訴竹歧在前面聽著,眉毛悄然皺起,眼中帶著一份凝重與疑慮。
周圍的人此起彼伏地打著哈欠,全都在吐槽返校怎麼這麼困,明明前一晚睡得不晚。
她甩了甩腦袋,將自己腦海中雜七雜八的東西拋開,看著手裡的練習題,準備先應付下午的考試。
倏地,斜後方響起了「咚」地一聲,訴竹歧下意識回頭,視線放在了那個說八卦的女生身上。
女生的腦袋砸到了桌子,痛得齜牙咧嘴,正在慢慢地撐起來。
她似乎是有些尷尬,輕輕地揉了揉自己磕到的位置,小聲嘀咕著為自己開脫,也不知道是跟誰在說話。
「我就是太困了,困得都寫不出字來了。」
對上訴竹歧的視線,她也是訕訕地笑著,撓了撓自己的臉。
她看向自己旁邊的同桌,發現對方也是一股昏昏欲睡的樣子,已經靠著牆進入夢鄉了。
嘴閒不下來的她,又把目光放到了前排的訴竹歧身上。
女生眨了眨眼,發現自己好像很少跟這個斜前桌說話。
但是她很漂亮,她也喜歡跟好看的人交朋友。
於是她深長胳膊,費勁地用筆頭輕輕地戳了一下訴竹歧的肩膀。
訴竹歧再次扭頭往後看,發現女孩扔過來一個小紙條。
訴竹歧打開。
——你是叫江離落對吧,我叫段欣然。
後面跟了一個可愛的小表情。
訴竹歧現在還不是很習慣「江離落」這個名字,所以看了一會兒,才回了一個「嗯」,把紙條扔回去。
下課鈴聲打響,這就說明自習時間結束了,等十分鐘課間結束,就開始上課。
大家的困意被下課鈴聲壓下去一點,搖搖晃晃地就出了教室,該喝水喝水,去廁所的去廁所。
英語老師已經提前來到教室里,批改著積攢的聽寫作業。
訴竹歧腦袋也有點昏沉,她用手撐著腦袋,視線瞥向了自己旁邊的座位上。
她緩慢地站起來,晃了兩下,然後扶著桌面彎腰。
項思琳的書桌里胡亂地塞著書跟試卷,看起來有些亂。
她屏住呼吸,從中拿出一大堆試卷出來,並沒有異樣,又給她塞了回去。
然後她的視線下移,看向了桌子,仔仔細細地看了四個桌子腿,都沒有發現東西。
正當她的手移向了凳子,準備將它翻個面的時候,預備鈴驀地響起來。
訴竹歧咬住了自己的後槽牙,似乎還磨了磨,不得已收回了手,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而在項思琳的椅子下邊,一個乳白色身體的蟲子正在蠕動。
……
下課鈴響起,英語老師走下講台,往外面走去。
訴竹歧將項思琳的椅子反過來,看到了正在邊緣蠕動的蟲子。
蟲子距離她的手指只有不到三指遠,似乎是感受到了什麼,正在瘋狂地朝她的手指爬。
訴竹歧不太喜歡這種無脊椎動物,甚至感覺身上起雞皮疙瘩。
她眼疾手快地從自己桌子上拿了一根筆刀,一刀直接把蟲子戳了個對穿。
筆刀是她在上課的時候準備出來的,為的就是這一刻。
她刺的位置差不多是蟲子腹中的位置,但是蟲子還是在她的筆刀下邊瘋狂蛄蛹,絲毫不受這一刀的影響。
訴竹歧拔出來筆刀,對著它的腦袋又是一刀。
她的位置有些特殊,又是刻意擋著,除非扒在她後背上瞅,否則看不到她在做什麼。
筆刀在她的手裡旋轉了兩圈,將蟲子切成了三四段,蟲子都沒死。
訴竹歧都驚呆了,她都有點想給這個堅強的蠕蟲鼓掌,最後她乾脆把蟲子砍了個粉碎,終於是將它完全殺死。
她用了四五張衛生紙隔著,將蟲子屍體擦下來,忍著噁心準備扔到垃圾桶里。
就在她剛擺正凳子的時候,去上廁所的段欣然回來了。
她聞了聞空氣中的味道,語氣裡帶著不滿嫌棄,小聲嘟囔,「什麼味道……」
訴竹歧之前在屏息,並沒有聞到。
所以當她開始呼吸之後,就聞到了一股比之前更濃郁的刺激味道。
訴竹歧差點背過氣去,眼前都發黑了幾秒。
——這種蟲子會分泌氣體,在死亡後氣體的濃度會直接翻倍。
這是她總結出的結論。
訴竹歧知道這東西不能再放在室內了,趕在上課之前,帶去廁所,扔進便池,把蟲子屍體沖了下去,筆刀也沒要,一起扔掉。
上午的課訴竹歧一節也沒聽下去。
她手裡捏著筆,在紙上戳了又戳,動作看起來有些隨意,眼皮子甚至都垂了下去。
大概是之前中過迷藥,對這一類的東西有點抗性,訴竹歧很快就緩了過來,只是還有點發暈。
語文老師看著一個又一個人腦袋撐不住地點頭,甚至還有幾個人睡了過去,忍無可忍地掰斷粉筆,怒吼著讓睡覺的那幾個人去一邊站著。
「都叫你們不要熬夜不要熬夜!」老師把書甩到講台上,「第二天就返校了!返校直接就考試呢!還不重視!」
「你!你也起來!」老師恨鐵不成鋼地戳著第一排睡過去的女生的腦袋。
女生遏制住睡意,抱著書站到一邊的時候,都有點控制不住地往前傾倒。
上午的課很快過去。
大家三三兩兩結伴,準備去食堂吃飯。
「好久沒這麼困過了,你困不困啊?」
「困炸了,感覺失眠都治好了。」
「我也沒熬夜啊,是不是跟你玩久了,你身上的睡氣把我感染了?」
「不行不行,中午得好好休息。」
「真怕老師看不出來我下午寫的什麼字……」
訴竹歧等人走得差不多,也從自己座位上站起身來,打算往外走。
她剛走到門邊,準備拉開門,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她不得已後退兩三步,聽著門吱呀的聲音,抬頭看向了來人。
少年穿著一身純白校服,身形頎長,陽光下,他的皮膚有些過分白皙,頭髮烏黑濃密,碎發壓在他的眉眼上,顯得有些凌亂。
少年眼睫微抬,注意到了裡面有人,看都沒看一眼,就只是懶洋洋側身,讓對方先過去。
訴竹歧見他動作,也不謙讓,徑直走了出去。
等她的身形消失在走廊盡頭,傅時響隨意地掃了眼長廊,確保空無一人。
他直起身子轉過來,左腳一勾,用腳後跟將門抵住,順手鎖住。
他看著大開的窗戶,鼻尖縈繞著難聞的味道,但是他似乎並不受其影響,眼底是一片清明。
「母蟲來過這裡。」他眉頭輕壓,視線微微沉。
說著,他修長的手指摸到了兜里的微型信號干擾器,指節輕屈,將干擾器打開,屏蔽監控等一切正在錄像的電子產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