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神與人
騰空飛來的妮可，帶著無數飄動遊走的耀眼光球，在眾人的眼中恍若神靈。
接著就是——神靈之怒！
無數條彩色絲線匯聚成斑駁光海，在貨輪甲板上一掃而過。
柔和彩線在亞羅眼前輕柔地飄過，他突然想到了一個月前與母親『交手』時，母親發出的那些彩色光束。
所以，那次交手——只是母親在陪自己玩耍？
就像前世一些小孩，學了兩天散打，就興致勃勃地要與父母『交手』，在小孩使出了全身力氣後，父母終於『倒地』，還誇張地豎起大拇指，誇讚一聲——寶寶真棒？
光線消散，密集的海盜不見了蹤跡，只留下一地軟綿的血肉泥。
海風吹拂，颳起厚密的紅霧，濃烈刺鼻的腥臭味，頃刻間遍布了甲板。
妮可的動作還未停止，閃耀的光球快速吸入她的手中，一根耀眼長槍逐漸凝結。
「去！」
轟——！
光芒閃過，伴隨著劇烈的轟鳴聲，海水沖天而起！
「你……」
亞羅隱約好似聽到了海盜船長難以置信的聲音。
啪啦啪啦……！
海水跌落而下，混雜的碎木在甲板上敲打出連續的聲響，濃稠的污水胡亂橫流，沖洗過所有的學員，在他們的身上留下無數細密的肉粒。
海浪隨之衝擊，卻未能晃動，這艘突破無數巨浪而來的貨輪。
終於——結束了。
【叮！擊敗敵人，斬擊獲得765點技能經驗】
【叮！擊敗敵人，上挑獲得962點技能經驗】
……
【轉化為個人經驗，個人經驗值增加5132點】
【剩餘技能點：3點】
【個人等級：LV16:7073/20000】
……
五千多經驗嗎？
還……不錯。
哐當！
騎士長劍無力地跌落，亞羅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而這，好像開啟了連鎖反應，周圍迅速傳來一連串的兵器跌落聲。
包括亞羅，此時甲板上的所有人，全都無力的坐下，神情木訥地看向天空。
他們……在看神。
他們既慶幸著自己的存活，也在憧憬著美好的未來。
原來——這就是正式巫師！
神……落了下來。
無形的氣浪推開了地面的污水，深褐色的污水不斷盪起一圈圈波紋，妮可穿著神秘的黑色長袍，神情漠然地看向剩餘的學員。
「恭喜你們，通過了死亡考核。」
死亡考核？
死亡——考核？
疑惑、憤怒、仇恨、慶幸……
無數複雜的情緒，猛烈地衝擊著剩餘學員的內心。
可——沒人敢出聲。
因為，分為兩半的海盜船，還在緩緩沉落。
因為，海盜們的污血還在流淌。
因為——他們還活著。
死人，是不會抱怨的。
活人，無需也不敢抱怨。
「現在，我就告訴你們一個巫師世界中的真理。」
「等價交換原則！」
「巫師世界沒有不勞而獲的事！你們即便資質合格了，又付出了什麼用於繳納船資？」
眾人沉默的聽著。
船資？
你說過要船資嗎？
「放心，你們通過了死亡考核，就是繳納了船資。」
「而這，也是叢林之家，為你們做出的第一筆投資。」
亞羅知道，這些話本就是母親領取任務的時候，規定下必須演講的，可當他再次聽到，依舊感覺異常荒謬。
你們……把哄騙之後的運輸叫做投資？
「巫師的世界異常的兇險，守護著十八個大陸，無數島嶼的叢林之家，沒有多餘的資源給你們浪費！」
「……」
「我們必須保證，每一份資源全都用在精英的身上，才能有足夠的實力守護世界！」
妮可的演講稿很感人，可亞羅莫名想到了前世一位學者，於是學著想出了一段話。
