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雁落天
「我？」
女子愣了愣，不知道此話究竟是什麼意思：「我可不認識那位剛剛上任的代宗主，他會行個方便嗎？」
他們仨常年外派，四處奔波，上一次進宗門大殿述職都要追溯到十幾年前了。提拔任免這類宗內事宜幾乎和他們全無關係，除了知道有雁落天這麼個人之外，其餘的一概不知。
甚至連對方到底是男女老少都要在心裡猜一猜。
「這點您大可放心…以您現在的身份氣度，就算是踢門硬闖進去，大人它也絕對不會為難您的。頂多口頭教育一番了事。」
信使乾咳幾聲，不敢隨便把事情給抖出去。
雖然這一路上對方並沒有太多遮掩的意思，但萬一這個虛貨突然翻臉，覺得顏面大失可那就麻煩大了。
現在看著下頭管上頭，說不定改天就給轉過來了呢？
「唔~」
老頭目光低斂思索幾秒，而後朝著信使一揚眉羽：「那位代宗主會不會…？」
「咳咳！」
信使沒敢接他的視線，猛地咳嗽兩聲打斷問話。
「好。」懂了。
老頭微笑著輕輕點頭，乍一看那叫一個智珠在握，引得其餘兩人云里霧裡。
「餵…老東西！你這又是想到什麼了。」大漢無心繼續打坐，拍腿起身湊到他跟前，「這位新主子可不怎麼歡迎咱們倆啊，你還能高興成這樣？」
「呵~」
老頭拍著他的肩膀「這就是為什麼年輕人不適合當這個外事主持，你還得好好鍛鍊二三十年吶。」
「不說人話！」
女子冷哼一聲，當先邁步：「走！我們這就去見見那位代宗主，看他這尊大佛的葫蘆里究竟賣的什麼藥，居然連修建駐地的頭等大事都能撂下不管。」
不是，你還真去啊？
到時候出事了可別怪老夫沒提醒！
老頭斜著眼睛吹著鬍子，不太情願地哼唧兩聲之後才跟著一塊出發。
只是在動身之前，他突然感應到了些不太和諧的波動，停在門口，放出靈魂力量將這大殿裡外來回檢查了一遍。
『空無一物…？』
老頭稍稍皺眉，抬手掐決就想要驅動鬥技。
「別磨蹭了~快點！總不能是年紀大了，老寒腿犯了不成？」
大漢頓了頓手中長棍，渾身氣息一放即收，打斷了他的動作：「要是繼續耽擱下去，引得我等被大人問罪……這過失可全都得推到你身上。」
「這就來。」
老頭不甘心地最後打量一通，皺著眉頭轉身離開。
直到幾人展開雙翼飛遠，靜坐在大殿頂上的兩道身影才修建放開氣息。
「好強的靈魂力量…僅僅只是稍有些分心就能察覺異樣。」
蕭炎探頭，遠遠瞅向天邊的幾枚黑點：「那個老傢伙恐怕還是個品級不低的煉藥師，在這金雁帝國都算得上是一號人物了。」
「但他們現在要去見那位代宗主~」
小醫仙懷裡兜著幾個藥瓶，寧可占滿雙手都沒將其收進納戒：「能讓這些斗皇謹慎應對，那應該是個斗宗吧？就靠我們兩個能解決嗎？」
美杜莎剛一落地就提劍殺向金雁宗了，現在也不知道到沒到目的地。
獅王又被派去盯著那些金雁宗弟子，出事了也不能第一時間趕到。
現在就靠他們兩個斗王，打得過人家斗宗領隊的一群斗王斗皇嗎？佛怒火蓮就是再厲害也不能連著放啊。
「要不…先把那頭獅子叫回來？」
小醫仙有些慫巴巴地看向幾人去向。
蕭炎一身底牌，當然不可能會怕。但她只是個弱小無助又可憐地醫生，哪裡懂什麼拳腳。
「這種事何必操心？斗宗而已，又不是斗尊強者堵門，有什麼好怕的。」
蕭炎喚出紫雲翼懸浮向上，朝她勾了勾手掌：「別看那幾罐藥材了！不就是葉片變異成彩色了嗎？有什麼可稀罕的。」
明明我也能變色啊，也沒見你看的那麼仔細。
……
獅王趴在雲團之中，擺出伏擊獵物一般的架勢，渾身氣息自然收攏於無形，沒有露出半分異動，就像真正的氣團一樣跟著雲一起慢慢飄過天空。
