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真理圓桌（上）
「賣筆嘍、賣筆嘍！」
「新鮮出爐的空氣筆，黑色、紅色、粉色——-都有，快來瞧一瞧、看一看嘍！」
對於虛假天堂而言，今天無疑是個特殊的日子。
黑薔薇城堡作為真理圓桌的舉行地點，再一次變成了聖殿的模樣，每當這個時候，生活在這座城市中的巫師們便會明白，聖殿從未被徹底摧毀，只要他們在，聖殿就在。
所有人今天都起得很早，其中自然也包括埃莉諾姐妹和托尼老師等人。
黑薔薇城堡與宿舍有一段不近不遠的距離，中間隔著他們初次入城時的「牢房」，於是眾人便約好在這裡碰面，喧囂的街道上充斥著熟悉的叫賣聲，只不過這次賣的不是報，而是筆。
顧名思義，「空氣筆」是能在空氣中寫字的筆，筆里的墨芯採用特殊材料製作，可以純粹少量魔力，類似於魔杖上的寶石，相當於另一種形式的魔力儲存器。
凱夫對這種花里胡哨的東西還挺感興趣的，走上前問道：「老闆，你這筆怎麼賣？」
老闆問：「你要粉的還是黑的？」
「這還用問？」凱夫抬手彎臂，亮出自己的肱二頭肌，「我是猛男，你說呢？」
老闆：「懂了，粉色！」
眾所周知，猛男都是少女心。
「多少錢？」凱夫問。
「不貴不貴。」老闆笑顏如花地道，「只要1個金幣。」
凱夫：「？」
眾人：「？？？」
「我擦，這還不貴？」
按照外界鈔票和城內貨幣的匯率，1金幣就是10000塊錢，誰家筆賣這麼貴？
鑲鑽啦？
「你怎麼不去搶？」凱夫吐槽。
「這就搶啦？」老闆「喊」了一聲，努努嘴示意凱夫看隔壁攤子，「人家都賣1.5個金幣，我只賣1個，還送空氣橡皮，很良心的好不？」
「看在你是我今天第一位顧客的份上，我還可以免費贈送你一個文具盒，單拿出來賣也要1/3
個金幣呢。」
文具盒的樣式很精美，是正五邊形的形狀，採用了棱面設計，看起來就像一顆扁平的大號黑鑽，很有質感，打開之後，是同樣精美的文具，尺子、圓規、量角器等等————
夢回校園時代了屬於是。
但不得不說，這些像是用黑曜石製作的文具確實好看，就像往煤炭里撒了一撮金粉，黑閃黑閃的，給人一種很高級的感覺。
「1金幣貴了，少點。」凱夫道。
老闆：「那你說多少？」
「最多半個金幣。」凱夫一記屠龍刀下去砍了一半。
料想中老闆應該會還價，按照一般的劇本走向，老闆會說0.9，他再說0.6，互相試探彼此的底線，最終成交價應該0.75。
可哪知老闆直接將筆和文具盒塞到他手裡：「成交！半個金幣，給錢吧！」
凱夫：「？？？」
他媽的，怎麼感覺被宰了？
可是話已經說出去，自己開的價，跪著也要接下。
於是在眾人幸災樂禍的目光中，凱夫咬咬牙，將自己這一個月辛辛苦苦勤工儉學賺來的一整枚金幣成兩半，給了一半給老闆。
老闆含淚血賺4399塊。
埃莉諾挪輸：「沒想啊，咱們之中居然還有這樣的冤大頭，要不下次你提前跟我說一聲，我去進貨，半個金幣賣你五套，怎麼樣？」
凱夫心在滴血，嘴卻還是硬的：「你懂什麼，這可是一年一度的學術盛會，我帶著這麼精緻的文具過去，聖女殿下要是看見了，一定會覺得我態度端正！」
埃莉絲無情戳破：「不。」
「以我對你以及聖女殿下的了解，她只會對你這樣的巫師說五個字。」
凱夫下意識問：「哪五個字？」
埃莉絲：「差生文具多。」
凱夫：「？」
「哈哈哈哈哈。」約翰森笑得腿都合不攏了，「你別說，你還真別說！」
凱夫這一個月在課堂上的評分是C，剛剛及格，可不就是差生麼？
最主要是在空氣中寫字，稍微懂點魔法的人都可以用手指完成，想擦也隨時可以擦掉，完全用不著專門的空氣筆和空氣橡皮，純純的多此一舉。
托尼難得沒有參與群嘲，藉機炫耀自己的A+評分，他不關心什麼文具，此時的他滿腦子都是肖恩，心心念念著肖恩的名字：「你們別光顧著閒聊，肖恩那傢伙幹嘛去了？怎麼還沒來？」
埃莉絲不由看向瑞恩。
瑞恩和肖恩同宿舍，按理說應該一起過來才對。
瑞恩卻表示自己很無辜，雙手一攤：「別看我，我也不知道。」
