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雙方父母見面,厲京辭臉上划過一抹稍縱即逝的異樣,可很快又恢復如初。
他大聲道:「我父母常年在國外,恐怕最近不太方便。」
慕正威微微一頓,難道,這小子是拒絕雙方父母見面?
該不會,他跟南音結婚的事,他父母還不知道吧?
慕正威有些不悅。
畢竟,結婚這種事,總不能他們女方上趕著吧!
男方家怎麼都應該主動一下的。
慕正威不滿地瞥了眼厲京辭,道:「以前也沒聽說過你父母在國外。」
厲京辭神色帶著淡淡的疏離,道:「那是因為你也從來沒問過。」
以慕南音對厲京辭的了解,這男人應該已經有些不高興了。
所以,見父母這件事對他來說,就這麼冒昧嗎?
是啊,他之前就說過,他是不婚主義者,他從未想過跟她結婚。
儘管是早已知道的事實,可慕南音的心裡還是湧起了一陣失落。
慕正威雖然覺得女方這邊應該矜持一些,可自己女兒總不能這麼不明不白地嫁給人家,連個婚禮都沒有。
因此,他問厲京辭道:「今年過年,你父母應該能回來吧?」
慕南音生怕厲京辭當場翻臉給慕正威難堪,到時候大家都下不來台。
她連忙打岔道:「爸,我自己的事自己會操心的。您剛出院就好好養病,別整天想東想西的了。」
慕正威微微一頓,不滿地瞥了女兒一眼。
真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呀!
他又沒有說景辭什麼,慕南音就出來護短了!
一旁的崔華似乎看出了些什麼,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嘲諷。
這兩人根本就是假結婚,景辭能安排雙方父母見面就怪了!
看這架勢,人家也不過就是玩玩慕南音而已。
瞧慕正威,居然還當真了!
像這種出手就是兩個億的男人,家世必然不可小覷。
人家能看上慕南音嗎?
崔華看破不說破,總得找個最好的機會拆穿慕南音,讓她丟盡臉面,貽笑大方才解恨。
……
一頓飯大家吃得各有所思,慕正威一臉焦慮。
他本以為景辭對自己女兒這麼好,自己提出雙方父母見面想安排個婚禮,景辭會上趕著響應的。
沒想到他不冷不熱的,讓他一時間也拿不準這男人究竟在想些什麼?
厲京辭本想吃完飯直接帶慕南音離開。
可慕正威顯然不想放過他。
總不能讓自己女兒這麼不明不白地跟他在一起吧?
好好一個女兒,就這麼偷偷摸摸地嫁人了,男方連個交代都沒有?
就在他們要離開的時候,慕正威突然說道:「景辭啊,你送來的茶一看就是極品,坐下陪我品品茶吧。」
厲京辭眼中略有不耐煩,可看在這是慕南音父親的份上,他還是給予了應有的尊重,坐了下來。
儘管他知道,慕正威醉翁之意不在酒。
其實,慕南音也知道慕正威的用意。
女傭將茶泡好了,慕正威剛準備開口繼續說他們的婚事,慕南音岔開話題道:「爸,我今天回來是跟您說崔成的事,您還沒給我個說法。」
慕正威思索了片刻,蹙了蹙眉,道:「這件事還是聽你舅舅的吧。他做公司管理層這麼些年了,如何為公司節約能源,他最清楚。」
崔華在一旁笑眯眯地說:「是啊,南音。你舅舅是自己人,你要是連自己人都不信,難不成讓你爸兒病剛好就去公司操勞?」
慕南音眼神帶著一抹審視,道:「不是有個詞叫做『家賊難防』麼?」
慕正威語氣立刻嚴厲了幾分,責備道:「真是越說越不像話了。是我讓崔成想出一個為公司降本增效的辦法來!你有什麼不滿就沖我來。」
父女倆的幾句話,就讓厲京辭大概明白了他們的矛盾點。
就在慕南音即將跟父親爭得臉紅脖子粗的時候,厲京辭開口道:「伯父,如果慕氏經濟上有困難,大概還缺多少,我可以一次性填上。我只有一個要求,我不希望南音在慕氏受委屈。」
厲京辭此話一出,慕正威被震撼到了。
雖說這男人對雙方父母見面的事不太積極吧,可看起來倒也是真心對他女兒的。
慕正威尷尬地輕咳了聲,道:「這不是錢的問題。」
慕南音趁機說:「既然不是錢的問題,那您就讓崔成立刻收手!再這麼搞下去,我們慕氏的名聲都要被他給搞臭了!」
這時,一旁的崔華輕輕挽上慕正威的手臂,坐在他身邊委屈兮兮地說:「老慕,南音是不是把對我的偏見加注到崔成身上了?崔成冒著得罪人的風險,也要為公司節約成本。怎麼到南音這兒,就變成小人了呢?」
只要崔華沖慕正威流個淚,撒個嬌的,慕正威骨頭都能酥了。
他看起來左右為難,只能悶著頭裝作喝水,藉此拖延,等著慕南音鬆口。
厲京辭不想在這種無聊的事情上耽誤時間,更不想慕南音被拿捏,便直接道:「我再追加五千萬的投資,夠不夠?」
慕南音驚訝地看著他。
慕正威更是驚得差點被茶水燙到。
儘管他不想欠這個女婿這麼多債,讓自己女兒在人家面前抬不起頭來。
可厲京辭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五千萬啊,這讓人怎麼拒絕?
