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9章 1151.傳說與知識
不知道那位竹中半兵衛如今身處何處，距離岩村城有多遠。
但是至少今天是趕不到了。
藍恩和無明吃過東西後，又聊了聊關於絨布球身上的守護靈【善擦】的信息，就各自休息了。
據無明所說，【善擦】其實是種沒什麼危害的小妖怪。
但是在日本神道教的常規操作中，妖怪、惡鬼、神佛的身份劃分本來就是能經常轉化的。
妖怪與惡鬼受到供奉的儀式和長期的朝拜可以被封為神佛，神佛如果降下自己在傳說中代表惡意或者邪異的化身，則同樣會被當做是妖怪討伐。
所以雖然無明並沒有見過，甚至聽說過【善擦】守護靈的存在，但是看到絨布球身上異象的時候，她也不費什麼勁就完全接受了。
但是可惜，無明說是獵妖人【楚葉矢眾】的首領，但是她對於許多妖怪的見解也就僅限於『怎麼廝殺比較方便』了。
更深一層，對於妖怪的來源、典故，按她所說，就完全不是她這種粗人能懂的了。
那是公卿貴胄、高門大戶，或者是腰纏萬貫的藏書之家，才能獲得的珍貴知識。
藍恩也並不覺得失望，至少從無明這裡，他知道了【守護靈】這種東西的基本概念。
相當於神佛庇佑的【守護靈】，會自發的選中某個與自身相性較高，或者說的神神鬼鬼一點：有緣分的人。
寄宿到那人的身上。
一般來講，能夠被守護靈所附身的人，都能在這人世間干出一番超乎常人的事業。
至於是守護靈保佑他們，才讓他們干出一番事業。又或者說，是他們本身的性格、意志就能幹出一番事業，因此才被守護靈選中，沒人說得清楚。
不過凡事也沒有絕對，一般來講被守護靈附身後，都能像無明這樣，看見妖怪或者惡鬼身上的穢氣，然後予以淨化。
但是也有的守護靈宿主，甚至都察覺不到自己被選中附身了。
不過察不察覺得到，都不影響守護靈賦予被附身的人特異的能力。
本來，藍恩是準備以【善擦】妖怪的身份進行切題，慢慢把話題不著痕跡的引入【守護靈】的。
但沒想到無明倒是很淳樸又乾脆的，將自己【守護靈】的情況也說了出來。
看得出來，這是個心直口快的痛快女人。
無明的守護靈名為【八百波姬】，是日本古時傳說中吃了人魚肉，進而長生不老且也變成人魚的女子。
這個守護靈賦予了她對於水之力的親和，還有高效恢復身體的能力。
而就算是這樣，無明也並不確定自己是否已經摸清了【八百波姬】給予自己的全部能力是否真的被她察覺完了。
跟那些妖怪的知識一樣，守護靈賦予的能力多半也藏在那些古時傳說的蛛絲馬跡里。
不是高門大戶或者藏書之家，在這個知識寶貴而匱乏的年代，尋常人很難有統合記錄的能力。
而似乎是因為從無明這裡得到了關於【守護靈】的基本認識，藍恩感覺像是對於自己身邊那目前還無形無相的力量，有了更清楚的感應。
他躺在拼了兩條被褥，才給自己在桐油木地板鋪好的床鋪上。
昏暗無光的和室之內，只剩下他與無明平穩的呼吸聲。
但是即使藍恩將自己的眼睛閉上，他也直感覺就在自己的被褥邊上，像是有一頭身體健壯而充滿活力的猛獸，正靜靜的趴在身邊。
那猛獸的肉體向外輻射出讓人感覺安心與溫暖的熱量，就像是在守護著他一樣。
可是當他真的想要睜眼扭頭，往身邊看的時候，卻始終都是空無一物。
當知道【守護靈】是這種無害有益的力量時，藍恩還想著暫時收起自己的【身光】，讓那虛空中的力量能更直接的發揮作用。
畢竟麒麟和絨布球只用了一晚上，就各自顯現了守護靈。雖然還都不知道這些守護靈所賦予的力量是什麼，麒麟更是連守護靈叫啥都不清楚。可畢竟是已經成型了。
而他現在的【身光】上，卻依舊只有凌亂的線條，連個輪廓都沒畫出來。
這效率差得明顯有點多。
但是好像那些力量，在完滿的【身光】上的雕刻一旦開始就沒法轉換了一樣。
就算是他收起【身光】，那些力量也不會直接落到他身上。反而當時就在虛空中亂成一團，一副無處落腳的愣神模樣。
直到他又把【身光】放出來，這些力量才像是終於找到了正確軌道一樣，又自顧自的運行下去，在那【身光】上雕刻起來。
