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顧清晨的拳頭,顧笙瀾沒有絲毫要躲開的意思。
那一拳,硬生生地打在了他俊美的側臉上。
顧笙瀾身子微顫,臉側向一旁,絕美弧度的唇角緩緩流下一絲鮮紅的血來。
我不知是否要上前阻攔,因為……我也想揍他!
他曾故意讓我親眼看著顧清晨破碎,讓我痛苦掙扎!
他說要狠狠折磨我,他做到了,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滋味,我已經嘗了個透!
我恨透他!
這一拳打下去,我該爽快至極!
但不知怎麼,我一點也不開心,有些詫異自己的反映,懷疑自己是不是太累了,病了。
那邊,顧笙瀾忽然又笑,「哼哼哼哼哼——呵呵呵呵呵……」
一如凌晨時候的笑,但不同的是這次的笑卻不再是凌晨那般冷笑帶著滄桑和嘲諷他人,他是在嘲笑。
但他所嘲笑的人,是他自己。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能感覺到這種嘲笑自己的感覺,但我就是感覺到了。
他沒有管嘴角的血,任由著血滴落在道袍之上,血花在他心口緩緩地蔓延開來,在月光下花園的背景襯托下,有些妖嬈。
然後,他極為緩慢的回過頭,看著顧清晨,目光里一閃而過什麼東西,我沒有看清楚。
顧清晨卻微微一怔,脊背一僵,接著聲音有些愧疚卻又帶著無比堅定:「笙瀾,你不該變成現在這樣陰險詭譎,這一拳,是要把你打醒!」
顧笙瀾還是笑,冷笑,「是,這一拳,是把我打醒了,我現在,已經知道你的選擇了。」
他說完,收了冷笑,氣氛有些僵,風吹起他的道袍,卷向我這邊,帶著一股花香。
顧清晨背對著我和他說,「笙瀾,不要繼續錯下去。」
我看不清楚他是什麼表情,但我想,他一定是關切的。
顧清晨命魂形態的時候,總是笙瀾長笙瀾短,想來兄弟間情誼一定深厚。
可顧笙瀾面無表情的看著顧清晨,漠然道:「好,那從現在開始,你的事情與我無關,我不會再插手!」
顧清晨抿了抿唇,問他,「笙瀾——疼不疼?」
顧笙瀾沒有理會他,目光掃向我,那是我曾經見識過的凌厲,仿佛要把我生生看穿出兩個洞來,可緊隨又帶著迷離。
我覺得那是和我一樣的眼神。
明明他恨我,我恨他,我們都對彼此恨之入骨。
可是我總覺得我們此刻都不開心。
他挪步,朝我走來,顧清晨皺眉看著他,他邊走邊道,「你是我哥,我不會怎樣你。可這個女人,犯下得罪,不可饒恕,我不會放過。」
「你……你要幹嘛。」我倒退了數步,他步步緊逼。
顧清晨蹙緊眉頭,想要抓住他,可他的手卻穿透了顧笙瀾的身體!
而我目瞪口呆的看著,到我面前的顧笙瀾身體緩緩地消失不見……只有空氣中,留下滿含著冷意的話語:「我說過不會殺她,我只會慢慢折磨她,這件事,誰也改變不了!如果你阻攔,我會連你一起對付。」
我沒想到,顧笙瀾會忽然這麼說,我滿目詫異的看向天空。
沒有人,他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可剛才……他的身體……是怎麼回事!?
不遠處,顧清晨緩緩朝我走來,道:「回去吧。」
就這麼回去嗎?我不解的望著顧清晨從我身旁離去的背影,他表情漠然並不以為意。
這兄弟倆是在唱對台戲嗎?
蹙眉,想到以後要被顧笙瀾陰魂不散的糾纏欺負,一陣毛骨悚然,不過看向顧清晨,他似乎不打算對付我,就是……為什麼莫遠結婚?我實在搞不懂。
直到走到會場入口,我不禁又回頭看著那空無一人的花園,說起來,剛才…我好像沒有看到誰的影子。
顧笙瀾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想詢問顧清晨,但宴會廳嘈雜之聲傳來,我只好跟著他走進去。
我和顧清晨又回到宴會大廳中去。
他直往大門口走去,沒辦法,通向大門的路,只有這一條。
我跟著他,卻在半路上遭到了圍堵,是徐家人和莫家人。
他悄然握住了我的手。
「遠兒,你已經和嫣兒訂了婚,是否要放開鍾離小姐的手。」莫媽媽率先溫柔開口勸道,徐夫人則看著我「通情達理」道:「鍾離,你如果是看上了莫遠得錢,我們徐家也可給你,你要多少我來出!」
「我和遠遠真心相愛,阿離,求你成全我們。」徐嫣然則一臉的可憐兮兮。
周圍,皆是看客,他們都一副你不解釋清楚就別想走的摸樣。
我注意到幾個阿姨鼻青臉腫的,不曉得是不是剛才被我珍珠手串踩滑摔倒的。
罪過,罪過。
我默念著,莫遠的身體卻一沉,徑直朝我倒來!繼而耳邊傳來只有我一個人才能聽見的聲音,「扶好了。」
我趕緊扶住了莫遠的身體,接著就看到顧清晨從莫遠體內完全飄了出來……
繼而他指尖大方流光——
「你要幹嘛!」
我嚇了一跳趕緊伸出手去拿血千璽——
糟了,換衣服了!忘記拿走了!
而顧清晨指尖的光芒已經越來越強,他喃喃的念了什麼我聽不懂的嘰里咕嚕,然後指尖往上一指,繼而那光芒普渡之下,我面前的三姑六婆乃至整個會場在光芒的過渡下,全都安靜了下來……
一切,都在轉瞬間。
「呃?」
我膛目結舌的看著周圍,懷中卻一輕,「莫遠」睜開眼睛,離開了我的肩膀。他很是自然的扯過我的手,拉著我,繞過那些人,往外走去!
我一邊走一邊看著每個人被定住時候的表情,內心一陣發笑!
走到門口時候,我看向莫遠那消瘦的背影……眸子眯起來,笑道:「說好了,明天教我道術哦!」
「嗯!」
他微微頷首,嚴肅的點了點頭。
「我們現在要去哪?」
「莫宅,把莫遠的事情解決後,離開這裡!」
「啊?」
我微微一怔,他怎麼忽然這麼著急要回去——
門外,又是熱鬧非凡,而隨著身後門的關上,我聽到裡面又恢復了熱鬧……
他拉著我坐上了來時的車,冷聲道:「徐嫣然不過是看上莫遠的身份,倘若莫家垮了,那麼,她一定會退婚!」
「哎?」
我都險些把這件事忘記了,我現在滿腦子的糊塗醬,他一臉嚴肅的看著窗外道:「血千璽是不是在房間裡。」
「唔,你怎麼知道。」
「好,很好。」
他眼底划過一抹沉色,側目看向窗外的車水馬龍,嘴唇不屑的勾起,「今晚,可以痛快的打一場了。」
「啊?」
「放心吧,我不會太大動靜,你要是害怕,就去睡覺。」
我使勁兒搖搖頭,「不!不睡,我要跟著你!」
他臉色一寒,看著我,目光複雜道:「本不想讓你知道人心險惡,可看著莫遠的記憶里,也沒把你保護的多好。」
「啊?」
我微微一怔,他卻別過臉看著窗外目光淡淡道:「蠢女人,你記住了。」
「安全感,不是別人可以給你的。」
「只有自己給自己。」
「你活的這麼慘,還這麼堅強……樂觀……確實不容易!」
雖然這是安慰或者說示好?可我怎麼聽著覺得哪裡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