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失控
「『辣』是一種痛感，而你所謂的緩解焦慮其實是大腦為阻斷痛感而分泌的內啡肽所帶來的。除了吃辣以外還有七種途徑可以產生內啡肽，運動，笑，聽音樂，針灸，跳舞，冥想……」
林墨琛一本正經科普，忽然莫名停頓了一下，「……比起吃辣，我更願意選擇其他幾種方式。」
他邊說邊鎖上車門，徑直走進侯梯廳。
「運動，笑……」徐嘉予掰著手指一個一個數，「加上吃辣才七個，還有一個是什麼？」
二人一同邁進電梯廳，林墨琛卻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策展人工作需要跟各色專業人士進行溝通合作，其中不乏「有個性」，「難搞」的藝術家們，徐嘉予早練就一身跟形形色色人打交道的功夫，面對林墨琛的冷漠，她習慣性緩解氣氛。
主打一個不讓話落地。
「林醫生，還記得你第一次來我家吃火鍋的時候嗎？我跟姆媽去端菜，回來看見小小的你踮著腳尖，用筷子撈鍋底的番茄偷吃！那時候你才這麼點高！」徐嘉予邊說邊比劃，「大概就到我這裡。」
「徐嘉予，為什麼這種事情你記得那麼清楚。」林墨琛皺眉看向她。
察覺到氣氛不大對勁，徐嘉予眨了眨眼，「什麼？啊~林醫生你誤解我了，我沒有嘲笑你六七歲才第一次吃火鍋的意思，更不是故意說出來想讓你難堪，只是提到吃火鍋就想起來了！不僅僅是火鍋，還有你明明喜歡吃甜的卻不喜歡吃甜口的紅燒肉，愛乾淨一天內要洗好多次手，討厭旋轉木馬和海盜船，一坐上去就會哭鼻子！對了！你還特別討厭牛奶、餅乾和麵包！」
「唉？可是你現在卻經常吃三明治呀！」
「夠了！」
林墨琛突然發火，徐嘉予嚇了一跳，自從重逢以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林墨琛情緒有那麼大的波動。
「叮咚——」
電梯門開，林墨琛兩條大長腿當先邁出電梯，只聽「咚」的一聲，直接把她關在門外，甚至連房門都反鎖了。
「喂！林墨琛！你太過分了，你到底為什麼生氣？多大的人了能不能別跟小時候一樣莫名其妙？」
林墨琛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他再清楚不過從前那些只是他的錯覺，是徐嘉予對他的憐憫。
可自從在醫院偶遇徐嘉予，他的人生就開始一步步失控。
看到徐嘉予被張雨澤欺負，他不過想看看徐嘉予被挫銳氣的模樣，可為什麼看到她受委屈，他的心也莫名其妙難受？
看到徐嘉予坐在小花園裡唉聲嘆氣，他不過想過去嘲諷幾句，可為什麼聽到她不愛張雨澤，一直揪著的心才終於落下？
更別提閃婚了！
得知需要結婚，他根本沒過腦子就脫口而出。
手術結束後，明明他只想回家睡覺，可路過世紀新華大酒店的時候為什麼會莫名擔心徐嘉予受欺負？
為什麼在聽到徐叔叔離世之後，他會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她？
那麼熱的天，她竟然想得出站在太陽下替他擋太陽！還問他吃不吃番茄鍋？
她是不是又在可憐他了？
明明已經足夠強大，可為什麼一看見徐嘉予，他的心就會不受控制？
而徐嘉予只會瞪著大眼睛，笑著跟他說話？
哪怕他態度是那樣冷淡？
林墨琛深吸了口氣，捂住胸口。瞧，他的心臟又失控了。
「林墨琛……連你也要拋棄我嗎？」
女人嗚咽聲從門外傳來，林墨琛一愣，下意識打開房門。
徐嘉予抱著雙膝驚詫地抬頭，淚水湧出仿佛斷了線的珍珠，一顆接一顆，無聲墜落。
像是突然反應過來，她側過頭慌亂地擦著眼淚，再看向他時嘴唇微微顫抖，似乎在努力壓抑內心的悲痛。
「抱歉！是我不好，我沒控制好情緒。」
看到徐嘉予哭，林墨琛的心也跟著慌了，他不假思索道了歉，卻迎上徐嘉予帶著詢問的目光。
「所以，你為什麼生氣？是你不喜歡聽我提起以前的事情，還是你……不喜歡吃番茄火鍋？」
徐嘉予直勾勾盯著他，見他不說話好不容易平復的情緒又反覆了，林墨琛清楚地看見女人眼眶越來越紅，甚至又重新泛起了淚光。
「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只是還不習慣。」還不習慣你再次回到我身邊。
當然，後面那句話林墨琛沒有說出口。
徐嘉予深吸口氣，「我還以為是我惹你不高興了，你又會像小時候那樣莫名其妙……」
話沒說完，電梯「叮咚」一聲，打斷了二人之間的對話。
外賣大叔望著門前面色冷峻的男人，和快哭成淚人的女人，男人的手停在半空，女人仰頭望著男人。
幾乎是一瞬間，外賣大叔瘋了一樣衝到女人身邊，擋在女人身前。
「哦呦！這位先生，君子動手不動口！哦不！君子動口不動手！這位小姐再怎麼樣您都不能打女人的哦！你要是打人我現在就報警！」
外賣大叔推了把眼鏡，「小姑娘，不要怕！有伢叔在不怕的哦！」大叔自說自話掏出手機，「哦呦！世風日下，這年頭送個外賣什麼人都能遇見的呀！這麼漂亮的小姑娘你也下得去手！這麼大高個長這麼壯實的男人竟然欺負一個小姑娘！你哪能啦？啥地方勿適意，拿個小姑娘出氣！」
徐嘉予眼見林墨琛臉上的表情從詫異變成荒唐，下一秒就見他一步步向外賣大叔靠近。
外賣大叔雖然氣勢洶洶但個頭比林墨矮了不少，林墨琛身材健碩就這樣面無表情走過來多少帶了點駭人的壓迫感，一時間連徐嘉予都沒反應過來。
忽然，男人堅實的臂膀將她拉到身邊，然後不動聲色把她擋在身後，「抱歉！這是我跟太太的私事，不過還是要多謝你。」
外賣大叔一愣，墊腳去看被林墨琛擋在身後的徐嘉予，「小姑娘！你不要怕，他要是欺負你伢叔一定幫你報警。」
話音未落，林墨琛已經關上了房門。
「該說不說現在的外賣大叔還挺熱心腸的。」
徐嘉予尷尬地扯了下嘴角。
林墨琛把菜放在島台上，「我去換身衣服再來收拾菜，底料的味道你來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