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輕言嘴角抽抽,早上九點吃早飯。這和尚還以為自己起很早呢。
她隨口答了一聲,離開了院子。
過了一會兒有下人進來收拾餐盤,只看到每個盤子空得只剩下一些油星,所有菜都被吃光了。
周輕言回了李巍的屋子,不顧其他人異樣的眼光,照顧了李巍一整夜,晚間李巍的確發了高熱,在她照顧下又恢復了平靜。
當日早,周輕言強撐著回到自己屋子倒頭就睡。
睡了沒幾個時辰被下人叫醒,她爬起來去給逢德做早餐。
早膳更是讓逢德眼花繚亂。
灌湯包,油條,燒賣,炒米粉,煎餅果子,胡辣湯……
逢德驚得哈欠都忘了,「這……你這是做了多少?」
周輕言笑笑:「不知道大師喜歡哪種,可以都試試。」
逢德發覺自己什麼都喜歡,哪種口味都喜歡吃。實在是因為周輕言做的太香了太好吃了!
這丫頭果然不愧是……做得一手好菜,在吃食上簡直驚為天人。
逢德打定了主意要把這丫頭拐到身邊來做菜。
周輕言趁著他心情好,把昨晚的事情說了一遍,逢德瞭然於胸:「高熱正常,等會兒我再去給他瞧瞧,這兩日先把身子養好,日後我給他醫治才能受得住。」
於是周輕言這兩日除了陪著李巍之外,其他時間都在想各種菜式,勢必要把逢德的口味養刁。
從回京進府之後三日吃了幾十道新菜,逢德面色紅潤,圓腦袋圓臉顯得格外有精神血氣。倒是李巍整日躺在榻上眼見著沒什麼起色,哪怕心口不疼了,也不能下榻。
李夫人隱隱著急,追問了好幾遍逢德何時能治好,都被逢德以周輕言什麼時候答應要求他就什麼時候醫治為由搪塞過去。
以至於周輕言被李夫人攔下的時候格外平靜。
不等李夫人說什麼,她便開口了:「夫人,我知道你心但你先別急。逢德的要求我答應不了,但也不會讓李巍丟了命。我有自己的計劃,能讓逢德治好李巍。好了,我還有事兒就先走了,您若是無事就去盡力搜藥材。」
說完不給李夫人反應的機會,轉頭就走,腳步快得連讓人叫住她的機會都沒有。
李夫人:「……」
李夫人氣得在原地轉了幾個圈,又急又驚又怒,「你們說她現在是不是仗著巍兒需要她所以這般態度?簡直豈有此理!」
「夫人彆氣,周姑娘肯定不會讓公子丟了性命的。」
周輕言給逢德做了兩日飯,逢德沒問她是否答應他的要求,周輕言也不提,直接用各種美食籠絡和尚的心,尤其是午膳豐盛得逢德整個下午都在回味。
除了各種大菜,周輕言還做甜點,好吃得不怎麼吃甜的和尚都忍不住多炫幾口。
一旦依賴上這般滋味,但凡突然吃不到了,逢德就會產生抓心撓肝的感覺。
「她是這樣說的?」
看著來稟報的小廝,逢德氣笑了:「今日不想做?周丫頭可真會找藉口!她人在哪裡?去把她叫來!」
小廝沒想到大師這般生氣,急忙跑出去叫人,沒一會兒又回來了,戰戰兢兢的把周輕言的話複述出來:「周姑娘說做了四五日菜,她想歇息,今日讓您,您吃府中廚子做的菜……」
「好個周丫頭!」
逢德起身,「帶老僧去找她!」
周輕言被找到的時候正坐在院子裡寫寫畫畫。
聽到動靜後抬頭看了眼又繼續練字兒。
逢德大步走過去,臉色已經恢復了平靜,一屁股坐在了旁邊,「周丫頭好本事,把老僧胃口吊起來了又不做菜了。說吧,你要什麼?」
周輕言擱下筆,和聰明人說話就是不費力氣。
「和尚,你的要求我不可能答應。這幾日做菜是看在你給李巍止了痛,給你的報酬。不過你既然一直治不了他,那他總有一天還是會因為這個疾病而去,我也想通了。大不了我陪著他,去哪裡都陪著他,也好過賴活著。」
周輕言一臉平靜,說出口的話卻讓逢德隱隱心驚,「你這是打算殉情?」
「什麼殉情,這般難聽。」
周輕言否認:「若是李巍死了,我也覺得沒什麼意思,不如跟著他一起去也總比跟著你走南闖北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兒的好。」
逢德嘴角抽搐,多少人想跟著他雲遊四海,他一個都不收,嫌麻煩,這丫頭倒好,完全反著來。
「若是我不救人,你真跟著他去死?」
周輕言嗯了一聲,語氣雖輕可誰都能看出她的認真。
逢德冷笑一聲,拂袖而去,「好。老僧就成全你們這對眷侶。」
自這日之後,周輕言整日膩在李巍屋子裡陪他說話,不再去和尚那兒做菜。
李巍聽說了她的計劃後每日都在勸她,讓她不要管自己。
「等我死後你就離府回去,繼續做你的事情,我相信你能做到的。別管我,這條爛命苟活到如今已經足夠了,我不想再耽誤你。阿言不要覺得愧疚,這也是我自己的選擇。」
周輕言埋在他手心無聲落淚。
「別哭……」李巍啞著嗓子,眼眶發紅。
好半晌周輕言止住淚意,咬著牙說道:「不會的。你一定會好好活著。逢德吃慣了我做的菜,他那麼貪嘴肯定會妥協。更何況哪怕到了最後他還是不救你,我就算跟著他也要把你治好。」
周輕言:「我不會讓你死。」
一定不會。
就這樣過了三日,李巍的疼痛再次出現,這次的痛感比之前每一次都要疼,他幾乎時刻都在忍受著,哪怕躺在床上毫不動彈,衣裳都會被冷汗浸濕。
可每次面對周輕言的時候,他總是憑藉強大的意志力強撐著和她說沒關係不疼。
周輕言握住他的手被他手心的汗嚇到,掀開被子這才發現李巍的異樣,急得哭了出來,「阿巍!」
「我現在就去找他!我現在就去!你等著!」
她說完要跑,被李巍牢牢拉住:「沒事的,我沒事。不是很疼,別去。阿言別去。」
他不願意有人禁錮住周輕言一輩子,她這般瀟灑自由的人也不該被人威脅。
都怪他,怪他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