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安全感!
新宿區歌舞使町是東京的娛樂中心之一。電影院、電玩舞廳、酒吧等等,從深夜到黎明,人群絡繹不絕,是個標準的不夜城。
歌舞使町位於東京都繁華的新宿區中心地帶,分為一丁目和二丁目,即一條和二條。這裡緊挨交通樞紐新宿車站,是飲食店、遊藝設施和電影院等集中的歡樂街,新宿區政府就位於歌舞使町一丁目內。
戰前,這裡曾經是東京的教育中心之一,戰後,由於米帝的改造和娛樂需要,歌舞使町逐漸成為了娛樂中心,其中外商注資和僑士大量新建成了復興的主力,於是這裡成為了戰後首先復興的區域,各種情色交易令這裡染上了一絲別樣的色彩,這塊僅有0.35平方公里的彈丸之地已成為全世界著名的色(和諧)情場所,全亞洲最大的紅燈區,密布著5000多家酒店、陪聊店、相親店、情人旅館、
彈子賭場等五花八門的店鋪。
在七八十年代的全盛時期,歌舞使町足足有六十多個黑幫上千名幫派分子在這裡固定活動,不過昔日的輝煌已經過去,如今屢次遭到警視廳重拳出擊的黑幫逐漸隱匿,本地逐漸轉向純粹的商業活動,但諸多營業場所依然有黑幫的影子。
「根據情報,山田女士屢次造訪的男公關俱樂部叫做KJDZ」,這已經不是這個俱樂部第一次發生事件了,據說那裡有好幾個高顏值的男公關,人氣特別高,吸引了不少女性有錢就使勁給他們進貢,為此背下了巨額的負債,不知不覺就欠了幾百萬,曾經還有暴力團分子跑到鄉下去追債。」
在車上,池田繪玲奈握著方向盤,對著副座上的上杉宗雪恨聲說道:「山田愛佳女士在審訊中承認她已經花了不少錢,但是堅決不承認和那個俱樂部有關。」
「嗯,能猜到。」上杉宗雪坐在副駕上翻著池田繪玲奈給的警方資料,和池田繪玲奈不同,上杉宗雪的表情淡然沒有情緒波動:「你們警署應該是去俱樂部調查過了,但是具體帳單涉及個人隱私無法查閱,而新宿區也不歸大壞署管理,
所以線索到這裡就斷了,田中警部補的意思也就是到此為止了。」
「嗯。」池田繪玲奈輕輕地應聲,她姣好的面容看起來很「凶」,與傳統日本女性柔美的外貌不同,混血兒的高挑美人面部的深邃輪廓令她鋒芒畢露:「我----無法容忍!上杉桑,有女性被逼的走投無路墜樓而死,俱樂部卻依然開著,那我們警察是做什麼的?」
上杉宗雪聞言搖了搖頭:「池田小姐,你是個警察,不是暴力團分子,你不能先入為主地定罪—·-你文不是鬼之八兵衛。」
「鬼之八兵衛,那是誰?」池田繪玲奈發覺自己和上杉宗雪說起話來很舒服,這個正常男人說起話來風趣得體,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你一個警察居然不知道鬼之八兵衛--就是平冢八兵衛啊,幾十年前有名的警界神話。」上杉宗雪隨口說了幾句平冢八兵衛的故事。
平冢八兵衛是戰後著名的日本一線警察,以極高的破案率和逮捕率著稱,號稱就沒有他不能解決的案件,是全日本出名的警界明星,無數疑難雜案都在他的手中偵破,八兵衛的人生信條是「不升職,不妥協,不服從(上級)」,單單是他個人偵破的命案就多達一百多件,一生中獲得警視廳表彰97次,人稱「警界之神」「不敗的八兵衛」。