「我起床的時候肖恩就沒在宿舍了，我都以為他提前過來了。」
約翰森猜測：「可能是做頭髮去了？」
今天這種熱鬧的大場合，氣氛絲毫不亞於過年，他們也都是精心打扮過的，頭髮梳得整整齊齊，丟什麼都不能丟人。
「做頭髮不找我？」托尼更不開心了，心說這傢伙怎麼回事，不僅遲到，還不信任他。
「再等等吧。」埃莉諾出聲道。
與眾人不同，她其實希望肖恩最好別來。
放他們鴿子總比在圓桌上被嘲笑要好。
她不介意偶爾被鴿一次的。
不知是不是她內心的祈禱起了作用，肖恩還真沒來。
眾人等啊等，等到快上午九點，黑薔薇城堡已經開門放人入場了，都沒看見肖恩的影子。
「搞什麼啊！」埃莉絲急得腳，「再不來要來不及了。」
真理圓桌的規矩是很嚴格的，入場時間只有半小時，半小時一到，就算你是「關係戶」也別想再進去，畢竟你背景再大，能大得過聖女殿下？
且守時本身也是一位優秀的魔法師應該具備的基本素質。
「不行，不能再等了。」托尼看了眼表，說道，「再等下去我們也進不去了。「
埃莉諾心中鬆了口氣，表面卻惱道：「這個傢伙也太不靠譜了，說好了準時參加，居然放我們鴿子。」
「別忘了我們還要參加初試。」約翰森道。
埃莉絲則嘆了口氣：「行，走吧。」
她倒是想繼續在這等肖恩，因為她知道自己過不了初試，跟著大家一起來純粹是湊熱鬧，重在參與，所以能不能入場對她來說沒有太重要，但她不能因此耽誤了大家的時間，只好帶著眾人快速往黑薔薇城堡趕去。
而等他們來到黑薔薇城堡時，外面已經排起了一眼望不到頭的長隊。
壞消息這隊伍排得真的很長，至少有一千人。
好消息是還能接著排，代表他們沒有遲到，算是成功趕上了末班車。
輪到托尼老師等人時，負責劃分巫師身份的守衛警了他們一眼，說道：「一個一個來，你先。」
城堡的花園裡有一座雕像。
這就是所謂的「初試」了。
巫師觸碰雕像，如果雕像發出微光，即為通過測試，有資格參與接下來真正的圓桌比試，反之則不合格，可以直接左拐進門，去觀眾席入座了。
「我說布萊克先生的雕像怎麼這麼難找，原來在這裡.」
凱夫小聲咕嘧。
一看那雕像模糊不清的面部，凱夫就知道這是真理殿堂的雕像。
這就和那副畫作一樣，拿出去釣魚，保證一釣一個準。
「動作快點，後面還有人等著呢。」守衛催促。
「好、好。」凱夫連忙伸手去摸雕像。
幸運的是，雕像表面很快亮起一層微光，雖然很淺淡，但勉強也算過關。
守衛遞給凱夫一個牌子：「拿好了，這是你的准考證，對號入座。」」
真理圓桌沒有人數限制，只要你能獲得雕像認可，多少人都坐得下。
反正圓桌是「現做」的，黛安娜並不想因為種種不必要的條件錯過任何一個人才。
可惜即使如此，最終能獲得圓桌席位的巫師仍然十分有限。
虛假天堂的巫師有好幾十萬，通過初試的卻只有寥寥一兩千人。
不出意外，埃莉諾姐妹都被篩下去了。
倒是男人們比較爭氣，都獲得了圓桌資格。
於是一隊人分成兩撥，一撥往左，一撥往右，仿佛站在畢業的分岔路口，各自奔向不同的未來。
暫別之際，凱夫還得意洋洋沖埃莉絲揮了揮手中的文具盒。
到底誰是差生啊？
埃莉絲氣得牙痒痒，恨不得上去給這傢伙來兩拳。
很快，黑薔薇城堡的大門關上。
隨著關門聲的「轟」響，眾人期待已久的真理圓桌也正式拉開了惟幕。
托尼和凱夫等人跟著路標走過一條長廊，進入場內時，才發現圓桌的場地是由原本的校場臨時改造的，偌大一片空地被規劃成了一個圓形，周圍全是由近至遠依次增高的階梯式觀眾席，像極了以前的角斗場。
他們就像即將展開搏鬥的勇士一個接一個各個通道中走出，在無數觀眾眼前亮相，一進來便被浪潮般的熱烈歡呼淹沒。
「科爾斯，加油！老娘看好你！」
「德納斯，幹掉他們！」
「你才是真正的騎士！」
這話喊得，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真要干一架呢。
給托尼都整得有點緊張了。
「這麼多人望著四面八方的人山人海，托尼不自覺握緊拳頭，說實話，他還從沒參與過這麼大的場面，這真是..
