，防止自己不小心受傷。
很多時候，戰場上的受傷，基本就等於死亡。
唰！
兩個！
亞羅手中的騎士長劍無愧為祖父的珍藏，即便斬殺了這麼多人，在表面形成了一層油脂與血液混雜的薄膜，卻並未影響其鋒利程度。
不遠處的武器碰撞聲、悲催的叫聲、猖狂的大笑聲，各樣聲音宣洩不斷。
此地不時響起的低沉悶哼，就這樣被無意中掩蓋。
過程的順利，比亞羅想像的還要簡單！
再三確認沒有活物後，亞羅稍作整理。
主要是將右手中，那被血浸泡得鼓起的繃帶割除，再從手腕處移動一些繃帶下來，重新纏在手掌上。
用牙齒輔助著拉緊繃帶後，亞羅連連吐了幾下口水。
就剛才咬上那一下，他就感覺繃帶上侵染的血液流入了自己的口腔，一股腥臭味在口中久久難以消退。
強忍著噁心的感覺，亞羅用一旁的屍體衣物，稍稍擦拭了一下騎士長劍，貓著身子，再次爬上高台，悄悄地向甲板方向爬去。
……
海盜們如同狩獵嫻熟的群狼，圍著軟弱的羊群，軟刀子割肉般，一次次分割出幾位學員。
然後——撕裂、吞噬！
血——在流淌。
幼嫩的人頭被無情斬斷，天真的少女被殘忍切割。
然後，那些破碎的肢體，又被海盜們狂笑著丟了回去。
「哈哈！拿好了！」
「小男孩，快接住！」
……
同伴的殘骸，不斷敲打在學員們的身上。
他們——膽怯了。
「不要，我不要死！」
「我們跳海！」
「跳海真就死定了！」
「德西巫師，救救我們啊！」
趴在高台上的亞羅沉默地看著這一切。
那丟甩的殘骸，不但打擊了學員的士氣，更是在敲擊著亞羅的內心。
真是一場屠殺！
屠殺的對象，正是前幾日，還在自己面前歡笑的少年。
緊握劍柄的手腕，不由自主地扭動。
亞羅——在遲疑。
他雖然早就知道會有死亡考核，但當如此殘酷與噁心的畫面，猛然展現在他眼前的時候，他的內心還是忍不住的發抖。
他的感性在咆哮：任何人都有同理心，那些少年前幾天還在恭敬的對待自己，那些少年還說著，與自己今世同樣的語言！
看看他們現在！
他們在被肢解，是當著無數人的面，被一塊、一塊的撕成碎片！
物傷其類啊！
他的理智在勸說：自己不可能在空曠的甲板上，擊退如此多的海盜，更何況，海盜船上面不知深淺的海盜船長沒有出手。
亞羅在害怕，他害怕控制不住自己，傻愣愣的沖了出去。
往日中，他最看不起的就是這種不自量力的人，他也害怕自己變成這種人。
同時，他還能想到更多更多的理由。
比如：學院說不定也不喜歡，不知輕重的人。
比如：自己救下現在的他們又有什麼用，後面基本會分離，自己下死力，又撈不到一點好處。
比如：你前面已經拉走那麼多海盜了，還將他們全都消滅了，有多大力氣，做多少事。
他想了無數的理由，只求打消自己那越來越難以壓抑住的衝動。
他更是不斷在心中衡量。
你要想清楚，你此時的出手，很有可能降低你的評分，你真的願意，讓自己完美的評分變得有暇？
用自己的未來換一兩條人命？
古語有言：拔一毛而利天下，不為也！
「嗚嗚嗚！我要殺了你們！」
血液飛濺，少年們淚血交加，還在艱難的抵抗。
「求求你們放過我們吧！」
人群後，心膽皆碎的少年跪地不斷磕頭。
「殺了你！」
前方無畏的貴族少年發出絕望的吶喊，突然抓住了一名海盜的兵器，完全不顧自己的手掌被刺穿，惡狠狠地咬在了海盜的喉嚨上！
如同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隨著這位貴族少年的衝出，少年們的防線全面崩潰，迅速被蜂擁的海盜擊穿。
「你們死吧！」
「小孩，我最喜歡殺小孩了！」
「哈哈哈！」
「騎士藥劑，我要騎士藥劑！」
這是一場狂歡。
「看看，這個頭顱，真漂亮，我要用來做收藏！」
一名海盜高高舉起了一個蒼白的女孩頭顱。
亞羅下意識轉頭看去。
哦，原來是伊莎。
原來是伊莎。
原來——是伊莎！
房間中哭泣的嘔吐。
得到救助時感激的目光。
「亞羅少爺，謝謝您前些日子的照顧。」
「多虧了亞羅少爺前些日子的關照。」
「不然，我可能撐不到現在。」
「這就是母親常說的，風雨之後的陽光嗎？」
灰白的粗麻衣下，潔白美麗的鎖骨。
亞羅的眼前，內臟和斷裂的肢體橫飛。
亞羅的腦海中思緒萬千。
好像有一股無形的力量，緊緊拽住了——他的心臟！
他呼吸著——好難受。
他的思緒好亂。
他厭煩著自己的懦弱。
亞羅，你配腦子裡面的武道系統嗎？
你有一點點血性嗎？
你追求力量的目的，就是想著變成別人的模樣？
就你這個樣子，難怪武道系統激活不了。
武！
什麼意思？
你明白嗎？
亞羅在——緩緩起身。
他的感性在咆哮：殺！
他的理智在勸解：珍瑪老師在船上，母親肯定也躲藏不遠，珍瑪老師在，母親也在，自己絕對不會死！
亞羅的血不熱，他的心——更冷！
亞羅舉劍咆哮：
「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