既然如此，藍恩也就不再強求效率了，反正也求不來。
只不過他還是有點好奇，選中自己的【守護靈】究竟會是什麼呢？
第二天一早，毫無波折的一夜過去。
無明和藍恩都面色如常的穿戴起各自的外衣和護甲。
長時間幹著廝殺、趕路工作的人，普遍都是矯情不起來的。
正如藍恩所預料的那樣：在能夠幫安藤守就分析自己的人到來之前，這位岩村城的城主秉持著『少做少錯』的原則，選擇不跟自己多進行接觸。
獵魔人也覺得正好，他現在主要精力是放在處理【殘穢】上的。人情交往還是往後稍稍。
大清早起來，兩個人從天守閣中出來直奔無明接受委託的那一家。
岩村城的城下町已經忙碌起來，只穿著上衣和兜襠布的腳夫開始喘氣賣力氣，收集糞便的車子朝著城外趕去。
僅有的幾間雜貨屋打開大門，而更多的人則是出城耕地。
在商業活動不夠旺盛的時候，城市裡是沒那麼多工作來養活人的，主要人口還是聚集在農業中。
低矮的木屋房子連成一片，這就是一個軍事城寨的正常樣貌。
而並沒有走多久，無明就帶著藍恩來到了她的委託人家中。
在岩村城的住宅劃分中，這一戶人家屬於丙字十六號。
跟兩人因為誤會而短暫交手的那個上吊老婦人的房間差不多，都是在一片民房之中不起眼的一間。
獵妖人和一個身材高大、盔甲奇異的人的組合，明顯讓人們更加退避三尺。
連帶著，對於那間屬於無明委託人的房子都帶上了異樣的眼光。
可是既然身為委託人，就算是他們也忌諱跟獵妖人接觸，現在也是不得不接觸了。
「請、請進！」
拉開木門的是一個男人，頭上包著頭巾，臉上迷迷糊糊的樣子。
他躬身向屋子內伸手邀請，但是臉上卻下意識掛著不情願的表情。
好在不管是領頭的獵妖人無明，還是藍恩，都完全習慣了無視別人不太過火的排斥。
等藍恩彎腰下潛進入門框內的時候，無明已經輕巧的直接走了進去。
屋子的男主人剛才還沒感覺，此時呆愣的抬頭看見藍恩的身形，踉蹌著後退兩步差點坐地上去。
「咦~！」他發出了如同女人般的尖利聲音，「妖、妖！」
沒等他脫口而出的『妖怪』這個詞說完，無明就很是自來熟的一拍他的肩膀。
那人也真的腿軟，打招呼似的一巴掌真就把他拍坐下了。
不算寬敞的屋子裡還有一對老夫妻，一個女人和一個小男孩，頓時都圍了過來，將男人攙扶著遠離兩人，同時警惕又害怕的看著他們。
看來，這是一個還很完整的日本戰國時代家庭。
「好了，他可不是什麼妖怪。」
無明完全習慣了別人恐懼的眼神。
而且跟獵魔人偶爾會出現的自怨自艾的情緒不同，獵妖人對於自己職業的執著來源於憎恨，所以她甚至比傑洛特那個老傢伙還灑脫的多得多。
一邊說著，一邊大馬金刀的坐在了這間小屋僅有的一片木頭地板小台階上。
這片木頭地板，就是一家人日常休息的地方了。
如果家裡有客人，也會優先請到這上面來。
而木頭地板和屋子裡黃土地面所代表的地位差異，則可能是『土下座』這個誠懇道歉姿勢的語義來源。
接受道歉的人坐在台階上的木地板上，而跪著道歉的人則趴在土地上。
形容地位的差異和誠懇卑微的態度。
「我接了你們的委託，但是你們這裡最近似乎不太平啊。」
無明十分豪邁的樣子，兩隻手肘撐著膝蓋說。
而眼見進來的兩人雖然看著都不好惹，態度卻並不怎麼暴力的僱主一家人，此時也冷靜了一些。
「我們可以加、加錢？」身為一家之主的男人，咬著牙艱難的說著。「拜託了！我們只能在這裡生活了，如果搬家到別的地方，人生地不熟.我這家裡可是有五口人啊！」
「請幫我們清除【殘穢】吧！」
「你認為，」而站在門口，擋住了大部分陽光的藍恩卻插嘴問，「你們現在遇到的事情，還是只要搬家就能解決的事？」
一家人迷迷糊糊的看著藍恩，聽不懂他是什麼意思。
而藍恩則與無明簡單對視一下後，互相點了點頭。
看來這家僱主不是有意隱瞞，而是他自己都沒有發現問題。
這樣一來，無明也就不再藏著掖著了。
「你們家的【殘穢】不對勁。」獵妖人用腳踩了踩地面，指代這間屋子，表情嚴肅，「如果想解決，我得先問你們幾個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