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暉堂
太夫人忽然覺得心口發悶,緊張地盯著外面看。
忽然砰的一聲巨響。
嚇得眾人一哆嗦。
所有人朝著大門口看去,只見嘉華公主浩浩蕩蕩地帶著人來,身後還帶著兩個人。
兩人只穿雪白中衣,范漣漪披頭散髮,靖國公衣衫不整。
太夫人看這模樣恨不得馬上暈死過去。
范老夫人也是一頭霧水,思索片刻後腦子就回過味了,二話不說衝上前,狠狠打了范漣漪一巴掌:「糊塗東西,怎麼就鬼迷心竅,被人給帶歪了,你可是范家嫡長女,潛心修煉二十年,無欲無求,究竟是誰在背後威脅你了?」
范漣漪挨了打,也收到了范老夫人的警告,她緊咬著唇不吭聲。
「放肆!」繡書上前呵斥:「膽敢在公主面前造次,你是不想活了嗎?」
許是繡書太過凌厲,竟嚇得范老夫人連連後退,結結巴巴地看向了嘉華公主。
哪知對方壓根沒有理會,直徑走到了太夫人面前。
太夫人不自覺地站起身:「你,你想怎麼辦?」
「鬧來鬧去,不外乎就是為了那樁事,本宮倒想成人之美,太夫人,本宮要見人。」
「見什麼人?」范老夫人大著膽子追問。
嘉華公主呵道:「掌嘴!」
啪!
一巴掌狠狠地落在了范老夫人嘴巴上。
范老夫人被打得一個趔趄沒站穩,跌坐在椅子上,驚恐的瞪著繡書。
太夫人看了眼被打的范老夫人,一顆心沉入谷底,她苦笑:「非要鬧到這個地步麼,不就是一個妾,又不會影響到你。」
嘉華公主臉色鐵青:「太夫人執意裝糊塗,那本宮也只好讓你嘗嘗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滋味了。」
「你!」太夫人語噎。
她知道對方說的人是誰。
也不知是誰通知了宋衡川來,他匆匆進門,第一眼看見了范漣漪穿的單薄被婆子按在地上。
宋衡川頓時氣惱:「這是作甚,表姨是府上的客人,怎麼能這般對待?」
說完宋衡川還將婆子推開,彎腰將范漣漪扶起來,並讓人取來衣裳給范漣漪披上。
動作一氣呵成。
連頭都沒抬,更沒有關注在場的形勢。
太夫人眼看著嘉華公主的臉色越來越沉,她清了清嗓子:「川哥兒!」
宋衡川這才環顧四周,發現在座有不少人在,尤其是嘉華公主那雙眼睛,盯得他渾身發毛,又看向了靖國公衣衫不整,大約猜出什麼,他放緩了語氣:「公主,當年表姨跟父親終成遺憾,您何不成人之美呢,表姨也不會對您有任何威脅。」
嘉華公主臉上露出古怪的笑容:「到底是血濃於水啊。」
一句話其他人並未聽出不妥,可范漣漪卻聽懂了,她愕然抬頭,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
當年那事做得十分隱秘,絕對不會有人知曉的。
嘉華公主彎腰坐下,手裡不知從哪掏出來一串佛珠,攥在手心輕輕轉動,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
「母親。」宋玥站在了嘉華公主身後,輕輕捏了捏對方的手。
她想安慰,又不知從何開口。
而且看得出,嘉華公主更緊張,兩肩都在抖動。
她知道母親在擔心,一旦問出口,萬一得到的是死訊,母親肯定是接受不了。
嘉華公主握住了宋玥的手,深吸口氣,目光徒然看向了靖國公:「本宮只問你一句,人在何處!」
靖國公喉嚨一緊,心中越發不安。
「公主,您不能這樣仗勢欺人,父親可是你丈夫。」宋衡川大言不慚道,大半個身子還將范漣漪護在身後。
嘉華公主猛然抬起頭用一雙恨意十足的眼睛盯著宋衡川,殺意不遮掩,嚇得宋衡川渾身都僵住了。
母親,竟然真的要殺了自己。
「放漣漪和川哥兒離開京都城,我就告訴你。」靖國公緩緩開口。
