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院正來的很快。
被太監一路駕著,氣還沒喘勻,就撥開人群跪在龍椅旁,給大皇子把脈。
大皇子的臉已經變得又紅又腫,呼吸也已經十分困難,不斷的哭喊咳嗽。
雲沁雖然不懂醫術,可從她的經驗來看,這明顯就是過敏的症狀。
過敏這事,可大可小,但是看大皇子只是一直咳嗽,人還清醒,沒有休克的症狀,或許還沒有危急生命。
蔣院正很快就有了判斷,拿出銀針,在大皇子胸口還有脖子處施了幾針。
很快,大皇子的呼吸就順暢許多。
雲沁暗自鬆口氣,蔣院正針灸的技法,不管看幾次,都讓她覺得神奇。
「皇上,大皇子應該是吃了什麼東西,導致的哮喘和風疹。」蔣院正對皇上行禮後,說道。
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德妃,在一旁大聲呼喊道:「花生,大皇子只要吃花生,就會這個樣子。」
她握著大皇子的手,痛哭道:「這宮裡人都是知道的,為什麼,到底是誰要害大皇子!」
德妃這麼一喊,殿上眾人皆是色變。
尤其是皇后,她一直扶著太后,聽完這話身形微微一晃,倒是被她扶著的太后拉了一把才站穩。
太后眼神鋒銳地看她一眼,但隨後就拍了拍她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
她的動作很小,卻沒有躲過雲沁的眼睛。
太后為什麼要安撫皇后,難道真是皇后做的?
霍金池見大皇子的情況穩定下來,也微微鬆了一口氣,對蔣院正道:「可有危險?」
「等老臣開些平喘祛風的藥喝下,別在吃含有花生的食物,應該慢慢就能好了。」蔣院正恭聲道。
聽了這話,眾人面色都微微一松,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開方子吧。」霍金池冷道。
蔣院正被請到一旁開方子,不再有人說話,殿上就只有德妃母子二人的哭聲,氣氛瞬間壓抑下來。
主要是霍金池的臉色太過難看,眾人幾乎大氣都不敢出。
「查!」他冷冷吐出一個字。
徐安立刻就領著太監,把桌上的東西全部掰碎,嘗了一遍。
殿上依舊沒有人敢說話。
這可是太后的壽宴,竟然出了這種事,眾人都有些忐忑,唯恐她大發雷霆。
可太后卻並未生氣,只嘆息一聲坐回了椅子上,還拉著皇后坐到了自己的身邊。
她看了眼德妃,低聲道:「大皇子既然沒事了,你也別太傷心了,小心哭壞了身子。」
癱坐在龍椅旁的德妃,摟著大皇子,啜泣道:「謝太后娘娘關懷。」
太后淡淡應了一聲,看了眼正在查看的太監們,又看向霍金池,關切道:「皇兒也不要太過自責了,這個年紀的孩子,對什麼都新鮮,自己亂吃了什麼也說不定。」
雲沁垂眸聽著這話,搭在容欣手裡的手指微微一動。
太后這是要把這事歸咎到大皇子自己的身上?
摟著大皇子的德妃聽完,突然哽咽了一聲,並未反駁太后的話,只是扭頭去看霍金池。
輕咬著唇,哭得如雨落海棠,實在惹人憐惜。
霍金池垂眸看著她,低聲道:「朕會好好查清楚的。」
他聲音帶著些柔色,讓德妃眼淚掉得更凶了。
「謝陛下。」
霍金池微微點頭,又看了眼太后,低聲道:「母后也該累了,不如先去側殿休息去吧。」
這是趕太后走?
雲沁微微挑眉,差點沒忍住抬頭去看太后的臉色。
「大皇子還病著,哀家心焦的很,就算是去了側殿,心中也是記掛。」太后滿是擔憂道,似乎並沒有因為皇上的話而生氣。
霍金池也似乎只是單純的關心,聽太后要留下,也沒有再勸,只道:「還不給太后上茶。」
說話間,太監們是已經把桌上所有食物都查了一遍,好好的一桌飯菜,被弄得杯盤狼藉,各種食物混在一起,看著便讓人不適。
好在終於有了記過,他們從幾碟點心中,找出了一碟杏仁酥。
「回皇上,這,這雖是杏仁酥,可,可裡邊卻加了些花生碎。」
徐安把那杏仁酥掰開拿給霍金池看。
霍金池劈手便拿了過來。
「皇上!」徐安沒來得及阻止,就見霍金池咬了口那點心。
果然那細碎的杏仁當中,摻雜著些花生仁,若是不仔細分辨,根本就分辨不出來。
沈答應也走到自己的桌子旁,拿起碟子裡的杏仁酥,嘗了一口,然後對皇上道:「也有花生仁。」
霍金池看她一眼,又看向別的嬪妃。
果然,每一桌上的杏仁酥都是如此。
既然全都是一樣的,就說明不是有人刻意調換的,霍金池的目光最終落在了皇后身上,臉上並未間怒色,手指卻把捏著的杏仁酥碾碎。
「派人去御廚房查問!」
徐安應了一聲,轉身看向小德子,肅聲道:「務必查問仔細。」
「是!」小德子又給皇上行了禮,才帶著人快速離開了。
人走後,霍金池才拿著帕子邊擦著手,邊對皇后道:「你有什麼話說?」
皇后從一開始身形晃了一下之外,臉上的表情始終泛著冷意,沒有什麼變化。
「今日宮宴的菜單,臣妾擬好之後,是先給皇上看過,才送去御膳房的。」皇后的聲音透著冷冽。
這話是表明,這杏仁酥並非是她私自加在菜單里的。
霍金池目光帶著逼視,「朕是問你,這杏仁酥里為什麼會放花生仁!你難道不知道,大皇子對花生過敏嗎?」
「臣妾是知道。」皇后聲音終於泄出些情緒,憤怒又委屈,「但是,也沒有人告訴臣妾,大皇子會來給太后祝壽,更沒有想過御膳房會往杏仁酥里加花生仁!」
她說著,目光冷冷看向德妃,「你來說,你可提前提前跟本宮說過,大皇子要來給太后祝壽!」
德妃抬起帶著淚痕的臉,看看皇后,又看向霍金池,「臣妾確實沒有,可,可……」她說著便哽咽的發不出聲音來了。
還是她身邊的宮女,上前行禮,泣聲道:「奴婢替娘娘說,娘娘雖未告知皇后娘娘,帶著大皇子來給太后娘娘祝壽,但是娘娘早早就開始給大皇子做衣裳,還給大皇子準備給太后娘娘的壽禮。」
「這些宮裡人都是知道的。」她垂著眸子,「怎麼就只有皇后娘娘一個人不知道。」