太棒了！
短短几個呼吸的時間，托尼眼裡的緊張便被一種熱血噴張的興奮所取代。
被數以十萬計的巫師注視著，壓力毫無疑問是巨大的。
可同時，這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只要表現出色，便可一戰成名。
要知道，他們這些「聖殿餘孽」的圈子本身就小，總不能去妄想得到教廷的認可，教廷不殺了他們都算仁慈了，加之虛假天堂又是聖殿最大的延續地，所以對他們來說，這裡即是「全世界」，
在虛假天堂獲得成就，就等於名揚四海，甚至可以說是光宗耀祖。
畢竟他們的祖先都曾是聖殿學子，在天堂看見自己的子孫後代如此爭氣，一定也會很開心。
只是可惜了，肖恩不在。
托尼還在試圖尋找肖恩的身影，但一直沒找到。
「膽小鬼，看我回去怎麼嘲諷你，哼！」
托尼理所應當的認為肖恩是怕了，不管是怕他還是怕現場這麼多人，總之都是怕，雖說很有自知之明，但也改變不了臨場退縮的事實，這要放到戰場上可就是逃兵，是要殺頭的，托尼雖不能真的殺肖恩的頭，但他可以剪頭啊！
他決定，以後給肖恩做髮型，價格超級加倍！
.——哦，不對。
今天過後，他就是聖女殿下親自邀請加入並冊封的薔薇騎士了，哪還有空給別人理頭？
他要讓肖恩給他理頭！
這個時候托尼都還很有信心。
原因很簡單，他是今年真理課堂上最出色的學生。
虛假天堂近幾年的新人並不多，他的對手除了已經可以算是手下敗將的「同學」之外，其它幾乎都是去年就已經參加過圓桌的巫師一一這些人去年都沒被聖女殿下選上，今年就選得上嗎？
很多人都說成功是1%的天賦+99%的汗水，乍一看似乎努力大於天分，殊不知，沒有這1%，就算付出99%，也永遠離真正的成功差之一線。
努力決定下限，天賦則決定上限。
托尼有個小小的、不成熟的想法。
「我打算把這些人全部挑一遍！」
他不裝了，攤牌了。
他不是針對肖恩，而是針對所有人。
在場各位，全是他的墊腳石！
他要一步一步走到最高！
凱夫三人：「？」
「瘋了瘋了。」
「太膨脹了！」
「你要不睜眼看看自己的對手都長什麼樣？」
長什麼樣其實不重要，重要的是年紀。
最終參加圓桌的一千多人里，其中有不少都是年邁的老東西。
甚至有幾個正兒八經的大魔法師。
說他們去年參加過圓桌都是保守了—-這何止去年，前年、前十年，也許在托尼等人還沒出生的時候，他們就已經開始學習真理術式了。
「怕什麼？」托尼哼道，「懂不懂什麼叫學海無涯苦作舟，長江後浪推前浪？」
瑞恩疑惑：「這兩句是連在一起的嗎？」
托尼：「這你別管！」
「你只要知道，今天我必將讓所有人對『新人』這個詞語刮目相看！」
大魔法師又怎麼了？
又不是打架。
且看他如何於圓桌之上，將這些老東西統統斬於馬下！
幾人說話間，觀眾席上忽然發出一聲驚呼。
「快看，聖女殿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