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王家村上一百八十五戶踏過橋樑,月光透過濃密的雲層,灑落大地。
魏良平看著橋樑旁聚集的流民,鼻子都氣歪了。
讓他們從自己前面過,去追上沈茜一行人。
搶了他們。
可結果,這群流民根本沒敢衝擊王家村,而是在王家村全體通過橋樑之後,他們將橋樑徹底占據了下來。
無論前後,全都站滿了人。
不讓他們過了。
「讓他們讓開!」魏良平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對著一旁的家丁暴喝,讓他去傳達自己的意思。
家丁顯然已經被這喜怒無常的主家罵習慣了。
當即彎著腰從他身邊走過。
直奔那群堵住橋樑的流民跑去。
來到流民身前站定,根本不等他開口。
那群流民搶先一步說道:
「想要過橋,給錢、給糧!」
「不然我們就把橋樑斬斷,讓你們過不去。」
「什麼?」家丁顯然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這伙流民...身體狀態差就算了,人數也不過區區四五百而已。
竟然敢敲詐光護衛人數就超過五百的他們?
這伙流民瘋了嗎?
家丁想著,但是那些流民明顯不跟他繼續交談。
擺手示意他趕緊滾回去傳信。
並且無論他開口說什麼,對方都會直接打斷驅逐。
這讓這家丁在主家受到的氣根本無法釋放出來。
又是生了一頓窩囊氣,灰溜溜地走回主家身邊。
等他將流民的要求轉述後,就聽魏良平的拳頭重重砸在了馬車上。
『砰』的一聲。
馬車都被他砸得輕輕晃動。
「該死的流民,我好心放他們過去,他們不去騷擾沈茜那婦人,竟然轉過頭來敲詐我!」
「好,好得很!」魏良平說著,火氣越燒越旺。
那河不是淌水過不去,而是牛車、馬車不好過,所以他才一定要過橋樑。
思忖間,鄒家家主鄒滁掀開了馬車的帘子。
輕聲說道:
「先答應他們,把錢和糧食給了。」
「等我們馬車過去後,護衛兩面夾擊,將那些流民都殺了,重新搶回來!」
顯然,鄒家家主也被那伙流民氣到了。
他們在沈茜身上吃虧,那是因為內沈茜身邊有百餘重甲步卒。
無論沈茜是何種原因得來的,那些重甲步卒能全殲一個蠻子滿編的重甲騎兵小隊,就代表了他們強大的戰鬥力。
不敢招惹,被坑了也暫時忍住。
可這群流民...憑什麼讓他們忍耐?
「好!」魏良平聽到鄒滁的建議,雙手一拍,直接叫起了好來。
殺掉一些虛弱的流民而已,耽擱不了多久。
「給它們拿銀子,拿糧食,丟在邊上,然後讓二百護衛先過橋,我們再過橋,最後橋這邊留下二百護衛!」魏良平高聲下令。
很快命令在商隊中傳遞開來。
眾人對此完全沒有異議。
紛紛點頭應下。
流民看到被家丁們搬出來的銀子、糧食,眼睛都放光了!
現在守著河流,還有了水喝錢,他們完全可以修養數日再行南逃,到時候憑藉調整好的身體,定然可以抵達梁都。
貪婪的目光在他們眼底升起,根本掩藏不住。
若不是有人壓著,恐怕這群流民早就如鳥獸一般哄散而開,搶奪起糧食、錢銀來。
「東西放這了,你們自取!」家丁對著流民們冷聲喊著。
可就在這時,本以為能直接通過的魏良平等人頓時聽到一聲暴喝:
「再留下一倍,就讓你們過去!」
瞬間,無論是家丁、商戶,還是那些流民。
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
再翻一倍?
那他們可以吃更久,每個人分到的銀子也會更多!
至於商戶們,氣的後槽牙都要咬碎了。
貪心!
