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牢里很黑,這裡沒有絲毫的靈氣,水更是冰寒入骨。
陸雲深被鎖鏈鎖住了手手腳腳,他低著頭,腦子裡想的都是阿瑤,他臉色蒼白,長發散亂,看起來很是狼狽。
忽地,水牢的門開了。
一個白衣的少女走了進來。
阿瑤看著陸雲深,竟然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以前每次她被關進來,都是他來看她的,竟然有一日,角色調轉了。
陸雲深慢慢地抬起頭,看到進來的少女,不敢置信:「小、小七……」
他是在做夢嗎?
小七,小七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了。
他立刻就要朝著阿瑤走去,但是鎖困住了他,他一動,那鎖鏈鐺鐺作響,更是有禁制光芒閃爍,變成了一道道的電弧沒入他身體,全身霎時間劇痛。在水牢這裡無法使用靈力,大幅度的動作都會引起懲戒。
陸雲深悶哼了一聲。
阿瑤一揮手,數道風刃斬斷了那鎖鏈。脫困的陸雲深從深潭中飛出,他全身濕漉漉的,他伸手就抱住了阿瑤。
阿瑤:「……」
「小七,小七,你沒事,你沒事太好了……」
陸雲深緊緊地抱著阿瑤,感覺到她的體溫,聞到了她身上的冷香味道,確認了這是真的之後,喜極而泣。阿瑤眉頭擰得死死的,她一張拍在陸雲深胸口,將他震退了數步,嫌棄地說:
「你弄髒我衣服了!」
陸雲深這才察覺自己衣服濕透了,他立馬道歉:「對、對不起!」
阿瑤冷哼一聲,朝著外面走去。陸雲深跟在了她後面,出了這水牢之後,陸雲深施法給自己換了身衣物,他有許多的問題要問:
「小七,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秘境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受傷了嗎?」
「其他人呢?其他人回來了沒有?」
阿瑤轉身,冷冷地說:「你問題好多。」
陸雲深便立刻閉嘴了,他乖乖地跟在了阿瑤身後也不說話了。他來過水牢,但是從未被關進裡面過,直到這些日子他才知道關在裡面是什麼感覺。沒有聲音,沒有靈氣,無法吐納,寒氣不斷滲入身體,全身凍得僵硬。
每隔半個時辰,就要遭受禁制的懲處。
他沒有受傷,關進來幾日都不好受。
小七呢,她每次關進水牢都是有傷在身,那樣血淋淋的傷勢泡在那麼冷的冰水中,該有多難受啊?
「我想你認路回黃雀峰,你自己回去吧!」阿瑤跟陸雲深說。
陸雲深看著她,充滿了愧疚:「小七,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阿瑤疑惑地問。
「那天秘境崩塌,我、我……我……」陸雲深內心充滿了愧疚,他出去之後,才想到了她,為什麼呢?
他救了小八,卻忘記了她,他早跟自己說,有大哥二哥他們守護小八,他一個守護小七就好了,可是秘境崩塌時,他首先想到的是救小八,他的確救了小八,可是、可是……
他忘記了自己對自己說過的話,再一次辜負了小七。
「秘境崩塌的事,我還在調查。那天事出突然,誰也料不到。這事情,和你沒關係,你不必再想了。」
阿瑤說完化成一道長虹飛走了。
留在原地的陸雲深望著她的背影,內心充滿著痛苦、愧疚和掙扎,不是的,不是的,不是那樣的,有關係,有關係,他又一次為了小八忘記了小七。
不管發什麼事情,他都該第一個想到小七的,就算死,也該陪著小七的,為什麼那時候他沒有第一時間去找她?
他總是這樣,總是這樣,為什麼他總是這樣?
陸雲深無法原諒自己。
————
風掃雲開,一輪上弦月湧出了雲海。
在一處山巔之上,站著一個虛幻的身影,那虛幻的身影是個容貌俊美無雙的黑衣男子,他正是樓慕南。
樓慕南現在是沒有肉身的元神,不過以他的修為,只要他想,隨時可以凝成一具肉身出來,但是有這個必要嗎?他勾了勾唇角,有具現成的肉身,何必這麼麻煩再去凝聚呢?
夜風吹拂,他那虛幻的身影變成了一隻只的漆黑烏鴉,朝著神夢宗的方向飛去了。
神夢宗裡面,一處浮在雲端的浮空島之上,有著華美的宮殿。
宮殿裡面,徐風至正在書房裡,他手中握著一支筆,正在畫一副美人圖,那圖上的少女穿著飄逸的衣裳,容貌絕色,神情清冷中帶著一絲狡黠。徐風至全神貫注,忽地他聽到了一個笑聲,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
誰?
徐風至猛地回頭。
他看到了一個虛幻的身影正坐在他身後的一張高背椅上,笑看著他。那個虛幻的身影是個男人,一個俊美得難以描述的年輕男人,他就坐在那裡,什麼都沒有做,只是笑看著徐風至。
但跟他對視的瞬間,徐風至全身冰冷,血液像是被凍結一樣,整個大腦轟然炸開,靈力都停止了運轉,像是石化了一樣,身體都動彈不得。
他是誰?
他是如何進來的?
徐風至聽到了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從那人身上散發出來的一種壓迫感,仿佛能將他整個人連同元神都碾碎。
「好久不見了,見到我高興嗎?」樓慕南笑著說。
樓慕南開口的瞬間,徐風至感覺那股窒息的壓迫感消失了大半,他身體裡的靈力恢復了運轉,他神識釋放開,發現外面的守衛也好,侍女也好,僕人也好,全部都昏睡了,不僅僅他這洞府,整個神夢宗的活物似乎都陷入了沉睡。
冷汗頓時濕透了徐風至的後背,這、這到底是什麼神通?連他的父母跟諸位煉虛期的師叔師伯們都被無聲無息放倒了?
此人到底是……?
「前輩是何人?」徐風至強自鎮定問道,但他額上的冷汗出賣了他。
「你連自己的本尊都不認識了嗎?」樓慕南看著他道,「當初將你分裂出去,是為了及早脫困,你倒好啊,一出去,就把我這個本尊給忘了,自己在外面逍遙快活!」
他重重地嘆息了一聲,露出了一副傷心的樣子,「真是世風日下,道德淪喪,人心不古,這年頭,連自己都會背叛自己……」
看著徐風至那疑惑的樣子,樓慕南傷心的樣子收起,心中惱怒。
他紅寶石似的眼瞳中寒芒一閃,他化為一團黑霧消失,又出現在了徐風至跟前,一把掐住了徐風至的脖子,將他整個人都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