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
歐陽烈撫摸著鬍鬚，眼中閃爍著精光，淡聲道：「十六，你要知道，九皇子是龍子，是帝王之子，古往今來，外人殺皇子者，沒有一個得善終的。」
趕車的十六恍然大悟：「難怪主上讓大小姐自己做主！」
「呵呵……」
歐陽丞相眼中帶著運籌帷幄之色，緩緩搖頭道：「更重要的是，當今聖上春秋鼎盛，若無意外，還能夠在位很久……很久……」
「而太子，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當皇帝了，他的野心，當今聖上和眾臣都看在眼裡。」
「太子現在的實力不強，聖上並不擔心會出現宮廷政變。」
「但是，若身為士族領袖的歐陽家將兩個女兒都嫁給太子，那就說明歐陽家已經和太子徹底捆綁在了一起，太子得我歐陽家的勢力……將真正讓聖上心頭難安！」
「除非……死太子或者歐陽家全族，才能讓他安心！」
「十六，如果你是當今聖上，你會讓誰死？」
車夫十六一臉凝重，沉聲道：「若我是聖上，定然不會殺自己兒子……那就滅歐陽全家！」
「哈哈哈！」
「孺子可教！」
歐陽烈欣慰地淡笑一聲。
「歐陽家明知紫薇隨西涼王必死，還是舍了出去，只有這樣的態度，才能真正讓皇宮內那條真龍的心啊！」
車夫十六臉上滿是擔憂和不忍之色：「主上，大小姐最得您的疼愛……您真捨得？」
歐陽烈神情一肅：「傳令暗衛營，必須要保證紫薇的安全！」
「否則，集體殉葬！」
車夫臉上終於有了笑容：「是！」
「那西涼王呢？」
歐陽烈扯了扯嘴角：「不用管他！」
「若是死了，那就不是真龍，只是一條命運憋屈的蟲而已。」
「是！」
……
皇宮，御書房。
唐皇李崢正在批閱奏摺。
老太監悄無聲息地走進屋內，靜靜地站在唐皇身後不遠處。
唐皇沒有抬頭，傳出淡淡的聲音：「小九走了？」
「走了。」
老太監說道：「只有太子和左丞相相送。」
「朝中文武百官都沒有出門，在家中觀賞雪景。」
「唉……」
唐皇將筆放在筆架上，望著門外飄揚的大雪，發出一聲嘆息：「滿朝文武都是聰明人啊……」
「他們都在猜朕的心意。」
「但是，他們真的能猜到嗎？」
「去送送西涼王又何妨？朕是那么小氣的人嗎？」
「難不成他們都認為朕是一個狠毒無情的父親？」
老太監嘴角抽了抽，不敢搭話。
他聰明的轉移話題，問道：「陛下，左丞相歐陽烈怎麼辦？」
「哼……」
唐皇淡笑著輕哼一聲。
不過，他顯然對這個話題提起了興趣：「歐陽烈那麼聰明，應該猜到了朕的心意。」
「但他沒有下手殺小九，還搭上這麼一個國色天香的女兒……你說這是為什麼？」
「難道在朕所有的兒子中，他更看好小九？」
「還是在向朕表達忠心？」
老太監靜靜地躬著身子，保持沉默，只是靜靜地聽著。
唐皇，是一位雄主，極有主見。
無需他回答。
片刻後，唐皇仿佛想通了。
他站起身，笑著問道：「老傢伙，你說說……這歐陽烈沒殺小九，朕的心為何還很舒暢？」
老太監身體一震，這一次，皇上點名要他回答。
古往今來，帝王心術不可揣測，猜對者，大都會死！
老太監想了想，說道：「龍子，只有龍能欺。」
「外人欺，死！」
「哈哈哈！」
唐皇笑罵一聲：「老傢伙，難怪你能在朕身邊活到現在……還有嗎？」
老太監是不接皇帝話題的高手，不著痕跡地轉移了話題：「陛下，太子在皇城通往西涼的路上，已經安排好了殺陣。」
「就算歐陽烈不動手，九殿下可能也難以活著走到西涼。」
唐皇臉色一沉，閉上眼睛，有些心煩意亂地擺了擺手：「罷了！」
「小九能不能活……就看他命夠不夠硬了！」
「這一次，希望那些前朝餘孽都跳出來，讓朕能一網打盡！」
「老傢伙，有什麼消息，及時報上來。」
「是！」
老太監想了想，輕聲問道：「那楊貴妃那邊怎麼安排？」
「將她遷到孤山殿，除了朕外，誰都不能進出。」
「對了，切斷楊貴妃與外界的所有聯繫。」
「朕倒要看看，這宮裡還藏著什麼妖魔鬼怪。」
「遵旨。」
唐皇依然看著門外的風雪，口中喃喃出聲：「虎毒不食子……可你，真的是朕的兒子嗎？」
北風呼嘯，沒有回答。
這個問題讓老太監身子一顫，眼中充滿了恐懼，連忙低頭，裝作什麼都沒聽到。
唐皇眼皮一抬：「老傢伙，將西涼王的大印、王袍、儀架都送過去。」
老太監一愣，隨即點頭：「是，陛下。」
帝心……深似海！
難猜……
皇城外二十里。
有一片石林，乃是前朝豪強建造的堡壘，名為石柱林。
因堡壘外的石林而得名。
中午時分。
陰沉的烏雲依然遮擋著陽光。
因為大雪封路，西涼王的車隊用了半日才趕了二十里路。
此時，李長天帶著歐陽紫薇的車隊已經追上大部隊，合兵一處。
「報！」
曲收從堡壘內飛奔而出，停在李長天的馬車前，拱手行禮：「王爺，此堡壘已經荒廢許久，裡面空無一人，我們是否在這裡埋鍋做飯，休息一陣再出發？」
李長天搖了搖頭：「不是休息一陣，而是在這裡過夜，明早再出發。」
此言一出，曲收、何斗、歐陽紫薇、歐陽靈都是一愣。
歐陽靈黛眉微蹙，與自家小姐對視一眼，有些不屑地咕噥道：「現在才剛出皇城，難道王爺就累了？」
歐陽紫薇瞪了她一眼：「靈兒，不得對王爺無禮！」
「王爺既然選擇在這裡過夜，自然有王爺的道理！」
歐陽靈俏臉上帶著一抹不忿，小聲道：「嬌生慣養……」
歐陽紫薇伸出玉手，在歐陽靈纖細的腰肢上一掐，讓那高挺的胸脯都微微一顫。
歐陽紫薇有些尷尬地說道：「王爺恕罪，都怪紫薇平日太寵她，才讓她不知尊卑對王爺無禮，若是王爺生氣，請責罰紫薇。」
說完，歐陽紫薇一臉乖巧，靜靜等著李長天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