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謊言就是謊言。」姒離依舊油鹽不進。
真是好說歹說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姜原索性擺爛:「之前我母親之死,你也是瞞著我們兄弟好久,否則我哥也不用吃這麼多苦了。」
姒離繼續耍無賴:「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啊?不對,我的程度比你當初可輕太多了。」
姜原頓了頓,補充道:「如果你早點告訴我真相,我哥也不會被騙的那麼狠了,起碼他會更……坦然一些。」
如果他及時知道真相併告訴給姜滿,姜滿也許還會跟伏綏在一起——因為他們要利用伏綏殺蘇見刃。
那時姜滿就會非常清楚地明白他在騙伏綏,而不是愛上伏綏後,帶著愧疚找伏綏,然後得知母親去世的真相。
姒離停下來,認真的看著他:「當初聽說你哥跟伏綏在一起,我先是驚訝,然後覺得你哥可真會騎牆,我心裡十分不高興。
所以我故意瞞著不告訴,就想看看他得知真相後的表情。」
她頓了頓,補充一句:「我從來都不是個好人。」
她是要殺伏綏的,姜滿跟伏綏在一起,是要用伏綏的力量,她和姜滿形成對立關係,所以為什麼要告訴姜滿。
姜原以為她在開玩笑,不滿地瞥了她一眼,發現她一臉的認真。
他訕訕的扁扁嘴。
雖然他在天衍宗為質,姜滿在父親身邊,又是長子,是理所應當的繼承人。
但……
除了一些小門派認姜滿是問道宗繼承人外,其他大門派都不認。
比如天衍宗,天衍宗早就打算扶持他當問道宗的宗主。
離火宮也是如此,既然姜原當宗主的概率更大,為什麼要跟你姜滿打交道呢。
甚至包括父親,因為他的資質比哥哥好,又因為天衍宗和離火宮的態度,父親覺得天衍宗兄弟相爭的局面不能在問道宗上演。
所以姜滿很小就知道,他只是暫領問道宗繼承人,位置遲早要還給弟弟的。
他並沒有因此而感到難過,他也不在意什麼宗主位置,他難過的是,憑什麼大家都不看好他。
姜滿找伏綏,只是希望證明自己還是有些用的。
良久,姜原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些什麼,但被姒離粗暴打斷了。
「別告訴我你哥是個好人。你哥是不是好人我不關心,我只關心他會不會影響到我的事,影響到我的事,跟我作對,就不是好人。」
說罷,她兩手一攤。
不好意思,我對好人和壞人的評判標準很簡單。
姜原無奈而又寵溺地看著她。
那個氣呼呼的表情,真是可愛啊。
姒離白了他一眼:「你有閒工夫笑話我,還不如想想怎麼指定計劃,據我所知,問道宗的家底可不厚。」
姜原笑出聲來:「那些人跑去離火宮,如今又要跑來我問道宗,嘖嘖……」
……
兩人來到問道宗見姜儀時東方已經泛起了魚肚白。
他們是特地等到天亮的時候回去的,免得姜儀得到消息後激動,然後連夜做戰略規劃,計算錢糧和弟子,聯繫其他勢力,以至於顧不上休息。
當東方第一縷陽光照在房間時,在姜儀的臥房內,姒離和姜原告訴他女媧之腸的秘密。
姜儀聽完,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姒離,連續確認好幾遍,這才倒在床鋪上,錘床哈哈大笑,直笑出來眼淚。
「好,好,好……」
他連續說了很多個『好』。
過了很久,他的情緒終於恢復平靜,冷笑數聲。
「宋善來獄法峰找過我,嘲諷我收割願力簡直是異想天開,明明析取大地靈氣來得更快。」
「當然,這些話我都聽得耳朵磨繭子了,並不是很在意。」
「他又說就算是我靠著沽名釣譽戰勝天衍宗,但人的本性貪婪,假以時日,後人會繼續析取大地靈石,而不是堅持收割願力。」
「天衍宗初為天下共主那些年,非常的仁厚,後來還不是如此。世間規律就是這樣,不是我可以改變的。」
「聽到這裡,我感到無盡的絕望和悲涼。怕問道宗成為下一個天衍宗,但嘴上還是強硬,說仙盟是好的,可以約束眾人。」
「其實心裡很是沒底,我是勸導大家向善,但並不代表我不了解人性,不代表我自以為是的把自私自利的那些人認定為壞人。」
「哈……終於,終於讓我等到這天,直接用女媧之腸限制死大家獲取靈力的辦法……好,真好,女媧娘娘不愧是大地之母!」
姒離和姜原靜靜地聽著。
姜儀讚許地看著姒離,笑道:「青金鼎說你是好命,我一直懷疑它的判斷。你哪裡命好了,還不如我呢。」
姒離被他逗笑。
姜儀繼續道:「現在我明白了,所謂命的好壞,是針對天下百姓而言的,不是針對你本人的。
你能給被人帶來光明和溫暖,你就是好命,你讓人感到灰暗和寒冷,你就是壞命。」
姒離的唇角微微勾起。
姜儀溫和的目光又落在姜原身上:「你也是。」
姜原的眼淚一下子湧上來,他點了點頭。
姜儀笑笑:「好了,我也不能在床上躺著了,我要為祭祀保駕護航,獻出自己的一份力。」
……
離火宮
妘牧垂頭喪氣地看著曹恆:「怎麼辦啊?」
本來很多門派說要投靠離火宮,結果大家都看到姒離破壞了結界,又飛去問道宗,如今大家都在懷疑離火宮的實力。
這也罷了。
重點是離火宮內部憤懣不平。
「她也太霸道了,朱雀居然由著……」
「她已經給台階下了。」曹恆忍不住打斷他,「她把父母丟在離火宮,不就是給我們台階嗎?我懷疑可能還有其他的事情……」
「啊……哦,昨天我在景福一家三口外面設結界時,景福還說幫忙勸阿離……」
在曹恆不贊同的目光中,妘牧緩緩閉上嘴。
妘牧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別給臉不要臉!」曹恆冷冽道,「她已經很客氣了,你要是閒得慌,就去問道宗跑一趟,看看她氣消了沒有。」
妘牧很少被他這麼直白的罵過,不滿地嘟囔道:「你怎麼不去啊?我看她對你印象挺好的。」
「你也是少宮主嗎!」曹恆反問他道。
「行行,你厲害,我不過是個處在罷免邊緣的長老,得聽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