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雲吃了藥,運轉靈力恢復了些力氣,鬆開了扶著煉十三的手,有些虛弱道:「殺先生見諒,不求殺先生出手,只希望殺先生能給寧雲斬妖門通行印記,讓在下將兩人帶出來。」
殺先生本有些疑惑,但又想起那顧子虛確實出色的面容,眉毛一挑有些恨鐵不成鋼地瞪了煉十三一眼:「你莫不是看上那顧子虛了?我多個嘴,這男人啊,長的越好看的,越不靠譜。」
煉十三不知道師父瞪自己幹嘛,只能憨憨笑笑,希望這事兒趕緊過去。以往便是這樣,只要聽不懂,笑著點頭就可以了。
寧雲一愣,有些哭笑不得解釋道:「殺先生多慮了,我與那顧子虛只見過一面罷了,連話都沒說一句何來喜歡?只是當日掌門和渡生殿殿主之間有賭約,若是這顧子虛出了事,就算不是我們的錯,也會是一潑髒水不髒也臭了。」
「你倒是顧大局。」
殺先生有些奇異地眼光看了眼寧云:「也不知你是年齡小不開竅,還是天生石頭心,這般情況,受了這般苦痛,竟然還能如此,真想把你要來仔細研究一番……咳,見諒,習慣了。行了,去吧,再不去兩人出了事,你這苦可都是白受了。」
說著,抬手一個印記打過來後,揮手將寧雲送下山峰,轉身對著傻笑的煉十三背上一個巴掌。
「練功去!下次門內大比如果你輸給了劍瘋子的徒弟,我就送你下煉獄!」
一個眨眼,寧雲就從峰頂到了斬妖門前。
斬妖門,乃是煉獄峰專門處置犯了錯,但又因為一些原因不能直接處死的聖天門弟子。說是門,其實就是四周被陣法包圍的一處山林。
門內有聖天門各長老及峰主從鎮妖地抓來的妖獸,從九品至三品均有,不限靈力等級每個妖積1分,若是被放逐進入的弟子能夠殺夠100隻妖,也就是積100分還活著,便能二選一。
廢去靈力然後在門內做個雜役,又或是保存靈力但是帶著禁制送去鎮妖地殺妖百年。
這門若沒有長老或峰主的印記,只可進不可出。顧子虛不知道還情有可原,但柳月瑤應該是知曉的,竟還闖了進去。
踏步邁入,眨眼間,陰風呼嘯,整片大雲籠住了山林。濃雲滾如滔天巨浪,在林間翻湧,擋住了所有的日光。
寧雲面不改色,手中結印,掌心向上,只見四道靈符憑空浮現迅速升空,向四方散開,須臾便各自歸位。
剎那間掌心湧現出數道黑白光芒,一幅碩大的陰陽八卦為底的羅盤顯現出來,中央有一指針不停轉動著。
寧雲左手虛抬,一股縹緲靈氣在她指尖縈繞流動,這是當時柳月瑤的信蝶散去前收到的一些靈力氣息。以此為引,本像無頭蒼蠅般的指針向著一個方向忽然停下。
確定了方向,御劍飛上林子上空,原地停滯一瞬,倏然飛出,帶起了劇烈的氣流,將雲層破開。
林內無數弟子見著又有送死的上去,紛紛面帶興奮潛入黑暗向著那裡趕去,準備撿個屍,武器誰都不嫌多,運氣好說不定還能撿到些符紙,陣盤這段時間又能熬過去了。
空中急速飛行的寧雲身邊不知何時漸漸起了迷霧,感受到什麼,她餘光掃向右後方,就聽見一聲吼叫,腳下飛劍一個騰移避開。
轉身就見一似龍似蛇比她不知大了多少倍的妖獸,雙目凶光畢露,利齒猙獰,眼含殘忍與血腥,仿佛要將她連皮帶骨吃下去。
「吼!」龍似妖獸迅猛撲襲而來,聲勢浩大,起落間利爪已經探出。
「四品。」
寧雲眼神淡漠移開,腳下輕點,陣法驟起。只見無數靈力組成的黑色鎖鏈沖天而起,將隨似龍妖獸而來的霧氣破開,黑芒如潮,翻滾奔騰,黑色鎖鏈傾巢而下,直入妖獸體內。
「嗷!!!」
似龍妖獸被疼痛激怒,憤怒地搖擺著想要擺脫鎖鏈,卻越來越緊,四處都是崩出的細碎血肉,以及嘩啦作響的鎖鏈之聲。
短短几息,本凶神赫赫,在林子裡算是領頭的四品妖獸便沒了聲響,又是幾息過去,妖獸如被人抽皮扒筋一般,內里空虛癟了下去,只剩下妖獸皮和龍蛇角飄在空中。
寧雲像是絲毫沒有用力一般,只是輕描淡寫將兩者收在儲物袋裡,繼續向前飛行。
這一手,是人是妖都沉默了。
盯著虛空漂浮的羅盤隨時調整方向的寧雲,終於在半盞茶後見到了遠處正苦苦支撐的柳月瑤,以及不知為何暈倒在地的顧子虛。
柳月瑤早就支持不住了。
她只有六品靈力,在年輕一代里雖然不錯,但稱不上優秀。
而且這裡還是斬妖門,六品在這裡就是個小嘍囉一般的存在,能支撐到這個時候,若是被爹爹知道了也不知道會不會欣慰。
當時身上最後一個信蝶怎麼就傳信給了寧雲師姐呢,她看起來很不好相處的樣子,萬一不來怎麼辦?
早知道當時傳信給爹爹了,雖然可能,不,一定會被剝奪獵妖大典的參賽資格,但是總比悄無聲息死在這裡要好太多了。
「我不想死的這麼丑!」
柳月瑤抽泣著,一邊一手揮舞著有些生澀的劍法,一手護體術法不斷。
這麼一個失神,她也沒看到,身後有一拇指細晶瑩剔透的四品毒蛇正蜿蜒而來,悄無聲息,所到之處無形無蹤,不留痕跡。
「嘶!」
「鋥!」
回過神的柳月瑤抬頭就見剛剛念叨著的寧雲師姐如天神下凡般出現在她面前,一柄黑劍從天而落將毒蛇死死釘住。
輕描淡寫揮手就是一個防禦陣法,以及恢復的靈藥,這滿滿的安全感,她「哇」一聲抱著寧雲便是一把鼻涕一把淚,小孩子般痛哭著。
啊,這。
這下子,寧雲也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