監視工作是真簡單也是真無聊，逼得他只能去研究下方的施工流程。
「居然能湊出千名弟子在這當勞工，金雁宗怕不是已經人員數萬了，毋庸置疑的帝國第一宗門。」
獅王左右打量著，搞不明白為何會呈現如此奇異景象：「可誰家宗門又會讓弟子幹這事…明明有那麼多平頭百姓可以驅使啊…」
比起之前見到的帝國架構，金雁明顯要更完善更強大。
沒有那麼多荒山野嶺可供探索，傭兵群體自然也就沒了生存土壤。帝國境內所有普通民眾都被收攏到了城鎮中，管理者皆由帝都派遣。
「但居於核心領導地位的，又是金雁宗派來的人。城主府、執法所，包括治安隊都有他們的影子。」
獅王像是點醒了什麼能力一樣，默默記著金雁帝國的組織模式。
『說不定以後有用呢…』
和這裡一比，加瑪帝國基本和部落聯盟沒啥區別。要是日後蕭炎要搭建勢力，直接照搬加瑪模式可不夠。
好歹也要有個改革什麼的。
「嗯？」
獅王的視線停在了工地邊角，一處群峰環抱的小盆地上。比起其他還在修築的部分，這裡已經早早立好了高塔，甚至還有數十根散發奇特波動的鎖鏈彼此相接。
「看著和封印術倒是挺像……就是不知道品級能達到什麼程度。」
張口噴出一朵紫晶火，獅王抬爪將其拆解成一條光彩閃耀的符文流。再用紫晶封印壓下其中奔涌的濃郁的能量，瞅准盆地正中直接丟了下去。
不管這東西是用來幹啥的，先試探一手總沒錯。
「嗡…」
興許是封印術之間有著共鳴，在符文流靠近的同時，那些橫豎交錯的鎖鏈被抵消掉一部分效果，幾道猩紅氣流從中衝出，狀如噴泉。
「裡頭的東西不簡單吶~」
獅王眼角微顫，從趴臥著的空間屏膜上站起身，只覺得渾身血脈都有一種浸透冰水的奇異感受，像是有什麼凶物在盆地中醞釀。
血脈是有感應沒錯，但那玩意……
不像是魔獸。
「到底發生什麼了？為何禁地突然異動！」氣流衝起，守在盆地附近的斗王瞬息而至，臉色鐵青地找著管事。
「這、這屬下實在不知道啊！」
被扯著衣領抬起來的倒霉蛋哪裡說得出個所以然，三兩句不知道說出口，就被斗王翻手貫進土層，倒栽著腿腳抽搐。
「廢物…」
滿心驚慌的斗王恨恨咬牙，冷眼掃過周遭眾人：「都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查！」
如果封印是空的倒好。出點小毛病也無妨，動些手腳就能把事壓下去，大不了事後核查時緊急修補。
但現在裡頭可裝著東西…早在三月前，宗門禁地內的東西就被成功轉移到了這裡。
「該死的！早晚不出事，正好在我手底下露出動靜。」
斗王留心觀察著四方天際，等了半晌，沒見附近城池中的斗皇長老前來查看封印，這才把提起的心慢慢放回去。
還好，無人知曉。
「長老們出去等個代宗主怎麼就等了這麼久？眼下這就不是我該乾的活啊！」仿佛劫後餘生的斗王面色發苦，展開鬥氣化翼重新飛回自己山頭。
只不過就在他踏進閣樓的時候，一大坨晶絨交錯的東西早就擠在了裡頭。
「啪。」
不小心碾碎又一套桌椅，獅王有些抱歉地朝他呲牙：「不好意思…人類的樣子有些太醜了，我不喜歡化形。」
「你——」
在感應清楚他的氣息之後，斗王仿佛見鬼一般瞪起雙眼，猛地展開雙翼向外衝去：「快跑！敵襲！」
七階……
窩在閣樓裡頭的傢伙居然是七階！
斗王這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恐怖的魔獸，轉身那一剎那間，整個人生都在腦海中瞬息閃過，讓他眼中泛上些許死意。
『也不知三位長老是否還在金羽城，要是他們能聯手對敵，說不定有機會拖到援兵到…』
嘭！
「唔~咳！」
斗王踉蹌著凌空後退，擋在面前的紫晶壁壘輕易攔住了他的去路，上面燃燒著的紫色晶火更是將他頭臉灼出焦痕。
