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寧雪的心猛地一揪,她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把相框拿起來,那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呵護一件稀世珍寶。
取出裡面的一張舊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混血且極其貌美的年輕女人和一個西方面孔的中年男人的合影。
年輕女人她認出來了,正是周祿寒的母親梅嫻,而這個中年男人的五官和眉目,她似乎在哪裡見過。
夏寧雪的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畫面,那是在拍賣會上,跟周祿寒曾經站在一起談話的那位西方面孔的老人。
「我跟他的關係,很複雜,以後我會告訴你。」周祿寒的話在她耳邊迴響。
她緊緊盯著照片,嘴唇緊抿著,像是在壓抑著內心即將爆發的情緒。
把照片翻過來,背面是一行英文,她的眼睛快速掃過,翻譯過來大概是,願父親一切安好。落款的字跡是,梅嫻·雲貴與。
夏寧雪倒吸了一口冷氣,那冷氣像是冰冷的匕首,直刺她的心肺。
周祿寒的母親竟然是國外貴族,是雲貴與家的人。
難怪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將帝天轉讓,但實際上,他是將帝天轉到了他另一個身份的名下。
她眯著眼睛,過了半晌,突然一笑,那笑容中充滿了苦澀與無奈,「周祿寒,你可真是好樣的。」
她的心中五味雜陳,既有對周祿寒隱瞞身份的憤怒,又有對未來未知命運的迷茫與恐懼。
兩日後,A城機場外。
陽光灑在地面上,泛起一片金黃,夏寧雪靜靜地站在車前,身姿挺拔卻難掩內心的焦急。
她的目光緊緊地鎖定著機場大門,雙手不自覺地微微握緊,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變得無比漫長。
沒過多久,芸姐便牽著冬冬的小手從機場大門緩緩走出。
冬冬那靈動的小眼睛瞬間捕捉到了夏寧雪的身影,眼眸中閃過一絲驚喜,毫不猶豫地立刻掙脫芸姐的手,邁著那還略顯稚嫩的小腿,如同一隻歡快的小鹿般朝她跑來,嘴裡還大聲喊著,「媽咪!」
那聲音清脆響亮,仿佛穿透了周圍的嘈雜,直直地鑽進夏寧雪的心裡。
夏寧雪的心瞬間被填滿,她急忙蹲下身子,動作迅速而又輕柔,張開雙臂,一把將冬冬緊緊摟進懷裡。
那擁抱的力度像是要把冬冬融入自己的身體,聲音里滿是抑制不住的思念,「冬冬,媽咪也好想你。」
「我也想媽咪。」冬冬緊緊摟著她的脖子,小臉在她的肩頭蹭了蹭,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裡面仿佛盛滿了星星,純淨而明亮。
「芸阿姨說,哥哥去了 y國,哥哥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冬冬抬起頭,眼中帶著一絲委屈與疑惑,那小模樣讓夏寧雪的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輕輕揪了一下。
夏寧雪心裡一酸,臉上卻依然努力擠出笑容,隨即輕輕颳了刮她的鼻尖,笑著安慰道,「誰說的呀,你哥哥才不會離開我們呢,他呀,是偷偷去找爹的了。」
她的聲音輕柔而溫暖,像是一陣春風,試圖吹散冬冬心中的不安。
冬冬歪著小腦袋,那可愛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一臉疑惑地問,「真的嗎?爹的在 y國嗎?」
夏寧雪溫柔地抱起她,輕輕點了點頭,「是的呢,等過幾天,我們也去 y國找爹地和哥哥。」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堅定,仿佛在給自己打氣,也在向冬冬傳遞著信心。
芸姐把墨鏡摘下來,露出那張一如既往風韻猶存的臉龐,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調侃打趣道,「你這是要帶著寶貝女兒,到國外去『抓』老公和孩子了呀?」
夏寧雪笑了笑,沒有回應,只是轉身發動了車子,動作熟練而沉穩,車子緩緩啟動,穩穩噹噹地朝著周公館的方向駛去。
芸姐坐在副駕駛上,轉頭望向后座。
冬冬畢竟是第一次坐飛機,再加上一路上的舟車勞頓,對於一個幾歲的孩子來說確實有些吃不消。此刻的她已經趴在后座上,小臉蛋紅撲撲的,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陰影,甜甜地進入了夢鄉。
芸姐收回視線,微微皺了皺眉頭,表情變得嚴肅起來,語重心長地說道,「冬冬自出生以來就沒跟她哥哥分開過,寧雪,你得做好心理準備啊。」她的聲音低沉而緩慢,像是在敲響一記警鐘。
一路上,該說的話都說了,該交代的事情也都交代了。
芸姐的意思,夏寧雪心裡明白,無非是在提醒她,要趁早做好與孩子們可能分離的心理準備。
周祿寒是雲貴與家唯一的外孫,據說雲貴與家族在 y國有著十分悠久的歷史。雲貴與家的祖上是聲名顯赫的月德伯爵,同時也是 EPR盟會的創始人。整個雲貴與家族曾經有幾百號人,但流傳到這一代,幾乎已經所剩無幾了。
雲貴與家在 y國是真正的貴族,也是僅存至今的貴族。現在的老家主,也就是周祿寒的外公,是在當年戰亂期間倖存下來的唯一遺孀。如果不是他這一脈,恐怕雲貴與家早就已經不復存在了。
老家主的女兒梅嫻,是雲貴與家唯一的千金,而她的兒子周祿寒,自然就成了老家主如今唯一的希望。
老家主帶走冬冬,意味著什麼,夏寧雪心裡再清楚不過了。
她目光堅定地直視前方,眼神中透著一絲倔強與決然,「冬冬是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不管老人家出於什麼目的,我都不可能跟孩子分開。」
芸姐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帶著一絲擔憂,問道,「如果他是要爭奪撫養權呢?」
夏寧雪握住方向盤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手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沉默了一會兒,她沒有說話。
內心卻像是掀起了一場狂風暴雨,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
芸姐無奈地嘆了口氣,「周祿寒有雲貴與家的血脈,又是僅存的貴族後裔,除非能讓那老頭接受你,否則……」
夏寧雪勉強笑了笑,那笑容中帶著一絲苦澀,「除了這個,也沒有其他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