然而這傢伙同樣也惡貫滿盈,為什麼會得了一個「鬼之八兵衛」的綽號就是因為他特別喜歡刑訊逼供和對嫌疑人使用「大記憶恢復術」(即幫你想好怎麼作案的再「恢復」你的記憶),喜歡反覆誘導套取口供直接定罪,還喜歡隱匿現場證據不分享線索。
所以這傢伙破的一百多起命案有哪些是真正破案,哪些壓根只是找個了合適的替死鬼很值得懷疑。
「具體情況是怎麼樣,我們要去看了才知道,而且,你來找我完全沒有和田中他們說,對吧?」
「嗯——-我想說了也沒用,那些人,絕對不會答應的。」池田繪玲奈說起同僚們就覺得來氣。
每個刑事課的警察都自動離她五步遠,絕不看她,聽得清楚就用絕對得體絕對客氣的語氣敬而遠之,聽不清楚就假裝沒聽到,而且堅決拒絕她的任何提議。
她實在是沒有辦法了,才來找上杉宗雪幫忙。
「所以我們是共犯了。」上杉宗雪微微頷首,笑道:「你不用把我當成你的其他警察同事,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認為,這種出賣身體的行業天生就是不正常的,對麼?」
「難道不是麼?」池田繪玲奈美眸一勾,棕色的眸子裡閃出火焰點點:「你難道想為這些人說話?」
「當然不是,我只是想說,出賣身體的方式有很多種,並不只是這一種。」上杉宗雪忽略了池田話語中的小刺,他和藹地說道:「建築工人工地搬磚是不是出賣身體?廚師在灶台前揮汗如雨是不是出賣身體?街上發傳單的是不是出賣身體,我一個法醫,整天驗屍解剖四處跑,不也是出賣身體?你想一想,你作為刑警從事偵緝工作,抓捕巡邏,不也是出賣身體?」
「藝人在台上唱歌跳舞是出賣身體,員工在公司里端茶倒水是出賣身體,網絡直播在鏡頭打遊戲閒談,本質上都是在出賣身體,一個人從事什麼行業是他自已的自由,雖說我也不太建議從事風俗業,但是男公關這個職業並不違法,你不能上來就有罪推定吧?」
「唔—.」
池田總覺得上杉宗雪說的好像有哪裡不對,但是仔細想想又覺得沒有什麼不對,腦袋蒙蒙的,講不清楚,但和普通女孩不同,高挑美人不願意就這樣認輸,只能沉默。
「其實田中桑當初也推薦我去做男公關的,說一個月至少能賺一百萬,說得我都心動了,可惜還是過不去自己心裡那一關。」上杉宗雪玩味地說道。
「田中那個人!真是太差勁了!」池田繪玲奈雙手緊握方向盤,心中已經給自己的油膩上司老登判了死刑。
好不容易有個正常男性,結果田中這傢伙居然推薦他去當牛郎?
他怎麼做到堂堂正正地對上杉提出這種人渣建議的?
「所以真正的關鍵在於,黑澤女士的死到底是不是那個男公關教唆的,殺人手法到底是不是那個男公關指導的,如果是,那麼他就必須得到嚴懲,如果不是,那麼享受了山田女士上供的他也逃不掉我們的制裁!這才是我跟你來的原因!」上杉宗雪認真地說道:「我們有相同的立場,對麼?」
「嗯。」池田繪玲奈輕聲答應,默默點頭,她心頭泛起陣陣漣漪。
我們,是共犯了。
她本來是很討厭男性的,可與這個男人在一起行動她覺得勉強還可以接受,
對他說話很舒服,他懂的東西真的很多,而且他和她有相同的立場一一一查到底!
懷著這樣的想法,池田繪玲奈發現自己勉強可以和上杉宗雪交流了,也可以稍微容忍一點他偶爾飄過的視線了。
和他待在一起,有種安全感!
