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城和安然先走，老徐也無心在廠里繼續逗留，家裡又是家徒四壁，索性請了假帶女兒先去外邊的餐廳。
距離水泥廠不遠處有一排商鋪，大部分是餐飲，還有各種商店，快遞網點、藥店等常見店面。
老徐的心情不錯，和幾個調侃他的老闆笑著打招呼。
找了家安靜的小店，老徐帶女兒在一個小包間坐下。
這家店主要經營西式餐點，最大的好處是小包間很安靜，方便年輕人關起門來說悄悄話，倒是挺適合父女談話。
點好菜，房門一關，老徐不等女兒說話，撲通一聲對著女兒先跪下，倒是把徐佳然嚇了一跳。
「爸，你幹什麼！你趕緊起來，我是你女兒！哪有父親跪女兒的！」
老徐被徐佳然硬拽起來，但還是垂頭喪氣的。
「佳然，我對不起你，欠下這麼多賭債，害得你差點跳樓，你要是真的出事，等你媽回來，我都不知道怎麼向她交代。」
原本徐佳然心中多少有點怨氣，也想著借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狠狠地給老爹上堂課。
但在聽他提起媽媽後，瞬間就怒了。
「爸！你雖然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但沒必要覺得對不起她。是她對不起你，對不起我們！」
徐佳然斬釘截鐵的說道：「林城通過安然記者尋找過她的下落，後來果然有了消息。」
盯著老爸，徐佳然一字一句的說道：
「她已經死了。爸，等會我們就去給她辦銷戶手續，你也可以恢復自由身，找個能和你踏實過日子的女人。」
徐建業愕然看向徐佳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佳然，你說媽媽已經死了？你確定嗎？」
「爸，具體細節我不想說，但她確實已經死了。失蹤四年就可以辦死亡證明銷戶，您不用等了。」
徐建業微微低頭，聲音有些沙啞，表情也有些傷感，「佳然，有些事我以前沒機會和你說，現在你長大了，是時候和你講講了。」
「你知道嗎？你媽媽和我結婚時已經懷孕了。其實那時候她還不到結婚年齡，領不了證，所以你最開始幾年沒有戶口，差點沒上成幼兒園。」
徐佳然有些心慌，「爸，你說這些幹什麼？」
「我是說，其實我知道你媽媽去哪了。她是去羊城了，對吧？」
「爸，別說了！」徐佳然突然不想聽下去。
「佳然，我必須說，過了這一次，我恐怕沒有勇氣說了。」
徐建業慘笑著，眼角已經有了淚花。
「你媽媽年輕時很漂亮。不，即便是現在她也很漂亮。她的美麗是超越年齡的，你雖然好看，但比起你媽媽還是差了點。」
嘟著嘴不開心的哼了一聲，雖然心裡不爽，但徐佳然知道這是事實。
當時她也有些遺憾，為什么爸爸那麼帥，媽媽那麼漂亮，她就比他們稍微差點呢。
兩個九十九分顏值生出來一個九十一分的女兒，不能說不好，但終究還是有些遺憾。
「你現在應該知道了，你的親生父親另有其人。」
「不！我不接受！我的父親只有一個，就是你！」
「佳然，你聽我說完。你媽媽當年太漂亮了，但她年輕，被一個富商的兒子騙了，所以有了你。她和我結婚時已經過了引產的時間，所以只能把你生下來。」
徐建業笑的很苦澀，「你知道，一個男人遇上這種事有多屈辱，所以我一開始不喜歡你，可畢竟是條小生命，我也捨不得讓你受苦。你媽媽要保持身材，不願意用母乳餵你，我就每天給你兌奶粉，一點點餵給你。」
「可以說，你就是我帶大的。但我心裡始終有心結，覺得你是本分的孩子。直到你一歲生日那天，高興地抱著我的手，喊了我一聲爸爸。」
「從那天起，你就是我的女兒，永遠不會改變。」
徐佳然一把抓著徐建業的手，「爸，你永遠是我爸，那個沒有養過我一天的人，我絕不會認！」
「佳然，你媽媽走的時候，其實我是知道的。那個富家公子也許是玩累了，也有可能是想玩點更刺激的，六年前來接走了你媽媽。當時他們還想帶走你，我堅決不同意。」
徐建業的表情非常堅定，「我當時說了，如果他們要帶走你，我就立即報警。」
富家公子本來也不怎麼想帶你走，有這句話真好借坡下驢，帶著你媽媽走了。
「爸...」
徐佳然沒想到背後還有這種隱情，一時間淚流滿面，不知說什麼好。
「佳然，你可以罵我，罵我毀了你的富家小姐前途，可我就是自私，就是不想離開你啊。」
說道這裡，老徐有些懊惱，狠狠的扇自己嘴巴子。
徐佳然趕緊抓住他的手，淚眼婆娑，「爸，別說了，如果你趕我走我才會恨你。」
人的感情都是處出來的。
這是她的真心話，她的父親只有一個，就是徐建業。
那個只在生物學上是她父親的人，她堅決不認。
她抱著父親，哭了好一會，直到外邊服務員在外邊提醒上菜才漸漸止住哭聲。
菜上齊了，兩人都沒有胃口。
但來都來了，也快到半點，只好默默地先吃著。
就在吃得差不多時，徐建業放下刀叉，仿佛下定了決心般說道：
「佳然，以前我對你好，還有臉面硬留你。這次我欠的賭債差點毀了你的人生，甚至差點害死你，我已經沒資格做你父親了。」
「我把你母親的地址告訴你，你去找她，她一定會給你安排。」
「我不去！」
徐佳然態度堅定，「爸，我會自己賺錢過好日子，還要帶你一起。」
「只是我有點不明白，爸，你根本不是好賭的人，怎麼會欠下這麼多賭債？」
徐建業有些羞愧地說道：「那都是騙局，是我一時鬼迷心竅，結果中了圈套。」
「中了圈套？」
徐佳然眯起眼睛，猛地想到一個人。
「是那個女人派人幹的？」
徐建業見徐佳然連媽媽都不肯叫，心中不是滋味，正要說些什麼時，她的表情已經只剩冰冷。
「爸，我已經知道了。她太惡毒了。」
「現在我們就去註銷戶口。立即，馬上！」
徐佳然再也無法忍受，沒有這麼欺負老實人的。
拋棄丈夫固然無恥，但好歹還能理解為嫌貧愛富，為了隱藏這段不光彩而對前夫下手，就是連做人的底線都沒了。
既然不想做人，那就註銷戶口，讓她成為一個不存在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