而崔華這些人更是目瞪口呆。
這樣的巨額在這男人口中,簡直就像花五百塊那麼隨意。
而剛才這男人口口聲聲地說,之所以如此,只是不想慕南音在慕氏受委屈。
崔華恨恨地攥緊手指,真是不知道慕南音這賤人走了什麼運?
哪怕是假結婚,可這男人的真金白銀卻是實實在在的呀!
慕雪嬌暗暗地瞥了一眼身旁的顏澤陽,別提多喪氣了!
沒想到,她當個寶的東西,竟然連人家景辭的一根頭髮絲都不如。
前幾天顏澤陽還說老家要蓋房子,找她借錢來著。
真是越想越下頭!
這時,崔華眸光閃過一抹算計,開口提醒道:「老慕,該吃藥了。」
慕正威現在正愁沒有個人商量呢。
這五千萬究竟要不要啊?
他本可以讓女傭將藥拿下來,可他卻讓崔華陪他一起上樓。
借著吃藥的藉口,他得好好想想這個錢到底收不收?
離開時,崔華給慕雪嬌使了個眼色。
慕雪嬌立刻會意。
直到父親進了電梯,慕雪嬌這才緩緩站起身,
她纖纖玉指拿起茶壺手柄,殷勤地走到景辭面前,柔柔地說:「姐夫,我給您斟點兒茶。」
慕南音全沒想到,慕雪嬌竟然不要臉到這種份兒上了,如此迫不及待。
她還在這兒呢,她就開始勾引上了!
倒茶的時候,慕雪嬌故意放大俯身的角度,V領的真絲上衣就這麼垂了下來。
裡面的春光只要景辭稍稍一抬頭,就能一覽無餘。
只可惜,厲京辭的眼神全都在慕南音身上,甚至連看都沒有看慕雪嬌一眼。
慕雪嬌暗暗咬了咬牙。
自己樣樣都比慕南音強,身材樣貌也不輸慕南音什麼。
況且,她都這麼主動了,這個景辭是唐僧嗎!竟然連個信號都不給她。
她難免有些挫敗感,卻又跟她母親一樣越挫越勇。
慕雪嬌將倒好的熱茶往厲京辭面前遞了遞,一副乖乖女的模樣,道:「姐夫,不瞞你說,以前,我也跟父親學過茶藝。有機會,我給你露一手。你先嘗嘗我剛才斟的這杯茶怎麼樣?」
說著,她已經將茶已經遞到了厲京辭的面前。
沒想到,厲京辭稍稍一抬手,看似要接過來。
可下一秒,那杯子卻被他直接碰灑,滾燙的茶水就這麼撒在了慕雪嬌的手上。
慕雪嬌當即痛呼出聲,尖叫著:「啊!我的手!」
為了保養這雙手,她用的護手霜和手膜全都是高端品牌的私人訂製,價格高昂。
這才將這雙手養的潤白纖細。
可現在,卻被滾燙的茶燙得紅霞霞,觸目驚心。
厲京辭臉上毫無歉意,冷冷道:「抱歉。」
一旁的慕南音差點笑出聲來。
雖然她跟這男人之間有矛盾,可景辭有時候做的事,還真挺讓人解氣的。
慕南音看了眼一旁的顏澤陽鐵青的臉色,故意道:「你女朋友手受傷了,你都無動於衷嗎?」
顏色陽咬了咬牙,忍著一肚子氣走到慕雪嬌身邊,不冷不熱地問了句:「你沒事吧?」
畢竟,這女人當著他的面就去勾引其他男人,而且這人還是他的情敵,他怎麼能忍?