嘉華公主冷笑:「來人,將范漣漪和宋衡川兩人按住,亂棍打死!」
錦衣衛上前按住兩人。
靖國公慌了;「難道你就不想知道真相了?」
「宋開封,你沒有資格跟本宮談條件,今日本宮問不出真相,定要血洗靖國公府!」
嘉華公主拍案而起,氣勢洶洶震的眾人瑟瑟發抖,不明真相的范老夫人趕緊看向了太夫人:「長,長姐,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太夫人見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已經沒有抵賴的必要,趕緊說:「嘉華,別鬧出人命,有些事實在是迫不得已,你也別怪我們。」
「當年你離開後,川哥兒一病不起,我們也是找了許多太醫也沒法子醫治,無奈之下還是個遊方郎中上門說川哥兒命格孤煞,不宜留在靖國公府,必須要送走,否則是養不活的,為此,我只能將川哥兒送去別院養著,可那時靖國公府被人視為眼中釘,貿然丟失了一位嫡長子,必定會被人懷疑,所以,我便做主將如今的茂哥兒找回來,充當川哥兒,等日後川哥兒年紀大些,再換回身份。」
太夫人老淚縱橫,說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得泣不成聲。
宋衡川眼皮一跳:「祖母,什麼川哥兒,什麼茂哥兒,我不就是川哥兒嗎?」
「你,你是漣漪所生的茂哥兒。」太夫人只好被迫承認宋茂的身份。
宋衡川懵了,回過頭看了眼背後的范漣漪:「你,你是我親娘?」
范漣漪臉色煞白,沒想到太夫人會這麼直白承認了,她淚眼婆娑,撞入宋衡川懷中:「茂哥兒,我的茂哥兒,為娘也是被迫無奈啊。」
宋衡川眼底不僅沒有失望,反而臉上露出笑容:「難怪我第一次看見娘親就覺得親切,原來你竟是我娘親!」
「咳咳!」太夫人趕緊提醒。
宋衡川,也是如今的宋茂回過神來,高大的身子更是將范漣漪給擋得嚴嚴實實。
「我知道當年娘親本來就是要嫁給父親做正妻的,是公主仗著身份強行霸占了嫡妻身份,娘親被逼無奈才離開了靖國公府,說起來,這事兒也不怪娘親。」宋茂仰著脖子理直氣壯。
這話太夫人沒有反駁。
桃氏氣不過道:「你娘親珠胎暗結還有理了?你一個外室生養的庶子,霸占了嫡長子身份這麼多年,享受了錦衣玉食,還敢在這亂叫什麼!」
宋茂語噎。
嘉華公主緩緩站起身,視線跟宋茂平齊:「是啊,本宮何嘗不慶幸你不是本宮親生的呢,難怪本宮第一眼看見你,覺得無比厭煩。」
「你!」宋茂臉色漲紅,而後又恍然大悟:「難怪公主一直對我針鋒相對,不停地打壓,貶低,原來是早就知道真相了!」
聽著宋茂倒打一耙,嘉華公主怒極反笑。
清脆的笑聲在大廳內迴蕩。
太夫人終是忍不住上前打了宋茂的肩:「混帳東西,公主是你嫡母,豈能這般頂撞嫡母?」
「她也配……」宋茂本就不喜嘉華公主,從他懂事起,就聽見不少風言風語,說他的母親是如何如何。
好不容易人回來了,沒有一眼是待見自己的,宋茂巴不得跟嘉華公主撇的一乾二淨。
「夠了!」嘉華公主打斷幾人的拉扯,眼色凌厲:「本宮再問你一遍,本宮的川兒究竟在何處!」
太夫人和靖國公面面相覷,有些心虛。
嘉華公主朝著繡書使了個眼色。
「打!」繡書吩咐。
錦衣衛提起木棍狠狠地打在了范漣漪跟宋茂身上。
厚重的木棍敲打在後背上,發出沉悶的聲音,范漣漪身子本就嬌弱,趴在地上久久起不來身,臉色也剎那間慘白。
「死了,已經死了。」靖國公脫口而出。
「封兒!」太夫人急忙呵住。
大廳內瞬間安靜如雞。
所有人屏住呼吸。
太夫人的心都快從嗓子眼跳出來了,驚懼的看向身後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