這層屏障雖然只是獅王隨手放出，但對於他來說無異於不朽長城，或許動用全力轟上幾輪也只能刮掉一層表皮。
「這…」
斗王抖著下巴艱難轉身，雙翼伸展凝固於半空的獅王與他咫尺相對，眼中燃燒的紫焰輕輕搖晃。
全無動靜，杳無聲息，就這麼瞬間來到他身後。
實力差距已經不是鴻溝所能形容的了。
「能為我講解一下那處封印的事嗎？放心，不會虧待你的。」獅王微微咧嘴，能將他瞬間化作飛灰的烈焰在齒間噴薄。
……
「果然~這位新宗主的私德不怎麼樣啊！」
揚著眉羽的老頭環視四周，越看越是心中嫌棄，要不是看在宗主二字的份上，他早就轉身走人了。
別的不說，這好好的議事廳都被攔上了幾道屏風，香粉畫卷美人那是一個不缺，衣著清涼地端茶送水。
「欸！看什麼呢！」
老頭橫過一眼，將壯漢手邊的茶杯崩開：「萬一他是個小氣鬼，你今日可就遭殃了！」
「是是…」
壯漢慌忙壓低眉眼：「我也沒想到他一個代宗主這麼會享受啊。」
按道理來說，像這種青年才俊不應該滿腦子修行突破嗎？怎麼會出現這種奇葩…
他到底咋修到斗宗的？
「而且，現在她都已經進去這麼久了還沒出來，不會出什麼事吧？」
壯漢有些憂心地看去：「那小子已經達到了斗宗，就是咱們三個綁到一塊都抵不過他一招。要是他真想行些不軌之事的話，她哪來的反抗餘地…」
「唉~你就放心吧！」
老頭老神在在地向後一靠：「她也就看著年輕，論年紀都足夠當他伯母了。」
「不知道的話他倒是有可能起心思，但只要問清楚了年歲，他不可能下得去手！」
這廳堂之中的尤物都夠組團了，放著這些年輕麗質的不管，跑去和一個老傢伙死磕…那這雁落天的腦袋可能出了些小問題，趁早跳反另找個靠山吧。
……
「呵~沒想到長老的樣貌還和以前一樣。」
雁落天指尖划過潤白肌膚，眼中幽光越來越盛：「不會是服用駐顏丹了吧？」
雖然辦事中途被人打斷很不爽，但要是來人能入得了他的眼，那事情就有些不一樣了~中斷的事又不是不能繼續。
何況這位長老確實不錯。
「雁落天！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女子奮力掙脫束縛拉開距離，神色陰沉到了極點：「如今還未繼任，那你就還是弟子身份！對長老做出這種事，你到底將宗規當成了什麼？」
規矩？
雁落天忍不住發笑，不知道究竟是在嘲諷她，還是在洋洋得意：「我父親可是金雁宗宗主…是整個帝國唯一的主人！你真覺得宗規是用來框在我頭上的？」
制訂規矩的、維護規矩的，全都是他的人，鬧到最後也不過是一場『堂下何人狀告本官』的戲碼。
「實話說吧~」
雁落天攤開雙手：「規矩只是來限制你們這幫奴僕的，越是聽話越是拿規矩當寶貝的傢伙，越適合奴僕這個身份。」
「你！你…」
「我怎麼了？」
雁落天抽開衣帶，逐步靠近：「之前不是你執意想要見我嗎？怎麼現在見到了真人，又跟老鼠見了貓似的不停躲。」
「停下！」
女子顯然已經被逼到了絕處，只能拿出這張底牌：「我確實服用過駐顏丹。別看我這般樣貌，真要論起年齡的話，我已經……」
「那算什麼？」雁落天反倒眼中神采大放，居然有了幾分迫不及待的意思，「正好，我還真想試試呢。」
只可惜在他即將動手的時候，一股透入靈魂的陰冷波動隨之擴散，瞬間將他的興致打下去。
「什麼人！」
隱約察覺到危險的雁落天震開金翼，隨時都能衝破穹頂直上雲海。
「桀桀~」
伴隨著幾聲猙獰怪笑，殿內陰影中傳出鎖鏈鈴鳴，一襲黑袍隨之浮現：「雁宗主倒是好雅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