慕雪嬌聽著顏澤陽根本沒有任何關心的語氣,恨恨地推開他,氣得跑上了樓。
憑什麼,慕南音就能找個隨手能為她花費上億,挖空心思哄她開心的男人;而她慕雪嬌就只能找慕南音剩下不要的?
慕雪嬌上樓後,顏澤陽自知無趣,憤怒離開。
偌大的客廳,瞬間空了許多。
厲京辭覺得自己也沒有什麼留在這兒的必要了。
他牽起慕南音的手,道:「我們回去吧。」
慕南音搖了搖頭,道:「我還沒有讓我爸爸答應那件事,不能走。」
她這次來,就是為了設計部的所有員工。
如果無功而返,她明天上班沒法跟大家交代。
厲京辭輕輕撫了撫她的頭髮,對她的倔強有些無奈。
他道:「你放心,有我在,這個慕氏只能是你說了算,還輪不到其他人。」
……
回去的路上。
慕南音默不作聲,眼神一直望著窗外匆匆而過的風景,心中五味雜陳。
厲京辭將她手握在手心,柔聲問:「還在生我的氣?」
慕南音沒吭聲,像是沒聽見一般。
厲京辭微微嘆了口氣,道:「我跟你道歉。那天晚上是我不好,嚇到你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雲哲還在前面開車。
慕南音到底臉皮兒薄,不會像他那樣將晚上的事掛在嘴邊。
她反而問道:「剛才在慕家,你是什麼意思?為什麼無緣無故又追加投資?」
厲京辭深深地望著她,道:「意思不是很明確嗎?我追加資金,你就無需為了什麼『降本增效』而勞神。我的女人,永遠都不必在任何地方受委屈。」
慕南音並沒有告訴他,她的委屈,其實並不都來自慕家。
她不在乎的人,只會讓她憤怒;只有對於在乎的人,她才會感到委屈。
可是這已經不重要了。
她跟景辭認識了這麼久,甚至都同居了,她也僅僅知道他叫景辭而已,其餘什麼也不知道。
他從未想過讓她走進他的世界,卻還口口聲聲地說,她是他的女人。
厲京辭見她眼眸低垂,不怎麼開心的樣子,還以為她在怪他又追加了五千萬的事。
他道:「你爸看起來對你來最基本的信任都沒有,你又何必為了這個公司勞心勞神?你既然喜歡設計,那就專心搞設計。至於錢的事情,我能解決你就不要操心。」
「哪有這麼簡單?」
慕南音眸光漸漸深遠,一字一句地說:「如果不把崔華和崔成這兩個毒瘤給拔了,我爸遲早還會經歷一場生死。」
厲京辭竟從她的臉上看到了一種仿佛可以預知前世今生的決然。
可是,如果沒有他,慕南音就是在單打獨鬥。
沒有人心疼她,也沒有人理解她。
儘管如此,她卻還是像一個永不言棄的戰士,絕不肯低頭。
厲京辭不禁有些心疼,輕輕將她攬入懷裡,道:「南音,無論你想做什麼,只管放心去做。記住,你的身後還有我。」
慕南音的心狠狠顫了顫。
她承認,她再一次被他深深地觸動了。
無論他說的這些話幾分真幾分假,可是這個世界上,給她溫暖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能在她受委屈時,陪在她身邊給她底氣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她靠在他懷中,輕輕『嗯』了一聲。
她不想再提那晚的不愉快,更不會再提剛才在慕家,他壓根沒想安排雙方父母見面,沒想承認她的身份。
她將一切不開心的事都壓在心底。
因為一想起來,她就會覺得他的好是這樣不真實。
那些深深觸動過她,震撼過她的瞬間,都仿佛一場浮華的美夢。
……
御景灣。
兩人一進門,厲京辭便忍不住將她輕攬在懷裡,低頭吻在她唇瓣,漸漸向下。
慕南音渾身一個激靈,又想起了那晚,他是那樣的暴戾。
男人的薄唇移到她耳垂,摩挲著那團敏感的軟肉,沙啞的嗓音傳入她耳里,「這幾天,想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