產婦身形消瘦，面容憔悴，身上穿著的衣物也是破舊不堪，補丁很多。
再看看她那因長期勞作而變得粗糙無比的雙手以及黯淡無光的肌膚。
不難想像她在婆家的日子過得有多艱難。
可以肯定她在婆家沒有什麼地位，畢竟她也說了，她的丈夫會打死她。
她的丈夫愚昧守舊，導致她寧願去死都要保住自身貞潔。
毯子外，是老祖宗耐心的引導聲音：
「你放鬆，用力，像拉大便一樣的使力，清清，你看看，沒有看到孩子的頭髮？」
白清清聞言低頭看著產婦的下身，目測那個長度是不夠讓胎兒出來的。
黑色的胎毛她也是一點沒有瞧見。
於是她連忙說道：「老祖宗，我這裡看不到胎毛，現在該怎麼做？」
秦醫生在毯子外，聽到這話，立刻就知道產婦的宮口可能還沒有開出十指。
這種情況，那就非常的危險了。
因為產婦的羊水已經破了，宮口又沒有開全，孩子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得到及時的生出來，除非……
「孕婦同志，你現在的情況非常危急，你如今想要平安生下孩子，唯一的辦法就是剖腹取子了。」
老祖宗的聲音非常嚴肅，白清清聽到這話，瞬間想到了剖腹產這個詞。
原來很早，國內就有這個方法了。
「剖腹？不。」
產婦聽到這個詞，顯然嚇的不輕。
她搖晃著腦袋，表示拒絕。
白清清冷著臉看著她，一旁的劉喜兒護士，則勸說道：
「你要聽醫生的話，你這個情況繼續下去，孩子是會活活的在你的肚子裡面憋死的！」
她的話音剛剛說完，那產婦就流下兩行清淚，堅持著哽咽著說：
「死了也好，我的身子生不出帶把的男娃，再生一個丫頭出來，反而是讓她跟著我受罪吃苦，不如不生了。」
「都怪我沒用，怪我沒用啊……」
劉喜兒護士顯然被這番話聽的震驚三觀了，她瞪著眼睛反駁：
「生不出帶把的男娃又不是我們女人的錯，書上說生男生女是由男人決定的，你生不出來男娃，那是你男人沒種，關你什麼事？」
「還有，你要是不生了，你孩子憋死是肯定的，可你也好不到哪去，一個死胎在肚子裡，你能活下來，就是你命大。」
產婦聽到這話無動於衷，默默地流著眼淚，嘴裡不時地痛呼幾聲。
「清清，產婦宮口開得如何了？能看到胎毛嗎？」
儘管產婦拒絕了老祖宗的提議，老祖宗卻盡職地詢問著產婦的狀況。
白清清微微低下頭，目光仔細地觀察著產婦的宮口處。
結果依然令她失望——除了不斷流出的羊水，根本看不到哪怕一丁點胎兒的蹤影。
白清清不禁皺起了眉頭，心中暗自思忖著這棘手的情況。
她緩緩抬起頭，望向站在毯子外面的老祖宗，聲音焦慮地回應道：
「老祖宗，產婦目前除了流水之外，我仍然無法看到胎兒的任何跡象。」
此時，老祖宗在毯子外來回踱步，腳步顯得有些焦躁不安。
他一邊走著，一邊急切地說道：「同志啊，時間緊迫！你必須儘快做出決定了，再這樣拖延下去，不僅是你腹中的孩子，就連你自己也可能會有生命危險！」
產婦此刻卻只是默默地流著眼淚，對老祖宗的話語似乎充耳不聞。
白清清實在看不下去了，她瞪大了眼睛，怒視著面容憔悴的產婦，大聲呵斥道:
「你連死都不害怕，為什麼還會如此懼怕你的丈夫打你呢？倘若他膽敢對你動手動腳，你完全可以奮起反抗，狠狠地回擊他呀！大不了就是拼個魚死網破，總好過窩囊地活著！」
接著，白清清稍稍平復了一下情緒，但語氣仍舊嚴肅：
「你口口聲聲說不想讓肚裡的孩子出生後受苦受罪，說你沒用，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就這樣輕易放棄了自己的生命，那麼你已經生下的那四個丫頭該如何自處？」
「她們將與一個嗜好虐打妻子的父親共同生活在同一個屋檐之下，她們以後的日子恐怕只會是生不如死！」
說到這裡，白清清頓了頓，加重了語氣繼續說道：
「你覺得你的做法是出於對孩子的愛嗎？你錯了，你真正愛的人只有你自己罷了。你選擇死亡，無非是想要逃避現實，尋求自我解脫而已！」
「你死了，就解脫了，可那些可憐的孩子們還那么小，什麼都不懂得繼續活下去！像你這樣自私狠心的人，根本不配為人母！」
「她們五個孩子怎麼會如此不幸地投胎到你的肚子裡，真是瞎了眼！」
白清清冷冷地喝道。
每一個字都如同鋒利無比的利劍，直直地插入產婦脆弱不堪的心臟上。
產婦只感覺心口傳來一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
就連下身原本難以忍受的劇痛此刻竟也被這心痛所掩蓋而暫時忽略過去了。
極度的痛苦令她不由自主地咬緊牙關，甚至將舌頭都咬破了，滿口瀰漫著濃烈刺鼻的血腥味道。
這股血腥味卻如同一劑強心針，讓她的神智清醒了不少。
她再也無法抑制內心洶湧的情感，放聲大哭起來，淚水如決堤的洪水：
「我不是你口中所說的那種人！我愛我的孩子們，我一直最愛的就是她們……」
她的哭聲悽慘悲切，令人聞之心酸落淚。
白清清的聲音依舊清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既然你說愛這些孩子，那為何當醫生提出要通過剖腹來取出孩子時，你卻堅決不同意？你這是懼怕自己即便死去，身軀也不能保持完整嗎？」
這番話語猶如一盆冰水從頭澆下，讓產婦原本就冰涼的心徹底墜入了無底深淵。
其實，白清清所言不假，在此前面對醫生建議剖腹取子時，她的確曾閃過那樣的念頭。
她光是聽到「剖腹」二字就已經毛骨悚然了，她的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一幅極其恐怖的畫面——
自己的肚子被硬生生地劃開，鮮血淋漓......
不由自主地讓她聯想到村子裡那些殺豬匠們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