實在是太貪心了。
還再留一倍,他們也不怕有命拿沒命花。
想到此處,魏良平就要答應下來,反正之後將這些流民殺掉,東西還會回來。
可突然,鄒滁的聲音再次響起:
「不能同意。」
「嗯?」
一眾商戶同時回頭,看向了鄒滁的馬車。
就聽鄒滁繼續說道:
「許是那些流民之中有高人,在看到我們如此輕易地就同意了他們的要求後,心中生疑,恐我們有詐。」
「所以這個提議,我們直接拒絕,並且告訴他們,大不了直接殺過去,牛車馬車慢慢搬。」
「說話時要硬氣一些。」
話音落下,一眾商人瞬間醒悟。
是了,明明他們才是強勢的群體,可在面對對方這些流民的威脅後,卻選擇了服軟。
繳納糧食和銀子,本身就極其反常。
「我..讓我去吧!」之前魏良平派遣的家丁聽到要威脅那些流民,頓時來了勁頭。
大聲呼喊,試圖引起眾人的注意,很顯然他成功了。
「那就你去。」魏良平瞪了一眼自家的顯眼包家丁,但也同意了他的自告奮勇。
不久,就聽那家丁猖狂的叫罵聲傳來:
「就這些,不同意讓我們過去,我們就直接給你們都殺光!」
「大不了搬著馬車過去,總有辦法。」
話音落下,護衛們更是配合的拔出了刀。
那明晃晃的刀光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添一抹寒意。
嚇得一眾流民紛紛縮起了脖子。
「好吧。」流民中領頭的見狀,氣勢也弱了下來。
讓出一條路來。
終於宣洩出去心中不滿的家丁長出一口氣。
隊伍按照之前說的,緩緩過了橋樑。
當餘下二百多護衛還在橋這邊的時候。
魏良平大聲喝道:
「殺!」
命令下達,五百餘護衛紛紛抽出了手中的刀,對準流民的身上就砍了過去。
面對沈茜的重甲步卒,他們膽怯。
但是欺凌弱小,他們的動作不可為不快!
「我錯了!放過我吧,我只是想活命。」
「別殺我、別殺我。我是被裹挾的,都是他出的主意,你們殺他吧。」
「砍斷橋樑..砍斷...」
「...」
哀嚎遍野,不到片刻的功夫,那些流民就被殺的差不多了。
一部分幸運兒離得遠、退較快的,則是逃離了被屠戮的範圍。
魏良平見狀,讓護衛們將財貨收回車上,繼續踏上了前行的道路。
......
當初生的太陽升起,一切的光源全部熄滅,只留太陽的光輝逐漸灑落大地的每個角落。
橋樑處。
數百屍骸交相堆疊。
血腥的氣味嚇得一些剛行至此處的流民不敢靠前。
沈茜這邊,當太陽生起後,又走了將近連個時辰。
跟在隊伍中的柳浩忍不住哀嚎道:
「阿母,還要走多久啊。」
「這群人竟然沒一個落隊、抱怨的,他們是忍耐力極強的兔子嗎?」
「住嘴吧!」柳石看著自己的弟弟,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訓斥道:
「你這一路上,有一半的路程是坐在車上的。」
「有什麼好抱怨的?」
「你大嫂可是孕婦,懷孕將近九個月,都沒和你一般矯情。」
「你...」柳浩聽到大哥一點面子不給自己留,怒目而視。
一旁的柳母趕緊出聲打起了圓場:
「哎!自家兄弟,別吵。」
「等親家母那邊給了馬,咱們家都能坐車上。」
柳石看著自己阿母和稀泥的樣子,真的很想說一句:慈母多敗兒。
但孝道在上,他將這話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終於...
一聲聲就地紮寨的聲音在隊伍中傳遞。
所有王家村的村民同時鬆了口氣。
有秩序的將推車、牛車圍成圈。
柳家雖然不懂,但還是跟著學了起來。
不消片刻,王家老四王天賜就興奮的朝著他們這邊跑來,臉上的喜悅抑制不住:
「岳父!」
「我阿母吩咐婢女在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