但是上杉宗雪卻忍不住轉過頭。
這位女警即使是最保守的打扮和最嚴肅的表情,都掩蓋不住她那從肌膚和西裝服下不斷散發的活力和魅力,讓人實在是移不開視線,和傳統日本女性講究含蓄矜持不同,混血兒身上天生就有股子自然散發的媚勁,這點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感覺到。
上杉宗雪心想難怪不斷地有上司想對她出手,相處時間長一點,池田在無意中就會展現出自己身上獨特的開放氣息,可能是受到身上血統的印象,她舉手投足之間和眼神中都比傳統日本女性更展現魅力更瀟灑,而在日本文化和傳統觀點下,主動展現自己的魅力就是open的信號,表示她願意進一步接觸。
其實完全不是,她只是正常的,不溶於日本環境的正常歐美性格女性而已。
到新宿區歌舞伎町不需要太長時間,隨著兩人下車,一片霓虹招牌下,絢爛魔幻的光影籠罩了視線的每一個角落,在這裡,每個人都衣著光鮮,在這裡,人類隱藏的欲望無限放大,脫去保守的外衣,花哨、誇張、混亂,夜晚燈火通明的交通和人流涌動,罪惡隱藏其中。
池田繪玲奈一身標準的女士辦公西裝長褲打扮和上杉宗雪一身標準醫院公務西裝打扮在其中可以說是格格不入,但在歌舞伎町這種混亂的環境中反而穿出了情侶裝一樣的效果。
「這條街上,只有榨取的人和被榨取的人。」上杉宗雪雙手插兜:「這條街的每一個人都閃閃發亮,不是麼?」
「」.—-快點結束吧。」池田繪玲奈一米七的大高個在街上特別顯眼,她才走了幾步,馬上就有抬著攝影機的人攔住她,詢問她是否要參與試鏡,理所當然,
被池田拒絕了。
高挑美人會被星探看中很正常,但是要參與的是什麼試鏡,那就不好說了。
上杉宗雪這邊也有人嘗試上來搭話,然而愛染明王法相加持之下,他的雙眼中帶著一股魔力,許多人嘗試性地靠近,卻在這雙眼睛下汕汕而退。
「KJDZ」俱樂部的門口站著好幾個金髮帥哥,身形修長西裝革履,正在門口攬客,原本上杉池田這種組合都不是他們的目標,然而眼見著兩人過來了,為首的一人只得主動上前招待:「歡迎!」
「就是他,今天是他出台。」池田低聲說道:「瀧川翼,俱樂部的高人氣牛郎。」
「很好。」上杉宗雪低聲說道:「我來問,你去前台出示手帳(警官證)。
業「好。」
池田剛走,上杉宗雪就對著面前金色長髮身形修長,西裝上印有蕾絲花紋和閃亮鱗片的男公關說道:「黑澤女士居然把自己的外甥女介紹給你,還真是一點眼光都沒有啊,她先後給你開的五座香檳塔和兩瓶皇家禮炮真是白費了。」
「哎?!」男公關瀧川翼神色一愣,趕緊低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哼,那我說幾個你知道的。」上杉宗雪過去附耳說道:「她曾經兩次帶你出去,在你的休息日繞過俱樂部私下給你錢,翼先生,你也不想你的這種行為被俱樂部知道吧?」
「你——你怎麼知道?!」
「所以我問你幾個問題,要好好地回答。」上杉宗雪挑了挑眉毛,示意我們可以進去了。
五分鐘後,明亮的俱樂部小房間桌上擺滿酒水和瓜果點心,迷人的旋轉燈照下五彩的光影,柔軟的沙發上上杉宗雪和池田繪玲奈坐在一邊,男公關瀧川翼坐在另一邊,和以往不同,一向高情商、強自信和能說會道的男公關在上杉宗雪面前很不自然地低頭,再加上上杉宗雪高顏值與凜冽的氣質,一時甚至分不清誰才是牛郎。
前台已經有點上杉宗雪陪酒的貴婦人了。
「還真是個好苗子啊,翼先生。」上杉宗雪低聲說道:「山田女士給你開了多少次香檳塔?」
「就一次。」男公關緊張無比:「怎麼了?」
「這要問你。」上杉宗雪再低語道:「是誰不停地向山田女士展示「有其他女士給我開香檳塔了』,又是誰向山田女士透露『這個月我還差150萬營業額」就可以當幹部了?」
「你在說什麼,我從沒有強迫她為我做這些,我們從來都是自願的!」瀧川翼緊張之下背後都已經汗濕了,男公關不知道上杉宗雪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正因為未知,所以感到恐懼。
「瀧川先生,請您說實話,您———」
池田繪玲奈長褲下的一雙大長腿緊閉,
高挑美人又是厭惡又是期待地看著男公關。
上杉宗雪打斷了池田繪玲奈的提問,他用眼神示意自己來說,這不是說好的麼?
