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不知是不是被佟玥嚇到，躲在沈奕身後不出來，只探個腦袋小心翼翼說，「對不起佟姐姐。」
佟玥目光落在沈奕的手臂上。
緊實有力的手臂，正護衛著身後的姑娘。
這畫面好像她是惡毒王后，蘇桃是白雪公主。
那，誰是白馬王子呢？
她扯了扯嘴角，擠出笑來，「沒事。」
轉身離去，走了兩步，身後又傳來女孩聲音，像極了深秋樹梢上的柿子，甜而清脆。
「奕哥，你不是說在給韓晉哥哥談生意嘛，怎麼到這來了。」
她連撒嬌都這麼輕柔好聽。
佟玥鬼使神差邁入拐角處，像個小偷一樣，偷窺著兩人。
她看到沈奕低聲笑，捏了捏小姑娘的臉，眉目溫潤，「在的，待會帶你去見韓晉，但你答應我下次不准再到這種地方來了，這地方不適合你，要來也得告訴我，我帶你來。」
「好！」蘇桃笑得很甜，又嬌，一頭扎進他懷裡蹭了蹭，「那你去哪也要告訴我，我不放心。」
「好。」沈奕長長應了聲，聲音寵溺，估計連他自己都沒發現現在的變化，「以後我去哪都帶著你。」
「奕哥最好了！」
沈奕似察覺一道悽怨的視線，朝這邊看來。
空無一人，皺了皺眉頭，看到懷裡人沖自己揚起笑臉，他眉心又舒展開來。
佟玥不知自己是怎麼回去的，她只知道在包廂里自己喝了不少酒，顧明睿跟她說了許多話。
她聽不太真切，精神恍惚，一直以為就算分手了，沈奕也像她一樣，心裡還有對方，他們只是理念不合，暫時吵架。
可今日一見，碾碎了她所有幻想，一切不過是一廂情願。
是徹徹底底的分了，什麼情人，不過是她單方面想和他還保持聯繫罷了。
「佟姐？」顧明睿攙扶著她上樓。
她像木偶一樣，任由著對方平放在床上，面頰泛紅，眼神迷離盯著天花板。
顧明睿吐出一口濁氣，蹲在床邊攥住她的雙手，俊秀的眉毛擰成一團，「佟玥……」
佟玥沒出聲也沒聽清。
他垂下眼瞼，神情落寞，起身，「那佟姐，有事記得喊我，我就住得不遠。」
佟玥不喜歡他隨便留宿，沒得到她的准許，顧明睿很聽話地走了。
他不會做叫她為難的事，六年前不會，現在也不會。
庭中燈照進，把屋子鋪了一床暖黃，香檳色綢面被子上，只露出蓬鬆濃密的烏髮，整個屋內一片死寂。
孤獨感從頭蔓延到腳底，被子微微顫抖，有幾不可聞的嗚咽滲出，不知過了多久才平息。
如果她媽還在，估計會掐著她耳朵罵她一頓，然後會端著熬好的粥送上來。
佟玥像行屍走肉般爬起來，去洗手間洗漱，看到了鏡中狼狽的自己，自嘲笑了。
這模樣，可不就是惡毒皇后嗎？
她煩躁地潑了把水，鏡面中的自己變得模糊，斑駁。
有什麼大不了，分手就分手！
她也可以找下一個！
外頭，隔著淋浴門，沈奕倚靠著牆壁，看著裡頭模糊的身影。
時而瘋了似捶打水面，時而又慢條斯理整理著自己的頭髮。
他目光悠長，英俊立體的五官隱在暗處，情緒不明。
胸腔起伏，仿佛壓抑著什麼，直到吐出這口氣，門開了。
她滿臉水漬，面頰泛紅，眼神迷離，像被紅酒煮透的櫻桃，嬌艷得誘人。
沈奕輕鬆一笑，「回包廂看你不在了。」
佟玥沒理他，撲到床上，聲音有些沙啞，「你怎麼進來的？」
「翻牆。」他實話實說。
走過來，他拎了把椅子在床邊坐下，翹起腿，掏出根煙叼著，「轉過來，讓我看看你。」
