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軍經武。
自古便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軍隊派上去,仗打勝了,那是領兵主帥運籌帷幄決勝千里。
可要是敗了,那便是負責練兵的治軍無方。
因此,眼下的滎城就是個火藥桶,燕國朝野上下,誰都不願意靠近。
但突然有個人說要去,這幫庸才卻又忍不住生出嫉妒之心,擔憂寧烈一旦成功,會搶了他們的風頭。
於是乎,雖然嘴上不說,但絕大多數人都在等著看公主楚紅玉和寧烈的笑話。
反正糧食就五萬石。
一粒不差全發到軍卒手中,十幾天的時間也鍛造不出一支百戰雄兵。
然而,寧烈這一走便是七日。
期間滎城方面幾乎是音訊皆無,就連女帝楚留曦都有些坐不住了,究竟整軍是何情況,總該有個奏報才對。
無奈之下,她只好將妹妹叫到了面前:「紅玉,你帶來那人到底是什麼來歷?」
「等一切塵埃落定,陛下自然知道!我保證您到時候會樂得合不攏嘴!」
楚紅玉故意賣了個關子。
寧烈臨走的時候千叮嚀萬囑咐,唯一的要求就是讓她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臭丫頭,說!你跟他到底是什麼關係?」
見妹妹像捂著寶貝疙瘩似的,楚留曦美眸一凝。
「什麼關係也沒有啊!他就是我替皇姐招攬的能臣名士!」
楚紅玉矢口否認。
可任誰都能從她緋紅的雙頰看出一些端倪。
沒關係那是不可能的。
楚留曦自然也不會糾纏這種兒女情長的問題,她更在意的是那人的能力以及整軍的情況。
「不管怎麼說,約定的期限已經過半,總該有個進度吧?紅玉,你也知道,此次籌備新軍對大燕多麼重要!」
「皇姐,我都把自己當成賭注了,又豈能兒戲!放心吧,不出半個月,他絕對能帶出一支精銳,您就等著給他加官進爵吧!」
楚紅玉信心滿滿。
然而,正當她琢磨著等寧烈回來後該如何替其請功的時候,門外卻突然傳來太監焦急的稟報:「陛下,兵部尚書劉永求見!」
「何事?」
楚留曦黛眉微皺。
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下一刻,劉尚書的話便讓她大吃一驚。
「啟稟陛下,那傢伙居然帶著滎城的新兵,於今日卯時開赴閩中戰場了!」
「什麼?!」
楚留曦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七天的時間,別說鍛鍊出一支軍隊了,便是解決十萬人的溫飽問題都不夠。
妹妹找來的那個男人,簡直是在把她大燕子民的性命當做兒戲!
「來人,立刻傳旨!令沿路守軍務必將那人攔住,擒獲後押回皇都,朕要斬了那個信口雌黃的傢伙!」
此刻,楚留曦都後悔死了。
即便朝中再無能臣良將,自己也不該將如此重任交託給一個來歷不明的傢伙。
那可是十萬條命啊!
若真就這樣被送上戰場,估計一個都別想活著回來。
「皇姐息怒,還是先問清楚怎麼回事再下定論吧!也許他把人帶出去是野外演練呢!」
楚紅玉也慌了。
可又覺得寧烈不至於如此草率,便緊急給後者找了個理由。
哪成想,跪著的劉永卻直接推翻了她的猜測。
「公主殿下,要帶著新兵開赴閩中,可是那人親口與滎城守將說的,此等大事,微臣斷不敢胡謅欺瞞聖上!」
啪!
聞聽此言,楚留曦直接將正在批閱的奏摺扔在了地上。
「傳旨,捉住那廝,立刻就地正法!」
這下,就連楚紅玉都不敢出聲了。
看著皇姐那雙幾乎要噴火一般的眼睛,她在心裡也忍不住埋怨起寧烈來。
無論怎樣,這麼大的事也該先商量商量啊!
現在倒好,讓人抓住了把柄,就算有理也說不清了。
一想到皇姐剛剛的旨意,楚紅玉頓時急的手足無措。
她決不能讓情郎就如此不明不白的被斬!
然而,心思剛冒出來就被龍椅上的楚留曦察覺了,只見大燕女帝雙眸微眯,直接起身來到了親妹妹面前:「紅玉,你莫不是要給那廝通風報信?」
「來人,暫將長公主帶回府上看管,等斬了那草菅人命的混蛋再放出來!」
「皇姐,你聽我說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他一定有理由的!」
楚紅玉都快急哭了。
但皇命難違。
哪怕她在楚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此刻仍舊難免身不由己。
就這樣,唯一能替寧烈說話的人也被迫閉上了嘴巴。
很快。
長公主青睞之人,視大燕軍民性命如草芥的消息立刻傳遍了皇都。
上到王宮大臣,下到黎民百姓無不為之震驚。
「哎!聖上就是太寵長公主了!瞧瞧這帶回來的是什麼東西啊!」
「還無雙國士,我看就是個繡花枕頭,只會紙上談兵!」
「嘿嘿!這樣也挺好,省得長公主再胡鬧!前陣子不是還要效仿大梁那個寧烈,搞什麼推恩令招納寒門入仕嗎?看她今後還有沒有臉再提!」
「怕就怕此事傳到周邊鄰國,令天下人恥笑啊!」
……
各種聲音層出不窮。
甚至有人上表,不但要將寧烈就地正法,還要嚴懲長公主楚紅玉,令其今後不得干政。
然而,就在整個大燕都在對二人口誅筆伐之際,燕國境內卻突然失去了寧烈與那十萬新卒的蹤跡。
楚留曦甚至派出了自己帳下專門負責巡察百官的金吾衛,依然一無所獲。
那十萬人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
與此同時,閩中的形勢也愈發糜爛,叛軍連下四座城池,打得主帥史文龍節節敗退。
再不增員恐怕不久便將殺入大燕腹地。
可朝廷哪還有能用之兵?
逼得楚留曦一日之內連開三次朝會,最後甚至要調動戍衛皇都的三大營。
如果真那樣做,燕國皇都周圍將徹底變成一片不設防之地。
眾臣再三勸阻這才令她打消了念頭。
就在所有人焦頭爛額之際,一支不足千人的隊伍卻在大燕的深山之中急速穿行。
他們晝伏夜出,三日後終於抵達了叛亂的中心——閩中。
看著城牆外如海洋一般連綿不絕的營盤,寧烈伸出舌頭感受了一下風向,隨即成竹在胸的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