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晨讀。
探頭探腦不斷瞄著教室門口,翹首以盼的許海濤終於等來了他的天使。
沈安琪看起來神色如常,但他敏銳觀察到她瞳仁微微泛紅,下眼瞼也有些黑。
顯然沒睡好。
想到沈安琪是因為林城撕掉情書才情緒失控,許海濤牙都快咬碎了。
幸好他們結束了。
就算之前只是鬧彆扭,經過他的妙手加工,也絕對回不去了。
「沈安琪同學,這是林城寫的情書,我費了半晚上時間才拼好。」
許海濤嘿嘿笑著,獻寶般將拼好的情書雙手捧給沈安琪,仿佛這是他的傑作。
雖然殷勤,但他也耍了點小聰明。
他昨天中午拼好情書,但在作偽時多花了點時間,生怕出岔子。
嫉妒和狂喜交織,讓許海濤的胖臉漲成豬肝色。
他趕緊低頭,生怕沈安琪看出端倪。
可惜他純屬自作多情,沈安琪壓根沒在意他的表情。
誰會在意路人的反應呢?
許海濤父親固然有錢,但他本人的形象實在太差,說聲小肥豬都不過分。
在沈安琪看來,就算和富二代好,也得是在撲滿玫瑰花瓣的天鵝絨大床上浪漫,而不是被肥豬按住狠狠地啃。
洋溢青春的美麗可沒這麼廉價。
努力掩飾著厭惡之情,沈安琪伸出兩根水蔥般細嫩的手指,捏起情書,飛快地從許海濤胖手上空閃開,仿佛多停一秒都會弄髒。
許海濤雖然低著頭,餘光卻正好看到這讓他破防的瞬間。
他沒有抬頭,只是胸腔內燒著火,雖然這份鄙視來自沈安琪,但他毫不猶豫地將鍋甩給林城。
如果不是林城惹惱沈安琪,又怎會連累他遭白眼。
這個世界從來不缺這種人,仿佛自己的不幸都源於別人。
沈安琪如此,許海濤也一樣。
陪沈安琪一起進教室的陳筱雨和王妮娜默默地看著這一幕,若有所思。
陳筱雨不屑地想著,「嘁,虧他還是富二代呢,猥瑣得像頭豬,有賊心沒賊膽,安琪怎麼可能看上他?」
王妮娜卻發現了盲點,沈安琪對這份情書並非無動於衷,在她打開信封看了幾眼後漂亮的臉蛋瞬間紅了。
難道他們還有戲?
王妮娜咬著唇,暗自想著,如果只是誤會,她這個好閨蜜肯定要努力斡旋。
晨讀結束,老師走進教室,來不及問沈安琪,只能等下課。
王妮娜當然猜不到,沈安琪不是羞紅臉,而是紅溫了。
經過許海濤加工的情書,從溫情脈脈變成斯文敗類挑逗女同學的罪證。
沈安琪未來不是什麼好鳥,重來一次也很難有什麼改變,但她現在只有十八,還沒被社會污染太多,充其量是個愛慕虛榮、自私自利的漂亮女孩。
比起高人一等的生活,現在她更渴望灑滿玫瑰花的愛情。
這很正常,再放蕩的碧池拆封前也是完整的。
沈安琪終於明白林城為什麼不敢當眾表白了。
他害怕。
雖然不知道是喝了假酒還是腦子抽了寫這種東西,但如果這玩意公之於眾,那就不是表白被拒的問題,林城將會迎來社會性死亡。
即便2014年的輿論環境沒有十年後那麼離譜,也足夠讓他身敗名裂。
沈安琪的酥胸上下起伏,眼角泛著淚花。
她現在還沒有拆封,理論上還是純情少女,雖然有點茶,但她自己不覺得。
就像每個被侮辱清白的女孩一樣,憤怒讓她本就不多的理智完全喪失。
林!城!
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滿腹壞水的好色胚子,必須付出代價!
看著沈安琪的指關節都攥得發白,許海濤鬆了口氣。
雖然有些卑鄙,但效果很好。
父親說過,只要能達成目的,手段並不重要。
父親是商業天才,他說得對!
許海濤握緊拳頭,深呼吸幾次,不動聲色地想著。
他決定了。
送佛送到西,殺人還管埋。如果沈安琪心慈手軟,他會把這封情書的複印件連同舉報信寄給班主任、校長、政教處主任以及教育局。
當然,「教子無方」的林父林母也會從單位傳達室收到這封罪證。
林城必須身敗名裂。
他會陪著沈安琪狠狠痛打落水狗,然後張開厚實的臂彎,擁抱受傷的天使。
...
下課,中央花壇。
看著沈安琪泫然欲泣的模樣,陳筱雨和王妮娜也慌了手腳。
「安琪,怎麼了?林城的文采能有這麼好,能給你看哭?」一向看不懂氛圍的陳筱雨大大咧咧開著玩笑。
王妮娜想要制止已經晚了。
沈安琪怒從心起,將情書取出,一把扔向陳筱雨。
「你看,你自己看!」
陳筱雨被情書拍在臉上,嚇了一跳。
她和王妮娜交換眼神,都有些不安,趕緊打開信封。
陳筱雨和王妮娜同時瞪圓眼睛。
這種明顯流氓口吻的文字,真是林城寫的?
王妮娜七分不信,三分疑惑。
陳筱雨還在繼續拱火,「我知道了,林城這渾蛋寫的是這封情書,念的時候卻不會念出這些下流的話,等你含羞帶怯地接受,回家才能看到真實內容。」
王妮娜終於忍不住,她對陳筱雨的腦子從來沒報過希望,但這麼離譜的推測還是讓王妮娜忍無可忍。
「筱雨,就算林城是個不折不扣的混帳,他這麼做圖什麼?」
「人做事不可能沒有目的,他又不是白痴,就為羞辱安琪冒這麼大風險?」
這玩意是寫在紙上的,白紙黑字,鐵證如山。
只要拿到政教處,林城不被勸退也得挨處分,而且必然社死,以後在同學圈子裡像過街老鼠無處容身。
上輩子有仇是吧?
總之,疑點重重。
人總是願意聽自己想聽的話,不想聽的都是錯的。
沈安琪盯著王妮娜,一字一句的說道:「王妮娜,這種時候你還站在林城的立場替他說話,你什麼意思?我早就看出來你倆不對勁。你是不是想趁虛而入?」
王妮娜愣在原地,身體發冷,感覺眼前的沈安琪陌生的厲害。
好像她們從未認識過一樣。
也許是覺得盛怒下說的話太傷人,沈安琪張了張嘴,剛想說點軟話,王妮娜已經轉身離開。
女人的友誼就是這樣,脆弱得像張紙。
girl help girl如果存在,這世界上還能有婆媳矛盾?
王妮娜走了,只剩陳筱雨,她的腦子終於上線,提出還算正常的提議。
「安琪,這封信到底怎麼回事,你就別揪心了。複印一份交給李老師,讓老師和家長去溝通吧。」
沈安琪的臉色稍微緩和了幾分。
筱雨說得沒錯。
去給老師、學校解釋吧。
林!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