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算到了「轉機」,鶴昱就一直想推出爆發的具體時間。
但是每次都以失敗告終。
鶴昱沒有家人,因此在元旦那天,去了自己師傅的道觀拜訪。
他的師傅早在前幾年就去世了。
師傅去世後,他才下山入世,尋找一些其他生路。
這幾年他也會時不時地回來,這還是第一次帶著心事回來。
鶴昱推開虛掩著的門,走進小院中。
師傅走之前讓他下山,不要鎖住道觀的門,這樣若是有人在山中迷了路,還能夠在這裡住幾晚。
鶴昱走到祠堂,拿出兜里的打火機,點燃了一旁的殘蠟。
微弱的火苗亮起,躥入他的眼裡。
鶴昱壓著眉心,單膝跪地拍了拍蒲團,然後跪了上去。
面前列著數十個牌位,最左邊那個牌位,赫然就是他師傅的。
他絮絮叨叨說了一堆最近遇到的煩心事,到了半夜才離開祠堂,宿在了道觀中。
也就是那天晚上,他做了一個夢。
他夢到自己成了一棵樹,視角局限,但是很高闊。
狂風將他的葉子吹掉半數,似乎是要折斷他,讓他感到壓抑與難受。
天空烏雲密布,隱隱有暴雨之勢,而周圍尖叫聲此起彼伏,人們奔跑在街道上,慌亂推搡。
落在後面的人滿臉驚恐地朝身後望去,異形緊追不捨,一個章魚頭人身的異形甩出自己的觸手,卷著他的腰,拉近後直接用觸手包裹著男人的身體,將他吞吃入腹。
到處都是屍體,身首異處,開膛破肚,場面讓人一度生理不適。
窗戶被大力擊碎,異形攀爬者上了那些高樓大廈,竄進去就開始了獵殺。
而鶴昱在旁邊眼睜睜地看著,仿佛真切體會到了那股絕望一樣,大口大口的呼吸,仍舊覺得喘不上氣。
他看見一個小女孩正抱著一具屍體,撕心裂肺地哭喊,嘶吼,像是處於極度崩潰的狀態一般。
她懷中的人穿著獵手獨有的作戰服,身體被洞穿了一個大窟窿,血液在他的身下乾涸,也弄髒了女孩的白裙。
她的脊背彎曲,臉幾乎埋在了獵手的肩頭,肩膀隨著哭泣一抽一搭,好似整個世界都崩塌了一般。
而在她的不遠處,又出現一隻異形,那隻異性嘴裡流著涎水,正拖動著自己脖頸上長出的四隻觸手,慢慢地朝這邊走來。
它像是只正在靜靜觀察獵物的獵豹,蠢蠢欲動,只等女孩一動,就要上去將她的身體撕裂。
而小女孩顯然也意識到了什麼,她眼眶通紅地朝著章魚頭異形這邊看過來,那眼中翻湧著滔天的恨意與怨怒。
章魚頭異形用觸手做支撐,將自己甩到空中,隨後所有觸手張開,全部伸向她,就像是要將她包裹在自己的身體裡一般。
顯然,它做好了進食的準備。
鶴昱在一邊看得很著急,他想衝出去,卻只是一顆旁觀的樹。
他下意識地不想看到一條鮮活生命死亡的血腥畫面,只得無力地閉上雙眼。
然後他就醒了。
道觀外面的天空大亮著,他在床上呆呆地坐了很久,這才收拾好自己,往祠堂奔去。
他跪坐在蒲團上,對著牌位磕了好幾個頭,桌上的殘蠟已經完全燒盡,他也收拾了東西離開,準備下午的獵手聚會。
而聚會過後,鶴昱都快到家了,卻忽然接受到了波動值共享,緊隨其後的就是段玹的消息。
於是他連忙讓司機師傅掉頭返回,在距離幾百米的位置讓司機師傅離開了,自己下車朝著定位狂奔。
在他看見地上那已經死亡的章魚頭異形的時候,他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往上攀,一寸一寸往上,如跗骨之蛆。
他總以為自己已經做好了要面臨異形爆發的準備了,但是當現實快到來的時候,他卻膽怯地想要躲藏。
他其實根本就沒有準備好。
……