『我從頭聽到尾，又從尾想到頭，翻來覆去，從字縫中聽出了兩個字——吃人。』
既想要有足夠多的巫師，為叢林之家效力，又懶得下工夫，費資源去悉心培養。
怎麼辦呢？
拉出為了世界的大旗，喊出感人的口號，然後丟下幾顆餌料，讓其自相殘殺，用養蠱的辦法，挑選出精英。
最後，再拉住這些超脫而出的精英，流下幾滴鱷魚眼淚，故作悲傷地述說資源的匱乏。
真有傻子相信了？
那就去為叢林之家打一輩子工吧！
如果不願意呢？
哦，原來你和我們也是一類人，那你肯定能理解，為什麼學徒階段會那麼殘酷吧？
看——這不就皆大歡喜了？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行了，接下來的事，就讓德西給你們說吧。」
妮可維持著面容的冷漠，轉頭看向亞羅：「你跟我過來。」
亞羅謙遜的低頭：「是，巫師大人。」
身形高大的水手們開門走了出來，熟練地沖洗著甲板。
亞羅默不作聲地跟在母親身後，走到了一處豪華的房間中。
「好了，記錄陣圖無法偵測到這裡，亞羅你轉過身，我給治療一下後背。」
妮可這一提起，亞羅這才感覺到了後背劇烈的疼痛，也不拒絕，溫順地點頭道：「好的，母親。」
後背的傷口傳來溫暖的感覺，疼痛感逐漸消退，妮可突然出聲：「亞羅，你在怪母親引來的敵人太強了嗎？」
妮可搭建的是亞羅的舞台，而非正常的死亡考核，所以引來的敵人，自然只考慮亞羅的發揮，而非對標學員們的實力。
聖人是要求自己無私的為別人，聖母婊是要求別人必須無私。
亞羅自認為自己並非聖人，更不是什麼聖母婊，所以搖頭道：「沒有。」
「不管來的敵人是強是弱，其實考核的通過標準早已經定下。」
「太弱了，後續還會有其他危險進行彌補，過強了，母親你就可以直接出手。」
「你知道就好。」
黑貓叼著一枚黝黑圓球，從窗戶處跳了進來。
啪嗒。
圓球被隨意的吐在了地上，黑貓瞪著豎瞳看向亞羅，冷聲質問：「那你最後為什麼要出手！」
「你知道嗎，那個時候的出手，會影響你的最終評分！」
「因為你——不夠理智！」
會影響到最終評分？
聽到此言，亞羅心中難免有幾分遺憾，可轉念想到最終多活下來的幾個學員，卻又有一種莫名的欣慰。
亞羅從不認為自己是聖人。
因為，他會痛、會笑、會叫、會k……悲傷！
做事也不夠圓滑，有時候也會顧頭不顧尾。
他需要上廁所，看到美食會口饞，看到好東西會心生惡念，喜歡人前顯聖，又會畏懼死亡。
畢竟——前世的他只是一個平平常常的普通人。
前世的時候，他不也時常聽聞外國又打仗了，死了多少多少人，造成多少多少人無家可歸。
前世的他理會過嗎？
他還不是該吃吃，該喝喝，玩遊戲一樣樂呵呵？
甚至在聽聞其他國家強迫自己國家，要收留難民的時候，他還特地登錄網站，跑去留了個『呸』！
前世的他，就是個普通市民，不會說因為穿越，就變成了為天下蒼生而活的聖人。
可是……即便這樣的他，也一樣會因為網上虐殺小動物的視頻憤怒，也會憤慨難民中無辜去世的孩童。
畢竟，他只是個人，一個有些同情心，三觀固定的成年普通人。
所以——
你們要試煉，要殺那些無辜的小孩，能不能別那麼血腥？
能不能別那麼殘酷？
能不能別在我眼前殺！
我不知道，沒看見，最多只會感慨兩下。
可當那般血腥的場景，直接衝擊在我的眼前時，在有機會的情況下，我要是不救助一二，你讓我怎麼念頭通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