池田繪玲奈眼神閃了閃,乖乖地閉嘴了。
然而,她的提問已經讓瀧川翼升起了警惕:「我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麼,如果要陪酒,我奉陪,如果你們不打算喝點什麼,我還有其他客人要招待。」
「有個幼獨犬告訴我的。」上杉宗雪接著問道。
「什麼?誰?!」果然,瀧川翼本能地搖頭:「請不要再這樣子嘗試誘供了,先生,我真的不知道山田女士的事情,我要失陪了。」
上杉宗雪和池田繪玲奈從牛郎俱樂部裡面出來,看見池田欲言又止的樣子,
上杉宗雪示意兩個人上車再談。
回到車上後,池田繪玲奈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說道:「就這麼完了?」
「我讓你問老闆的事,怎麼樣了?」上杉宗雪閉著眼睛。
「和之前一樣,沒有任何區別。」池田繪玲奈還是不明白:「老闆說除非有搜查二課或者地檢的搜查令,否則我們無權調閱消費記錄,同時他保證自己店裡面完全清白,沒有和暴力團有關聯。」
「應該是。」上杉宗雪忍不住笑了:「我的判斷也是,殺害黑澤女士的事情是出自意外,應該是山田女士受到了這傢伙的套路,告訴她自己還差150萬200萬的營業額就要升幹部之類的,所以去找黑澤女士要錢,在雙方爭執時,山田女士不慎推暈了黑澤女士,於是一不做二不休,將她殺害,而不是這傢伙教唆的-——」
也正常。」
「那你的意思是,這件事和這個牛郎無關?」池田繪玲奈忍不住很失望。
「不,殺人不是他教唆的,但是怎麼處理屍體是他指導的。」上杉宗雪眯起眼睛:「看他的神色,他明顯知道些什麼,你再想想,我們可曾說過黑澤女士死了的事?山田女士被逮捕的事?可他卻十分篤定,說明他心中很緊張,一方面緊張於我們錯怪他,另一方面又緊張於我們牽連他。」
「原來是這樣—」池田呆呆地,只覺得還是有點想不明白,但是既然這男人都這麼說了,她總覺得應該就是這樣了:「那我們怎麼辦?逮捕他?」
「我們沒有證據,怎麼逮捕他?」上杉宗雪微微搖頭:「以上都只是我個人的猜測而已。」
「那我們就這樣放過他?這怎麼行?上杉桑,你不是說你和我立場一樣,對這種事要一查到底麼?」池田繪玲奈緊緊地抿住了嘴唇。
不甘心!
絕對—不甘心!
罪犯就在面前了,怎麼就可以這樣放棄呢!
這樣套路女性,騙取錢財指導犯案的人渣,怎麼可以就這樣放過?
「對,我也不打算放過他。」上杉宗雪示意池田別急:「讓我們再想一想,
一個男公關,學歷通信高中,他是怎麼可能知道如何處理屍體,還懂得用如此精妙的手段混淆法醫的驗屍結果呢?」
「答案很簡單,他之前是個雅庫扎(暴力團),低等的負責處理戶體的那種邊緣人員,但是後面他不幹了,改名換姓換了一個身份轉生成為了男公關。」上杉宗雪拍了拍手:「還記得我說的幼獨犬麼?
?
「記得。」池田還是沒明白。
「那是個雅庫扎才懂的專有名詞,指叛徒。」上杉宗雪打趣道:「如果他曾經是個雅庫扎,那麼懂得如何處理屍體就很正常了。」
說完,他再次伸手摁住了池田繪玲奈的肩膀,讓她別起身:「等等啊,我們沒有證據啊!」
高挑美人快瘋了,沒有證據沒有證據,沒有證據就辦不了案了麼?沒有證據就無法制裁犯罪了麼?那她當警察是為了什麼?!
「所以我們要稍微轉換一下思路。」上杉宗雪輕聲說道:「一個男公關有可能指導山田女士如何處理屍體,沒有確切證據是無法定罪的。」
「但是,一個雅庫扎可能教唆正常社會女性謀財害命,從而向男公關俱樂部輸送利益進行非法金融活動,就不需要證據了。」上杉宗雪沉聲說道:「你明白了麼?」
男人眯起眼,望向歌舞伎町深沉絢爛的天際,明亮的眼眸中再也不掩藏自己的謀算。
自信淡然,神采飛揚。
他的這副樣子和給出的答案瞬間就捉住了高挑美人的情緒。
從這個男人身上,池田繪玲奈確切地感受到了一股其他男性無法帶來的感覺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