佟玥沒動，她怕情緒繃不住，把頭往被子裡塞了塞。
火焰騰升，點燃了煙，他臉上半寸光影，顯得愈發涼薄。
吐出團煙霧，沈奕過去大手扯開被子，鉗住她的臉，迫使直視自己。
想說什麼，注意到她臉上的傷。
他鬆了手，眉毛擰的更深，「怎麼弄的？」
白皙的手在傷口上方半寸停下。
煙霧熏得他眯眼，歪著頭蹲下去床頭櫃拿藥。
找了半天沒找到。
「藥箱呢？」佟玥不出聲。
他煩躁地揉了把頭髮，也不知在生誰的氣，過去把人從被窩裡拎起來。
「我問你藥箱呢？」
佟玥扯了扯唇，「不知道，可能放在樓下。」
他注意到她眼下紅彤彤一片，有哭過的痕跡。
眼底晦澀難明，沒有猶豫飛快下樓。
樓下電視櫃下面找到藥箱，拎著上回來，房門鎖了。
捻了煙，沈奕吐出口煙圈，回籠到鼻腔，敲門，「佟玥，把門打開。」
佟玥聽到了，躲在被子裡沒動。
外頭靜謐了會，很快又響起，但聲音變得陰沉，逐漸失去耐心，「快點開門！你到底在鬧什麼！別他媽讓我把門拆了！」
佟玥瑟縮了下，她不怕沈奕，但害怕他冷漠絕情的表情，和毫無溫度的語氣。
這讓她覺得陌生，不再像從前的他。
「砰」
他果真說到做到，開始踹門。
踹了兩下，門開了，沈奕被晃了個踉蹌。
他暴躁得還想罵她，入目是一張遍布淚痕的臉。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佟玥哭。
「沈奕！你滾！我用你管嗎？是我叫你來的嗎？」佟玥用力憋著淚，卻怎麼也憋不住。
把人往外推，「你對別人要多好有多好，對我怎麼就這麼殘忍！你滾，我不當小三！」
她喝了酒，酒氣撲的沈奕滿身。
他嫌棄她喝酒，手臂虛虛扶著她不穩的腰身。
佟玥掙扎著打他，沒什麼力氣，跟撓痒痒似的，沈奕站在那不躲不閃，紋絲不動。
目光落在她光滑粉嫩的腳上，踩在原木地板，白得晃眼。
她沒穿鞋。
沈奕漠視咒罵，輕聲說，「去床上坐好。」
他習慣了命令的口吻，可她很不聽話，杵在原地跟他無聲對抗。
沈奕最不喜歡她這點，咬牙彎腰將人扛起。
扔到床上，佟玥掙扎坐起，那人欺身按住她雙手，很輕鬆地就把她釘在原地。
「你不要跟我鬧。」他打開藥箱，拿過祛疤藥膏，抹到傷口，「誰說你是三了，我都拿了你的卡。」
他抬眼看她，笑笑，「不是說了，我是你的情。」
沈奕穿著黑色高領緊身打底，勾勒的胸肌輪廓清晰，外面套著黑色休閒西服，性感又深沉。
佟玥心底微微動容，他這是特意來哄她？
沈奕抬手，蹭去她眼角的淚珠，「是跟我置氣，還是跟她置氣呢？」
語調平緩，很有蠱惑感。
哦，原來是為小女友說情。
佟玥躲開，偏著臉，聲音冷得沁出水，「照片是你弄的吧。」
被拒絕，沈奕還面色不動，手又貼上她的臉，細細摩挲，「是我。」
他坦然承認，「但我本意並非如此，無意叫你難堪的。」
無論本意如何，事實就是她被他的小女友當面追問是小三。
沈奕目光在她臉上游離，指腹不輕不重碾著她的唇瓣，「別不開心，我這不是來陪你了？」
指腹撬開貝齒，佟玥沒躲，舌尖觸碰到他的手指，淡聲問：「你們發展到哪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