時間回到現在,鶴昱跟張振國匯報完了這次的異形事件,猶豫了半天,暫時沒告訴他自己做的夢。
掛斷通訊之後,他就拉開自己的椅子,坐在了書桌前面,拿出一根筆開始寫自己在夢境之中的經歷。
他感覺自己說話根本描述不出來,所以選擇寫,之後再拍給張振國。
這個夢他記得很清楚,將自己見到的一些異形的特徵都寫下來了,希望能對組織有一些幫助。
等完成這些之後,他便拍照給張振國傳了過去,自己則洗了個澡,就躺在床上,期望可以繼續做夢。
……
…………
「錚——」
一道空靈的劍鳴聲在空氣中響起。
站在少女前面,準備伸出爪子攻擊她的異形聽到了聲音,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立刻閃身要往周邊躲去。
破空聲乍響,一道流光閃過,長劍虛影直接穿透了異形的身體,將它貫穿。
訴竹歧右手抬起,手中正操控著孤筠劍,她將孤筠劍的虛影散去,便從容地走到了異形身邊,單膝跪地,吸收了它的能源。
快過年了。
訴竹歧哈了一口氣,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她將地上的異形找個地方埋了,隨後便繼續往樹林深處走去。
從元旦到現在已經有十天了,還有五天就過年,這些日子她一直在尋找異形獵殺,增長功力。
其實她也不用刻意去尋找異形,異形總是在問到她的味道的第一瞬間,就率先朝她撲來,都不會去管其他生物。
其實殺到一天前,她就把灣江的異形給殺光了。
用靈識掃也掃不到。
但是就在她今天準備在家休息的時候,卻又在別墅周圍發現了異形,也就是她剛剛殺的這一隻。
所以她準備再往前面走一走,看能不能找到異形是從哪來的。
灣江市北鄰路北,東北方就是一排山。
訴竹歧現在就在這邊的山上,踩著厚厚的雪,邊走邊用靈識掃描。
倏地,她感受到了一股異常的波動。
訴竹歧立刻轉遍了方向,朝著右前方跑去。
前方立著一塊明黃色的牌子,明確標註著「前方懸崖,請勿靠近」。
訴竹歧視若無睹,依舊是朝前方走著,還順便放出了她的藤蔓。
等走到了懸崖邊上,她驅使藤蔓纏繞上周圍的樹,隨後便放心地跳下懸崖,掛在半空。
隨著降落,她能夠明顯感覺到,自己距離那股波動已經非常近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個巨大的窟窿,窟窿裡面黑黢黢的,隱隱約約閃著一些光點。
這個窟窿攀附在岩壁上,並不像是岩壁裂開,而是從空氣中撕裂。
訴竹歧伸出手去觸摸這個窟窿,卻直接穿過了它,摸到了裂縫後面的堅硬石頭。
一陣咔嚓咔嚓的響聲從裂縫中響起。
醜陋的異形伸出自己的前肢,抵著岩壁將自己拉扯出來,就嗅到了一股難以言喻的芳香。
然而還沒等它攻擊,訴竹歧就先把它了解了。
現在的異形基本都是單只出沒。
對於現在的她來說,這種都沒什麼攻擊力,就像是個大爬蟲一樣。
但若是這樣的異形成群出現,上千上萬個,訴竹歧就得謹慎一些了。
她的手伸出去,又在半空中頓住,犯了難。
她想要填上這個窟窿,但是不知道該怎麼做。
她試探著使用靈力,將其縫合。
裂縫居然真的縮小了。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訴竹歧並沒有多少驚訝。
但是她覺得,現在就填上,她太吃虧了。
於是她果斷放棄了輸入靈力,反而等著異形從裡面出來,然後狠狠地收割一波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